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埋下种子
初一日上香的人多，姚至柔经由朱老大的人指引，才好不容易寻到静安侯夫人的踪迹。
静安侯府虽然败落，但堂堂侯夫人出行，身边也跟了两个婆子一个丫鬟。
姚至柔跟着她拜了两处，悄悄观察了一番。
静安侯夫人气质疏冷，眉间带着几分愁绪。
除了偶尔与身边的丫鬟婆子低语几句，一应问卦奉香之事都只由丫鬟婆子去与寺中僧侣交涉。
看起来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姚至柔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静安侯夫人上什么香，她就上什么香。好不容易跟到偏殿，此处人少，姚至柔便故意跟得紧了些。
静安侯夫人早就发现了姚至柔，此时便示意让她先。
姚至柔当真不客气地跪了下去。
“求菩萨保佑我姐姐平安诞下麟儿，求菩萨保佑我姐姐平安诞下麟儿，求菩萨保佑我姐姐平安诞下麟儿！”
她连连祷告三次，静安侯夫人本还嫌她无礼，此时倒原谅了几分。
“姑娘，这是金刚手菩萨，是位除恶降魔的菩萨，你若想保佑妇人产子，应该去拜观音大士或者地藏菩萨。”
姚至柔回头看她，显得懵懂又倔强。
“那我更要拜他！”
说完便回身对着佛像金身磕头。“求菩萨保佑我姐姐平安生产，保佑那贼妇人生个夜叉！那贼妇人若敢害我姐姐和侄儿，菩萨便给她降一道惊雷，让她永世不得安宁！”
静安侯夫人以为这姑娘的姐姐是面临妻妾争斗。
她没有与人一起跪拜的道理，见姚至柔还要占着，便有些想走。
但她从前为了与女儿见面，这寺中的佛祖菩萨是每一个都要拜的，没道理如今便要略过。
见旁边也有人在拜，静安侯夫人便在原地多站了会儿。
姚至柔已经抽搭着哀求起来。
“求菩萨一定要保佑我姐姐，她虽然做错了事，可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如今爹娘都不肯认她，更不愿管她，她怀着身孕无法理事，不知道那人虽看着情深似海，却在外头还有个贼妇人，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将她的孩儿夺走，等着趁她生产之机给贼妇人让位，他们欺瞒哄骗姐姐，让姐姐全无防备，求菩萨开开眼，一定不能让那贼人和贼妇人得逞啊！”
静安侯夫人听得皱了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婆子便站出来提点姚至柔。
“姑娘，若真有这等事情，自然是要告诉家中父母，光是求神拜佛又有什么用？”
姚至柔眼角挂着泪珠，看了眼婆子，又看了眼静安侯夫人，一句话也没接，起身便跑走了。
婆子指着姚至柔小跑的背影皱眉，“这小丫头，真是没规矩！”
静安侯夫人没去看她，而是皱眉看向面前的佛像。
小丫头离开前的那一眼，让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去，让人跟着她瞧瞧。”若是真有其事，也可以略帮一帮。
静安侯府的丫鬟听命带着人去了，倒也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姚至柔故意走慢了些。
经过赵峥确定，静安侯府的人已经跟了上来，她才爬上马车。
“我们不用遮掩行迹，直接回姚府。”
赵峥不远不近地跟着，嘴角带了几分笑意。
这情形，颇有几分像做夫君的护送夫人上完香回府。
甚好。
只是进了城后，赵峥还是只能与姚至柔坐的马车分道扬镳。
有静安侯府的人跟着，他不好跟到姚府。
也容易引了旁人注意。
虽然他已经乔装一番，但毕竟不像孟永嘉那般夸张，有心人还是很容易认出来。
他与姚府的来往，都嚣张地摆在明面。
若是让人发现私底下的接触，到底于姚至柔是一个隐患。
静安侯府的人一路跟着姚至柔，确认了她的身份，又左右打听了一番。
回了静安侯府，便向静安侯夫人身边的婆子禀报了一声。
婆子觉得怪异，便去报给了静安侯夫人听。
“那位姑娘并非像她装扮的那样，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竟然是工部给事中姚谨鄯姚大人府上的，父亲官职虽不高，却是个正经的官宦人家小姐。”
“她家也并没有一个被父母厌弃的姐姐，反而她有两个妹妹，她自己才是府中长姐。”
静安侯夫人很是意外。“那她说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婆子斟酌一番道：“莫不是，那姚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只是为何会在她们面前这般作态？
静安侯夫人回想起姚至柔当时的表现，现在想来十分刻意，倒好似故意给她看的。
可是，为什么？
工部给事中姚府……
工部光负责各科督查的给事中就有好几个，静安侯府却是传承了几代的勋爵之家，二者连打交道的机会都没有。静安侯夫人在心里琢磨，一个小小女子，非亲非故，却处心积虑出现在她面前，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到底是何居心？
又或者，有什么目的？
她当时搭理那女子，只是听到她祈祷姐姐平安生产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阿瑜的婚事虽然不好，但女婿是个体贴又上进的。
侯爷虽然对阿瑜非要下嫁温旭深感痛心，并且说出了和阿瑜断绝关系的话，背地里到底还是牵挂的，否则也不会对她照顾女儿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侯爷毕竟是静安侯府的当家人，是王氏的族长，必须对阿瑜做到不管不问。
可再怎么不管不问，阿瑜却到底不像那女子口中的姐姐那般。
爹娘不认，被人欺瞒。
爹娘不认，被人欺瞒……
静安侯夫人渐渐变了脸色。
在外人眼中，阿瑜可不就是爹娘不认的弃子？她想起那女子离去时，自己心中那一咯噔。
女儿到底是嫁去了别人家，若真有什么不妥，难道会轻易摆在台面上让他们瞧见？
静安侯夫人现在相信，那女子兴许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难道是阿瑜那边……
可是她身边都是静安侯府的陪嫁，虽然人不多，却十分妥帖。
如今怀了身孕，自己还额外送了忠心且老道的人过去。
别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小两口拌句嘴，她也是多少能知道些的。
只是到底未曾来往，不能亲眼见到，静安侯夫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悄悄派人去温府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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