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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鬼院!”
“蜻蛉!”
当一群人冲进挂着“青鬼院蜻蛉”名牌的病房时,蜻蛉正躺在床上对着手里的某样东西发呆。他去掉面具的面庞因为缺少血色而显得惨白,此刻看在大家眼里更是显得陌生,野蔷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确认过青鬼院蜻蛉的眸色,会是这样的乌黑、浓重。
待他回过神注意到大家存在的时候,嘴角扬起笑容,出口的仍是日常里那不变的调调:“呦,没有想到你们这些肉、便、器们这么在乎我这个主人啊。”
蜻蛉此刻的笑容并不像往常那么嚣张,虽然认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但是虚空了几分的底气和颇显吃力的动作还是轻易地就将他出卖,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苦笑。
蜻蛉躺在那里,看着兰馨一脸惊恐地向他走来,一步一步像是刻意延长的慢动作。当她终于来到他的身边,握起他的手就像对待易碎物品一样小心,张开嘴巴几次变换口型却无法发出合适的声音。最后,她把脸颊贴在他的手背,眼泪先于声音流了出来:“蜻蛉,你不要吓我啊。”
“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一边安抚着兰馨,蜻蛉示意大家都走进病房来。他抬起手亮出刚才自己一直在观察的东西,在看到残夏惊讶的眼神时把那东西递了出去:“残夏,我只能拿到这个,看看吧。然后把所有都告诉大家。我想我们要快点行动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时间好像已经不够了呢。”
残夏在众人迷惑的视线中从蜻蛉的手下接下那小小的东西,这本应该属于他的,红色的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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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都呆在伴随自己长久岁月的庭院,正午的日头恍得桜时竟有些晕眩。她有一刻的幻觉仿佛一切突然就回到了某个无忧无虑的午后,她还是坐在樱花树旁一边同千年樱聊天一边等待着那个还是小孩子的残夏。他会猛地一下跳到她的面前叫到:“阿鸢我来啦~”而她则会将他拥入怀里说上一声;“小心。”
可是,当犬神命和服的衣袖掀起得只有这一地的尘土而没有不谢的花瓣,眼前的一切分崩离析。她立即清醒,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个时代的千年樱,守着却再等不来某个人的笑容。
“又在做白日梦吗。”
“和你无关。”
桜时鸢再回到宅邸的路上就发现了,自己耳钉的遗失。刻意返回原路寻找仍然无果的那一刻,她便确定了它的去向。一切线索穿针引线一般联系起来,答案从来都只有一个。可是这答案让她心焦,只因为她深深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没有余下富足的时间。无论是犬神命和悟之源思纹,还是青鬼院蜻蛉和夏目残夏。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着桜时鸢:“今晚,就是今晚,只能在今晚,今晚就实行。”错过了这一次,会不会又是漫长的一辈子。
桜时鸢不敢赌,她早已经输得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就在鸦丸送来了桜时的晚饭的时候,她开口提出了一直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要求:“我要见思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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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桜时鸢与悟之源思纹面对面坐在和室两端的时候,气氛竟想象不出的平静。
“我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会主动提出要来见我。”
“……你知道?”
“呵呵。这世上,有什么事能瞒得了我呢?”
“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主动见我。”
“孩子,你应该很明白,我们见面的这一天终究不会平静。要把这故事画上彻底的句号,死去的将不止是我。所以,我给与你权力选择自己的死期。”
“那么,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在这之前,最后让我来看一看吧。拥有两世记忆的你的故事,以及未来的我的故事。”
“好。”
“原来,她的愿望仅仅是如此啊。”
“那位大人的愿望只是让千年樱获得彻底的自由,循环不断的杀戮与绝望已经让它不能承受。长久的时光,她只能陪在千年樱身边却不能为它承担什么,所以她才创造了我。”
“未来的我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啊。”
“是的。”
“那么,你呢?”
“我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命运。”
“青鬼院那孩子……”
“兰馨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那残夏呢?”
“……只要他愿意,千年樱的转世会永远对他不离不弃。”
“原来你做出了这种选择。”
“因为……这是摆在我面前最好的选择。”
“小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
“答应我的最后一个请求吧。”
“……”
“让小命活下去,即使是在没有我的世界也要活下去。那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出于单纯的愿望啊,命,终究只是一个孤独了太久的孩子啊。所以,放过他。”
“如果他愿意的话。”
“呵呵,你会有办法让他同意的。不是还有渡狸那孩子吗,他们就在这院子门外呢。”
“……我明白了。”
把已经散去热气的茶杯放在桌上,思纹的表情一如往常平静。她抬头望向桜时,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好了,孩子。和我永别吧。”
躬身行礼后拿出手枪上膛,桜时鸢吐出了道别的话语:“再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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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当犬神命想法设法要甩开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鬼院蜻蛉一众的时候,从悟之源院子里传出的枪声彻底地令他思考不能。
在受惊的鸟儿四处纷飞的时候,他只是一心冲向发出这声源的屋子。纸门拉开的那一刻,那人胸口的血色染红了他的眼睛。
“啊。思纹,思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踉踉跄跄地前行,步履蹒跚像是在梦游,犬神命控制不住从自己脑中流出的这一抹艳红,以及,着铺天盖地的恨意。
“我早该料到……你和我的那个见鬼的约定,在你死去之前不能对妖馆的人下手的约定,那个你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思纹的约定……陷阱!都是陷阱!我早该料到的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桜、时、鸢!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犬神命变出手中的长刀,突然便加快脚步向着站在思纹尸体边桜时冲了过去。他本以为她会躲开,又或者把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可是,谁会知道,当刀身没入胸膛,桜时只是张开双臂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像是要迎接扑向自己怀抱的孩童,在他们接触的那一刻,她把他拥进了怀里。
被桜时圈禁在双臂之下,犬神命使出全身力气却还是没有办法挣脱。他手足无措地听她在自己耳边叨扰:“命,活下去,请你坚强地活下去。”
即使捂住耳朵,也挥之不去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不应该是这样的……谁来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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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残夏和蜻蛉连同众人追随到犬神命冲进的房间时,看见的便只是桜时鸢微笑着接受了犬神命用力的一刀和犬神命歇斯底里的长吼。
“兰馨!”
“兰!”
“兰馨!!!”
“桜时鸢!”
这一切挽救的叫喊,已经无法传递桜时鸢的耳朵里。
“阿鸢!!”
残夏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犬神命将桜时鸢侧放在地,看着桜时胸口的红色源源不断地留出,他毫无办法,只能无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鸢!阿鸢!不要睡着!阿鸢你能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吗?不要睡着!”
桜时在见到残夏的那一刻便做出了放松的表情,她轻轻点头好像是要表示自己会乖乖听残夏的话不会睡觉,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她吃力地抬起手臂抓住残夏的衣襟:“渡狸,渡狸在吗?”
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的渡狸根本不知道此刻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早晨在医院听到的真相刚才还像是一场梦游,知道他看见桜时鸢就这么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渡狸!阿鸢他在叫你!”
“欸?哦!”在听到残夏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渡狸立刻快步走到桜时鸢身边来:“我在这里。”
渡狸看着桜时鸢颤颤巍巍对自己伸出一只手来,便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兰、鸢,你要对我说什么?”
“渡狸,犬神命……就交给你了,在未来,你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死了以后,他的时间又会开始流动。所以答应我,让他活下去。”
渡狸能做的不多,只有狠狠地点头,把桜时鸢的手握紧:“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蜻蛉却在回过神后一下子便冲到了残夏和桜时的身边,他伸出右臂挥开已经快掉下眼泪的渡狸:“走开!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快点叫救护车啊!”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给他回应。大家都一脸沉重地把视线投向桜时,而后又不忍心地侧过头去。即使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兰馨也是一脸伤心的表情,捂住嘴巴小声啜泣起来。
屋子里,倒是桜时鸢表情最为安详。
她的笑容时中挂在嘴角,面对青鬼眼蜻蛉露出了自回到过去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是必须死的。作为千年樱的转世,只有死亡才能阻止犬神命不断地回到这里,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一次又一次的百鬼夜行。所以,我是必须要死的。”
死死地盯着微笑着的桜时鸢,蜻蛉只是不断摇头:“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一定!”
“呐,蜻蛉。要好好和过去的我在一起啊。那时的我,一心一意只爱着你一个人,你就是兰馨的全世界。所以,不要再抛下她不管啦。再也不要这样。如果你发誓能做到的话,我就原谅你了。
“自从遇到了你,我的世界就从灰白变成了彩色呢。遇见了妖馆的大家,交到了要好的朋友,凛凛蝶和双炽有好好的在一起吗?渡狸和歌留多是不是还像平常一样让人怜爱呢?还有连胜哥哥,有没有好好地向野蔷薇姐姐告白呢?他们两个,可是不要错过才好。能够陪在这样的你们的身边,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
眼前渐渐已经模糊不清,桜时鸢唯一能确定的便只剩下包裹着自己的温暖,那是属于残夏的温度。
“残夏。残夏?”
“我在!我在这里。”
感觉到靠近自己的气息,桜时鸢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仰起头吻了上去。
“残夏,我在未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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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在铭刻着“桜时鸢”的墓碑前。
“阿鸢,我和蜻蛉过得很幸福。也希望你一直幸福着。”
“兰,我们该走了。剩下的,交给残夏。”
“阿鸢,前些日子听思纹说在一个家族中出生了千年樱的转世呢。
“你终于想起和我的约定了吗?
“这一次,要和我一起走到最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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