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每日窝在城南，早上在邻近的小摊吃个早餐。
而周围的邻居街坊，已经与江牧熟稔无比。
巧儿她娘见巧儿磕磕巴巴写了几个大字，兴奋地手舞足蹈，连夜做了一屉包子，早上的时候送给了江牧，感谢江牧这些日子对巧儿的照顾。
江牧没好意思告诉巧儿她娘，就巧儿歪歪扭扭的写的那几个大字……
如果在宣纸上面撒把米，鸡都比巧儿啄的好。
江牧推脱不要，巧儿她娘硬塞给了江牧。这不禁让江牧感慨，乡下人就是淳朴啊……
而因为巧儿学会了写字，整日昂着小脑袋，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不过在江牧面前，巧儿立马恢复了那副乖巧模样，替江牧端茶倒水。
眼见着巧儿学会了写字，其他街坊邻居也都急了眼，一个个央求着江牧，想要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江牧。
江牧这下傻了脸。
其实青云军辖下的城镇，都会创办私塾，供适龄的孩童学习。
只不过收复淄州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又一直忙着贸易区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创办私塾。这也就导致，适龄的孩童整日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江牧心中感叹，于是乎……江牧推脱自己太忙，执意不收这些孩子。
废话，江牧搞这个铺子，就是为了清闲清闲……要是教这些孩子读书写字，这些孩子每日上房揭瓦、偷鸡摸狗的，还不把他江牧烦死？
好在街坊们知晓江牧的苦衷，再加上私塾再有两三个月就建起来了，所以也没逼着江牧硬收学生。
趁着清闲的日子，江牧令刘洪一直关注的贸易区，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之前的半个月，无论是大宗商品、如铁器和盐矿等，还是宣纸、瓷器等，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甚至还一路上涨。
但是最近的五天，价格不再上浮，甚至有了下跌的倾向。
正如江牧所料想的那样，虽然金国市场很大，但是相对应的渠道还没有建立起来，所以导致齐鲁的物品运往金国时……流转周期太长，资金回笼过慢。
而另一点，这次做生意的商贾……由于之前都是小商小贩，目光短浅……一旦齐鲁物品下跌，会有无数的商人恐慌，急于低价出售手中商品。
一旦下跌之势不可阻挡，那么所有的商人会疯狂抛售。
如果没人接盘的话，商品就会跌个不停。
这样下去，除非一开始跳出坑的齐鲁商人，能够逃过一劫，更多的商人会束手无策，赔的倾家荡产。
当市场经济无法自我调节时，就要人为干预了。
江牧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他面对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乎，当即吩咐刘洪，令从费县运来五十万两银子，留作备用。
另一边，王仕然和林文平做完了一次生意后，将贷款金额和利息如数返还给了江牧。
对于市场的波动，王仕然也听说了……
当他听到各类货物出现下跌时，当即把他吓了一跳。
再想起江牧说的那些话，一一对照现如今的市场，王仕然竟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他拍着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按照他和林文平的设想，他们接下来还要加大投入，再从费县买进一些货物，拉到淄州卖出去。
倘若真如江牧所预料的那样，他们非赔的倾家荡产不可。
只不过让江牧没想到的是，王仕然和林文平这两个家伙，赖在当铺这里不走了。
“我说，你们整日呆在这里干什么？”江牧颇感无奈，这两个家伙每日在外面用过饭后，就呆在当铺收拾东西，在庭院洒洒水啊，给江牧端端茶啊……
勤快的一比。
这让江牧都不好意思撵走他们了。
“你们家里人呢？你们现在挣了那么多银子，还不赶紧衣锦还乡？”江牧劝说道。
王仕然和林文平对视了一眼。
这个问题，他们之前也想过。
本来他们是打算挣些钱回家的，但是与江牧那些话……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两人，从前接受到的学问都是文学，什么文必秦汉、诗必盛唐，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他们从前也认为这些说辞很有道理，但是这一次出来做生意，这才发现人生处处是学问……就如同这次的贸易，虽然看似是一块大蛋糕，但是其中蕴含着种种危机。
而眼前的这位先生，不仅能对眼前的贸易一语中的，还能在诗歌方面，有如此高的建树。
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就算他们不能拜江牧为师，最起码也要侍奉前后，跟着江牧学习一些东西。
另外，这一次贸易区陷阱……他们也想见识最后怎么解决。
“先生，我虽自幼贫寒，但是圣贤书也读过不少，可是越看越迷茫……圣贤书中讲的那些大道理，只是倡导人人向善，天下大治。可是根本没有教人们如何去做，而听先生一席话，才知道先生鞭辟入里，一语中的。”
王仕然满脸敬仰的看着江牧，狂热的说道。
“额……”江牧挠挠头，没想到他闲来无事说的一番话，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看王仕然这样子，分明是后世的狂热粉啊。
“我那些话只是瞎说一气，算不得什么。”江牧摆摆手。
“不。”王仕然朗声道：“先生说的那句话，一开始我还不明白，后来我一一辩证后，发觉到商业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搅动。例如说这个宣纸，在费县价格极低，但是卖到金国，价格翻了五倍不止。”
“我一开始认为，商业无非就是互通有无。但是先生的一席话振聋发聩，直接指出了问题的本质……比如说，有些地方，虽然物品极多，但是价格还是极高。”
江牧点点头，这王仕然竟然还会举一反三。
“这是因为有些地方囤积货物，导致物价一路高涨。或者说，有些人在哄抬……将一文不值的东西，炒到天价。但是……泡沫总有破裂的一天，等到那天，就是绝大部分人承受损失。”王仕然又激动道。
江牧点点头，王仕然还真是聪慧啊。
这就像有些地方，越是丰收之年，粮价就越高。这是因为那些大地主手中，粮食极多，所以先将粮食炒上去，再卖出手中的粮食。
“先生每说一句话，都发人深省。”王仕然崇拜的看着江牧，道：“我观之天下英雄，先生在商业一途无人能及，可与青云军主帅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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