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扶正
姚至柔深以为然。
前世母亲也这么劝过自己，说那谢子阑也不是知进退守礼仪的人，承平伯府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别光瞧着那些面子上的东西。
可是自己一心要风风光光高嫁，最后果真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委屈。
只是姚至柔又回头瞧瞧母亲，她是没有高嫁，却也吃了这许多的苦，受了这许多的委屈。
说到底，只要女子被要求一定要嫁人，无论高嫁还是低嫁，都要指望那个男人是不是有良心，终究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若是有一日女子可以自由选择婚嫁该多好。
过完年后，整个姚家便开始期待着正月过完承平伯府前来下定。
闵姨娘在等待之余，少不得哭哭啼啼忧愁一番姚至婉的前程。
“那承平伯府不管怎么说也是承爵几代的勋爵人家，婉姐儿一个庶女嫁进去，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的，人家定要嘲讽她是个小门庶女，再有那奴大欺主的，瞧着她是个姨娘生的，就算是欺负了也没人能去那堂堂伯爵府的内宅给她撑腰……真是想想就可怜极了，我的婉姐儿，是娘害了你呀！”
齐氏觉得闵姨娘说得晦气，却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现在姚至婉重新成为她心尖尖上的孙女，齐氏自然也担心她出嫁后会受委屈。
如果要解决庶出的问题，第一个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将姚至婉记到袁氏名下。
可是袁氏多年病弱，她既担不起教养之责，也不可能在将来姚至婉受委屈的时候去给她撑腰，这记不记的根本就没有区别。
第二个法子，便少不得将年前的有些传言重新提了出来。
“据说袁家本来是想让夫人和离回去陪伴袁老夫人的，但此事有悖常理，淑言知道了也只当不知道，没有让人来污老夫人的耳朵。”
闵姨娘将年前听到的事情告诉了齐氏。
如果说从前齐氏知道了会雷霆大怒，现在听到却十分的平静。
毕竟当初若真闹和离，对姚家并没有什么好处，还对名声有害。
如今，这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法子！
袁家既然败落，那也没多大价值了，左右这些年从他们那里也得了不少好处。
若是袁氏和离回袁家，将闵淑言扶正，至少承平伯府这门光彩的亲事能稳住。毕竟袁氏一直白占着姚家夫人的位置，确实让齐氏很是不满意。
至于姚至柔，不管袁氏在不在姚家，左右她都是嫡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是……让闵姨娘扶正，齐氏是有些顾虑的。
而且袁家没人提起这事，姚家也不好擅自闹起来，否则就有落井下石之嫌了。
这件事情也就只好暂时作罢。
闵姨娘也只是借机试探一下，并没有指望一蹴而就。
但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承平伯却迟迟没有前来下定。
按照大周朝的规矩，男女合婚，要交换了庚帖，各自测吉凶告祖宗。
没问题的话，男方就要送上双数的礼品下定。女方接下下定的礼品，这婚事才算是确定了下来。
年前有腊月不议正月不办的传统，姚家尚可理解。
可出了正月后，姚家又等了足足一月，却依旧不见承平伯府前来下定。
姚至婉年纪尚小，出阁虽然不急，可这亲事总是要定下来才让人安心的。
姚家有些着急，生怕自家这到嘴的鸭子也飞了。
多番寻人居间打听，才知道承平伯府果真是介意姚至婉庶出的身份。
“大周朝讲究正统传承，民间尚有转圜，这些勋爵人家却是都以皇家为准绳的。您家姑娘，出身上确实低了些……”
虽然早就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个问题，可姚家却没想到会是在议亲的过程中就给卡了起来。说什么以皇家为准绳讲究正统传承，满京城的勋爵人家，不照样有那庶出的承袭爵位的！
说白了，承平伯府这就是不愿娶，故意在挑刺。
这下闵姨娘是真真切切地哭了一场又一场。
姚至柔始终很淡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这又不是她一个晚辈能左右的，不是吗？
齐氏不愿错失承平伯府这门亲家，决定将扶正闵姨娘这件事提上议程。
姚谨鄯为了正经的伯爵府亲家，答应得甚是爽快。
齐氏便亲自去了一趟甘露院。
姚至柔都猜得到齐氏会对母亲说些什么。
齐氏谈完后，姚至柔去看袁氏时，就见她窝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台上的一盆海棠花，脸上还挂着泪痕。
察觉到姚至柔来了，袁氏转身笑着招呼女儿过去。
“母亲照你教的，一副不甘又渴望的模样，你祖母便好言好语对我保证了许多。”
姚至柔点点头。
“您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哥哥，将来等您回去了，我们也都能来瞧你的，我们大可不必困在这京城四方的天地中。”
袁氏淡淡地笑了。
“现在母亲相信你了。”
柔儿说能去看她，她就相信。
就像如今，她真的有希望回到乌桐了。
袁氏闭上眼睛，回忆起年少时跟着父亲和哥哥去山野田间收棉花的时光。
从前她拖着残躯，什么都顾不上，唯一的希望就是一双儿女能平安健康。
如今女儿大了，有主意了。
齐氏为了伯爵府的亲事让她退让，也承诺了绝不亏待她的孩子。
袁氏想，她终于能为自己活一回了。
至于齐氏许诺的百年后接她回来，她根本不在乎。
姚家的香火，她还真的不想要。
以后回了袁家，子侄辈若是出息，袁家有祠堂，自然少不了她的一炷香。
若是袁家败落，她也同父母兄嫂们一道黄泉作伴，做饱鬼饿鬼都不孤单，她又哪里在乎姚家接不接她回来？
“母亲告诉你祖母，我什么条件都没有，只有一条，我既然要走，你们兄妹的财产，便一次性分好给你们自己手里拿着，以免将来说不清楚，你祖母理亏，二话没说便答应了。”过一个年，姚家都看到了姚至柔在贵人面前的面子有多虚。
同时他们又怕她面子虽然微薄，说不定哪天又会发挥作用。
所以齐氏既不怕得罪她，又怕得罪她。
袁氏是一定要让位的，那就把该给的东西给到位，也免得他们几个将来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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