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迷惑
一直到周遭人家的灯火渐次熄灭，静安侯夫人才等到温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府。
嫌犯还没抓到，只是如今已然宵禁，不便惊扰百姓，方嗣同就让人送了温旭先回家。
听说女婿终于回了府，静安侯夫人眼皮都没动一下。
她听见温旭在西次间的门外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进来跪地请罪。
“小婿回来迟了，连阿瑜难产都没能守在身边，还连累岳母大人也耽搁许久，岳母大人有气，就尽管责罚小婿，是我对不起阿瑜。”
他跪的十分干脆，满脸都是疲惫和后怕。
嫌犯杀人逃窜，他作为当事人，于情于理，首要任务就是配合京兆尹府捉拿要犯，以免案犯伤害到更多人。
静安侯夫人久久不语。
一直到东次间那边传来孩子的啼哭，她才缓缓开口。
“温主事，是老身对不起你。”
温旭痛哭流涕。
“岳母大人折煞小婿，是小婿连累了侯府，小婿不知道我那妹夫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不分青红皂白，就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能下得去手，还让侯府几位忠仆白白丢了性命……他们几位的身后事，就由小婿负责吧，他们的家属也由小婿给予抚恤……”
静安侯夫人摇摇头，再次叹息一声。
“到底是我横加干涉，以为我静安侯府能护住你的表亲，却没想到侯府已败落至此，手下的人如此无用，不仅自己丢了性命，还连累温主事失去亲人，这一切都是我不自量力的错。”
温旭急得向静安侯夫人叩头。
“岳母大人千万别这样说，是我求您帮忙安置表妹的，她是妹夫亲手所杀，又怎能怪到您的头上？”
他白日也是这般痛哭，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让静安侯夫人甚是腻烦。
若不是这场火还累及旁的人家，事关静安侯府的声誉，她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
房子是静安侯府的人出面赁的，除了他们表兄妹，还有谁能知道这房子是做什么的？怎么就这么快被那所谓的岳氏夫婿给知晓了？
静安侯夫人觉得很累，不想再与温旭争辩，便起身摆了摆手，让他去看自己刚去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妻子。
温旭忐忑地起了身，坐到静安侯夫人方才的位置去看王若瑜的睡颜。与他早上离开前相比，她是那么的苍白、虚弱，全无往日生气。
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温旭显得很是混乱。
他颤抖着手反复地去抚摸王若瑜的鬓角和双手，似乎想要确认她的安好，心痛的模样不似作伪。
静安侯夫人一瞬间有些迷惑，这个女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初阿瑜外出游玩，偶遇和同窗高谈阔论的温旭，便一见钟情。
之后数次相遇，就认定非此人不嫁，甚至差点私奔。
侯爷为了侯府名声，无奈答应阿瑜嫁给他，阿瑜自从穿着大红嫁衣出了府，此后就再没回来过。
两家并不走动，侯爷也从未承认过这个女婿，连面都没见过，更别提什么翁婿之间的情分。
就连她，也是看到了女儿表现出来的幸福和温旭对她的体贴，才慢慢接受这桩婚事。
靖安侯夫人现在才意识到，他们除了知道温旭出身寒门，父母早逝，跟着姑母长大以外，对于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关系如何等等事宜，实在是缺乏了解。
如今出现这个岳氏，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那个丈夫，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个迷障，用来掩盖她肚子里孩子的真实身份的？
如果是真的，温旭又如何会与有夫之妇有染？
他对阿瑜，到底有多少感情？
静安侯夫人觉得，她需要派人去温旭的家乡好好查查。
好在温旭的老家在元州，往返一趟也不过几日的路程，倒也不算太耽搁事。靖安侯夫人心中打定主意，便准备回靖安侯府安排一番。
她让温旭去瞧瞧孩子。
温旭却摇了摇头苦笑。
“阿瑜还没脱离危险，我现在还是不去看孩子了，一看，难免想到为生他阿瑜所受的罪。”
若是平日里，静安侯夫人定然为女婿对女儿的这份情义感动。
只是如今，她却只是皱了皱眉。
“也好，那你就去瞧瞧你姑母吧。”
温氏听说女儿一尸两命的消息后，就躲回了自己住的屋子，已是哭了好几场了。
温旭应下，正要出门，又听静安侯夫人平静无波的声音。
“我相信你请你姑母来是好心，但却着实添了些乱。如今阿瑜还要养身子，她又失了女儿，我不好责备什么，你去劝劝吧。”
温旭身形一顿，回身想解释什么，见静安侯夫人神色冷淡，便飞快地抬头与静安侯夫人对视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很快，东厢房那头便传来温氏的嚎啕大哭。
“旭儿啊，你说我的命为什么这么哭哇……”
“是侄儿的疏忽，姑母要怪，就怪侄儿吧……”
靖安侯夫人起身去了东次间看襁褓中熟睡的外孙。
孩子皱巴巴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看，却能让人感到血脉的牵引，心中分外柔软。
静安侯夫人很想知道，两头都是自己的孩子，姚至柔梦境中的温旭，到底为何会把阿瑜的孩子换掉？如今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如此违反伦常的事情，经历了一天波折的静安侯夫人，实在无力多想背后的原因。
侯爷不在京城，她还有很多事要亲自料理，只能留下身边惯常服侍的大丫鬟，让人仔细盯好温旭姑侄二人，便连夜回了静安侯府。
姚至柔惦记着温家的事情，晚上并没有睡好。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得熟些，却被黑羽的一阵阵聒噪吵醒。
丽姨娘嗓子好，时常在姚谨鄯过去的时候唱歌。
黑羽最近去听壁脚时学会了几句，回来没事就要学几声舌。
姚至柔这时候才真的觉得，她这个院子确实小了些。
黄妈妈也被黑羽吵得有些受不了，她睡眠本就不好，被吵醒起来便教训了它一顿。
哪怕是赵峥的爱宠，也得有规矩才行，黄妈妈知道怎么训它。
黑羽在黄妈妈面前认怂，却把气撒到了落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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