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打蛇随棍上
闵姨娘这意思，隐隐暗指她弄虚作假，并没有自己动手。
姚至柔倒是大方地笑了笑，“承蒙姨娘夸奖，出去跟着和风郡主的绣娘学了一番，确实悟了不少，接了祖母吩咐后，生怕自己做不好，到时候又没时间补救，每日也是勤加练习，如今姨娘看着都很好，那也就放心了。”
姚至柔这般坦荡，倒是没有丝毫心虚。
闵姨娘一滞，拿着东西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递给齐氏，嘴里直夸个没完。
齐氏少不得跟着赞许了两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显然，她心里对闵姨娘的话是有几分介意的。
往日姚至柔绣的东西只是普通，甚至包括绣给她这个祖母的手艺也是平平，如今要去讨好贺老夫人，却使出了十二分的用心，如何能让她心里没个计较？
不过这般计较并不好放在明面上，否则就成了对贺老夫人不满。
她紧皱着眉头，“虽是你一片虔心，可到底还是当多注意些自己的身子，怎么能如此不知节制……”
姚至柔装作没听懂齐氏的有意责备。
“祖母不说，孙女还真不好意思提，这几日生怕不能让祖母满意，确实有些用功过度，只怕还真要歇几日才能缓得过来。有祖母的关心，以后孙女一定注意劳逸结合，不会再让祖母担心的！”
齐氏闭了嘴，紧紧抿着唇。这丫头怎么打蛇随棍上，一点不讲究！
姚至柔笑意盈盈，一脸濡慕。
齐氏还想再挣扎挣扎，突然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闵姨娘正要在旁拱拱火，听得动静也不得不遣人出去看看。
小丫鬟很快回来，慌里慌张地报信：“不好了不好了，黄妈妈她……”
齐氏腾地站了起来：“黄妈妈怎么了？”
这人虽有些讨厌，可毕竟出自靖国公府，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姚府可没法交代！
她拄着拐杖便往外奔去，生怕发生了什么意外下人们不懂得应对。
齐氏一动，屋里谁也不敢再呆在原地，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齐氏奔到廊下，只见侧院的门外站着侍奉黄妈妈的两个小丫鬟，急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才好。
院子那头传来专属于黑羽的破锣般的叫声，竟有几分声嘶力竭的意味。
众人皆是脸色一白，闵姨娘眼疾手快扶着齐氏便往侧院奔去。
齐氏拐杖舞得虎虎生风，短短的一段路程健步如飞，脑中早已联想了无数种可怕的场面。
翻过了门，却见黑羽高高地站在屋檐，黄妈妈正拿了一根鸡毛掸子，对着黑羽半是诱哄半是恐吓地让它下来。
“你在人家心中不过是只扁毛畜生，说不得哪日就将你捉去拔了毛，抹了香油烤了吃，还不快随我回去！”
黑羽在上头张着翅膀，浑身羽毛张开，活脱脱虚张声势的模样。
“狗奴才！爷岂是你等凡俗之辈沾惹得起的！小爷不走！小爷天下第一！”
齐氏与众人见此情形，一时有些傻。
怎么竟是黄妈妈……与鸟闹上了？
黑羽见人多了好大一堆，吓得扑棱棱赶紧飞上了屋脊，仰着脖子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小爷不走！小爷天下第一！”
“小爷不走！小爷天下第一！”
底下一众人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诸般神色分外精彩。黄妈妈转头见来了人，叉着腰举着鸡毛掸子，指了指离她最近的一个婆子。
“去！替我往靖国公府报个信，就说姚府金贵，妈妈我着实招惹不起，让世子快快派人将黑羽接回去，也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我做一个做下人的无处交代！”
婆子听了黄妈妈的话，哪敢真应，为难地回头去看主子。齐氏见人和鸟都还在，心里可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也顾不上黄妈妈嘴里如何阴阳怪气，慌忙陪着笑脸迎了过去。
“黄妈妈言重，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黄妈妈尽可跟老妇人提，可千万莫说这种诛心的话呀！”
说好要在姚府办赏鸟宴的，她儿子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呢，若是真让黑羽回去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小爷不走！小爷天下第一！”
黑羽还在上头嚎，黄妈妈一把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在地上，朝着不知是谁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招待不周？我哪敢嫌弃堂堂工部给事中府上招待不周？说到底我老婆子也不过是个为奴为婢的，岂敢在诰命夫人面前造次？”齐氏一张老脸胀得通红。
不敢在诰命夫人面前造次？
她就算是当年家道中落也没被人奚落成这样！
宰相门前七品官，现在是她姚家求着想让黑羽留下，就算黄妈妈并没有齐氏这般诰命夫人的身份，齐氏也不敢托大，而是好言好语地道着歉。
黄妈妈也不管齐氏这个一家长辈要不要在小辈面前留面子，脸色半点没有和缓的迹象。
闵姨娘扶着齐氏，眼见她手都气得发抖，也帮着解围。
只是任闵姨娘说什么，黄妈妈都当没听到似的，将她忽视了个彻底。
“还有没有人了？赶紧派个人去给我报个信！”
她回身看见自己带来的两个小丫鬟站在廊下，又忙指挥起来。
“你们赶紧给我把东西收拾好，早些回去还能赶上国公府的午饭！”
小丫鬟们见她气势汹汹，忙不迭地应着，掀开帘子进屋去了。
闵姨娘被当着众多仰自己鼻息生活的人的面，得了这么大一个难堪，只觉里子面子都丢了个精光，与齐氏一般恨得咬紧了牙齿。
姚至婉见她娘和祖母受如此大辱，气得眼中猩红一片。
她不敢对着黄妈妈造次，因在姚至柔的院中，她便拿怨毒的目光向姚至柔喷射。
“大姐姐在这里看戏呢？”
眼看着场面确实有些不像样，姚至柔叹息一声，从人群后头挤上前来，尝试去唤黑羽。
“黑羽，你先下来，让采玉去给你准备小虾米好不好？”自从采玉被拨去照顾黑羽，她寻了城外山溪里的虾米给黑羽尝，黑羽可是惦记得紧。
姚至柔一开口，闵姨娘便暗自冷笑。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成，一只发了狂的畜生是那般好使唤的吗？
谁知黑羽却甩了甩脖子，歪着脑袋看向姚至柔，似乎在认真思考。
众人见它突然不吵了，都紧张地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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