今日,又该去申府跟师父学习,下午宋英便提前走了,到了申府门口,但见两人满脸堆笑、低声下气与门房说着话。
“大哥,我们是县衙黄班头手下做事的,麻烦你帮我们叫下许大强许管事,我们班头找他有事。”
宋英听着声音颇为熟悉,微微偏头看到了两人的正脸,其中一人正是宋天,另一个则是饭桌上那个唯一清醒的青年。
想想也是,其他人都罪得不省人事,这会儿定然是呼呼大睡,哪能出来跑腿传话。
“去去去,什么醉鬼懒汉也敢来申府闹事,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赶紧滚!”门房怒目而视,一脸烦躁地挥开二人。
宋天舔着脸,“这位大哥,我们真是黄班头的手下,替他来跑腿,你就行行好,替我们叫一声许管事,或者你帮我们带句话也行,告诉他,我们黄班头约他今晚在陈记酒肆喝酒。”
“给你们脸了是不是?”门房彻底不耐烦,手中的长棍一挥,唬得宋天与那青年连连跳开,但他们喝了酒,动作不够利索,被门房的长棍挥到,在身上打出沉闷的声音,痛得二人哎哟直叫唤。
门房则是破口大骂:“娘的,两个帮役,也敢来我们申府门前撒野!”
这时,他看见了宋英,忙敛了怒容,堆着笑脸迎上来:“宋英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呀,每次来的时间都不差一分一毫。”
宋天揉着生疼的胳膊,看见这一幕不由怔住,他以为先前宋英借住在申府,寄人篱下,定然是受人白眼的,没想到申府的下人对她不仅没有嘲笑奚落,竟还这般巴结。
宋英对门房笑了笑:“大叔就爱说笑,哪有那么夸张。”
门房更加乐呵了。
宋英转而望向宋天,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宋英姑娘认识他?”门房很是惊讶,望向了宋天,打量了半晌也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
宋英点头:“这是我二叔家的堂弟,名唤宋天。”
门房笑得和善:“原来小兄弟是宋英姑娘的堂弟,你怎么不早说。
哎哟,宋小兄弟,真不是我不帮你们叫,今儿许管事就不在府里,前些日子便去京里采买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要不这样,等他回来我告诉他一声,让他去找你们黄班头?”
宋天没适应门房态度的变化,更不能相信这些变化是因为自己孤苦无依的堂姐,一时没有回答,旁边的青年便堆着笑脸道:“那就有劳了!”
又连连道谢了几句,便扯着宋天离去,边走还边道:“你有这关系,怎么不早说?这些高门大户就是看关系的,你堂姐一句话,可比我们求十句都好使……”
看着他们走远,宋英便不管此事了,与门房寒暄几句就进府去了,路过一处庑廊时,迎面遇上了小绿,她正提着个食盒,埋头走得飞快。
“小绿,你这是去哪儿?”宋英好奇地叫住了她。
小绿抬头,看见是宋英顿时惊喜:“宋英姐姐!有段日子没看见你了!”
宋英虽然隔几日就会来申府与林大夫学习,却已经不在申府吃饭,故而不再去大厨房,大厨房里忙碌得很,小绿没有时间出来闲逛,算起来,二人已经将近小半年没见过面了。
小绿眼睛亮亮的,急问:“你们英诺轩那个玉白膏有货了吗?”
“还没有,那个难做,近段时间我们都忙,只有雁行一人,有些忙不过来。”宋英很是歉疚,先前她们尝试制作了一款面脂,因为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做得很少。
当时只卖给了铺子里的几个常客,把小绿她们给忘了,她们见面就催。
但因为制作过程实在繁琐,大冬天的冻手冻脚,就一直没做,主要也是他们英诺轩一直走的平价路线,做出来的面脂也不好卖很高的价格,担心会丢掉老顾客。
小绿顿时失望不已,眼里的光都暗淡了,“那你带胰子了吗,正好我的胰子快用完了。”
看得宋英更加歉疚:“昨儿有事回了趟杏花村老家,今天是直接从老家到医馆的,没带。”
“成吧,我后面找人帮我买。”小绿更失望了。
宋英忙道:“过几日我还得来找师父,到时候帮你带,我给你送去厨房。”
小绿这才笑起来。
宋英暗舒口气,又问:“这个点,你是给谁送饭呢?”
现在大约下午申时,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呢。
小绿撇撇嘴,“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大厨房忙着呢,知府夫人与通判夫人轮流上门,一来就拉着老太太诉苦个没完没了,害得我们得额外准备点心送过去。
才刚我们还商量说,要不要在点心里多放些盐,让她们吃了口渴多喝水,省得老太太被念叨烦了。”
“这两家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天天来缠老太太?”宋英好奇。
小绿犹豫了下,问道:“你常去陈家出诊,不知见没见过陈家的少爷?”
宋英点头,“见过,观其言行,心智不全,如八九岁孩童。”
既然宋英已经知道此事,小绿就没有顾虑了,当下兴奋地八卦起来,“你就是委婉,说白了就一傻子,这样的人便是平头百姓,要把女儿嫁过去也得斟酌一番,会不会被人耻笑卖女求荣。
偏偏贺太太眼高,一定要娶个官家女子,这不,瞧中了刘通判家的小姐,想请我们老太太帮忙说和。通判夫人哪里肯答应,别说陈家的儿子是个傻的,便是不傻,人家也不一定会答应好吧。
刘通判可是正六品,陈知县才正七品,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哪有把女儿嫁给下属的,真不知这贺太太是怎么想的,这么离谱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这不是在难为我们老太太么?”
宋英眸光闪了闪,心道若陈家少爷不傻,通判夫人没准高高兴兴把女儿嫁过去。
陈知县虽只是正七品的县官,但他会试的座师可是当朝首辅,听说在首辅跟前很是得看重,当初袁清就是凭此狠狠坑了陈云泽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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