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尝鲜
闵姨娘气得都笑了，伸出一根手指头狠狠点在姚至婉额角。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姚府不过是末流的官宦人家，才能容忍这等事情。这京中高门大族盘根错节，如靖国公府这等皇亲贵胄的门第，对嫡庶尊卑之别的看重，可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
更何况她当初进府，还有与鄯郎青梅竹马的情分，那姚至柔有什么？
仅凭几分容颜姿色和一时的新鲜劲儿，又能得几时好？
赵峥虽为人纨绔无用，但以他的身份，所娶之妻定然出身高门，要收拾府中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出身的妾侍，也只是比碾死一只蚂蚁多费两分脑筋而已，却很可能连累得整个姚家都给她陪葬。
姚至柔得势，闵姨娘不可能得一分好处。
她失势，却很可能累及自己和一双儿女，闵姨娘又怎么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手里捋着账册的毛边，眼中渐渐凝聚一片寒光。
见姚至婉依旧有些忿忿，她转头不耐地吩咐她赶紧回去练字。
“你放心，将来娘定会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等以后你大姐见了你，也只有远远地朝你行礼的份，你如今习练好本事才是正经！”
姚至婉不过才十三，从前没吃过庶女的苦头，也尚未到真正考虑自己婚配之事的时候，心里眼里也不过是将姚至柔压在下头，听了她娘的话，虽露出几分苦相，到底还是乖乖带着丫鬟自回屋去了。
等姚至婉一走，闵姨娘也没心思继续理账，便吩咐人将摊子收了。
姚至柔对身后的一堆官司全然不知。
她带着人到法华寺烧了香，便提出要去南华楼。
“听说这南华楼有道酱烧肘子十分有名，黄妈妈辛苦陪小女出来一趟，不如便做东请妈妈去尝尝？”
大家闺秀哪有自己乱跑去酒楼吃饭的道理，跟着姚至柔的姚府下人听了便想阻拦。
“大小姐还是快些回府……”
“也好，平日里都是吃府里厨子做的，久了也没滋没味的，不如今日尝尝鲜。”
黄妈妈都答应了，姚府下人也便不好再说什么。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不是还有黄妈妈在前头顶着嘛！
一行人到了南华楼，由姚至柔做主，给自己和黄妈妈点了店里的特色菜之余，还给跟着的下人也叫了一桌。
这些人在府里当差，平日里无事是不得外出的。
就算出了门在外头吃饭，也最多去点路边的小馆子，哪里来得起这种正儿八经的酒楼。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兴奋。
府里都知道夫人和大小姐手里有钱，只是以前她们都太低调，底下人也没机会捞到什么好处。
如今终于体会到大小姐的大方，众人都觉得这趟跟着大小姐出门太值当了！
桌上除了没有酒，各色肉菜，哪里是他们这些二三等的奴仆平日里吃得到的？大家吃得开心，对姚至柔的监视也就松了几分。
包房内，姚至柔慢慢喝着茶水。
“方才听小二说，他家的河鱼是现杀的，肘子也还要煨上一些时候，这城南虽是平民居所，却也因此不少别处见不着的新奇玩意儿，小女多有不便，黄妈妈却可以先去逛耍逛耍，等回来的时候，菜也刚好上桌。”
这话分明便是姚至柔另有事要做，黄妈妈得了赵峥的吩咐，自然要给她方便。
“也好，老奴这般干坐着也是无趣，姚姑娘想要什么，老奴给您带回来？”
姚至柔轻柔一笑，“妈妈看着有趣的便是。”
黄妈妈答应着去了。
姚家下人见黄妈妈下了楼，便有人放下筷子迎了过去。黄妈妈让人都坐回去，“我出去随意逛逛买点东西，你家小姐还在楼上包房，候着你家小姐吩咐便是。”
姚家下人便听话地坐了回去。
桌上好吃的刚塞了个牙缝，不用去正好，反正又不是自己家主子。
小翠是以贵人赠送的身份留在姚府的，如今已更名为拾翠。
楼下众人吃得正香，拾翠已悄悄引着朱老大进了姚至柔所在的包房。
朱老大见姚至柔这么快就找到他，心中十分得意。
“小娘子你看你，先前还非嘴硬，最后不是还是要小人出手，所以说当初何必逞强……”
那副小人得志，几分揶揄又几分憨傻的模样，让姚至柔真想把手里的杯子给他砸过去。
不用你提醒！深呼吸一口，姚至柔由着他得意完，才噙着几分笑意请朱老大在对面坐下。
朱老大哪敢对着贵女平起平坐，连连推辞。
姚至柔却坚持让他坐下，朱老大便将凳子搬远了些，坐在了姚至柔侧面听她说话。
“我家府上有个马夫，长得是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从小父母双亡，加之家境贫寒，一直也没人给他张罗亲事，如今年过四十仍旧孑然一身，最近是一门心思想娶个老婆给他家留个香火，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只是在府上托了许多人介绍，一直也没成，你说到底是他眼光高，还是条件太低啊？”
朱老大有点摸不准眼前这小娘子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个老光棍为啥娶不上媳妇，怎么也不是她们这些官家贵女该管的事情吧？
朱老大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了。姚至柔淡淡地啜了口茶，“你只管说说你的看法。”
朱老大挠挠头，“兴许是他眼光太高，条件又确实太低？您说他一个马夫，平日里能有多少银钱？他人材又欠奉，别人是能看上他的钱，还是能看上他的人？要我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若是还肖想人家黄花大闺女，那多半是没什么戏的……”
姚至柔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嗯，这么一说，他还不如找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搭伙过日子嘛，也算得好归宿。”
提到寡妇，朱老大有几分不自然，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姚至柔似乎越想越觉得不错，转头便对拾翠道：“那马房王老四既然托到了刘妈妈跟前，看在他舍得吃苦做活的份上，咱们也跟着想想办法。你回去便告诉刘妈妈，让她跟王老四说，找个媒人去离京城三十里地外的白沙镇瞧瞧。”朱老大最初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听到“白沙镇”三个字，却莫名地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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