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煊王是一个多情之人,可却是一个难得的孝子。
皇后看着殿中退下去的舞姬,唇角展开一抹温婉动人的笑意:“臣妾听闻教坊新排了一支舞蹈,甚是出色,皇上可要赏眼?”
萧煜端起桌面上的酒杯,温言道:“今日是皇后生辰,只要你高兴便好。”
皇后澹然笑着点头,头顶上垂下的东珠累累而动,闪耀着温润夺目的光彩。
她对身后的杜鹃使了一个眼色,杜鹃便走了下去。
程音见状,执起手绢凑到宁姝言耳旁低声道:“皇上此番,不会又想向皇上引荐谁吧?”
宁姝言也猜到了,她抬眼快速的扫视了一番在坐的妃嫔,因为萧煜的妃嫔并不多,所以这样打量之下,宁姝言便知晓有一人不在。
那便是,沈采女。
程音看着宁姝言的眼神和神色,也扫视了一周,低声道:“好像……少了谁。”
话到嘴边,她想起来了,“是沈采女……”
宁姝言似笑非笑的点点头,拿起一颗绿似翡翠的葡萄,慢条斯理剥着果皮。
如今新人只剩何宝林、沈采女。
何宝林出生于书香门第之家,自从入宫以来,恪守礼仪,规言矩步,继承了其父太常少卿的修养,乃是堂堂正正的才女。不过她平日里甚少开口说话,也从不同人争什么。
想来这样的人过于规矩了,且又心如止水,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沈采女,宁姝言也不得不承认,江南的女子身段娇柔,而且她在沈采女身上总是能发现一抹旁人没有的韵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丝竹声袅袅变幻,如清冷的泉水在晶莹的碎石上淙淙流过,悠扬清澈。
舞姬们手中执起衣袖盈盈而进,到了殿中时,却见那花团锦簇中突然扬起一柔桡轻曼,面带纱巾的女子。
她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在舞姬的围绕中脱颖而出,头上只用了一根发簪将头发挽了一半,长长的青丝柔顺的垂于身后。身着了一件拖地三尺有余的杏色长裙,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恍若不食人间的广寒仙子。
随着长袖轻舒,那杏色的衣袖和轻盈的披帛舞动之间竟洒落了无数朵芙蓉花瓣。
那花瓣在衣袖的微风中翩翩起舞,包围着那女子身前,令人神摇目夺。
琳妃放下手中的酒杯,鄙视的看着那女子:“又有人想进后宫了,真是不自量力!”
颖妃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说话小声一些。
就连臻王和臻王妃也连连赞叹,鲜少欣赏到如此妙的舞姿。
皇后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受众人的赞扬,不觉绽开一抹完美的弧度,望着萧煜道:“皇上觉得如何?”
萧煜目光漫不经心的从那女子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地上的芙蓉花瓣上,缓缓道:“倒是称得上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听得这句话,皇后心中的成算就更加的大了。
这时,殿中的女子轻盈优美的转动着,脸上的面纱飘飘拂拂滑落,那张眉眼如画的面容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是沈采女,又是谁?
萧煜在触及到沈采女的面容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摩挲着手中的酒杯。
皇后可真是宽容大度,自己的生辰也不忘给自己引荐人。
只可惜,皇后此番完全是白费苦心,他答应了言言,以后会冷着沈采女,那么不管这沈采女是妖精还是仙子般的人物,他都不会去宠幸她。
尤其是皇后引荐之下,他更不会去宠幸。皇后和言言的关系哪怕如今表面和睦,可是究竟如何,还是逃不过他眼睛的。
随着丝竹声渐缓,沈采女轻扬长袖,半遮半掩的划过脸庞,回眸对着萧煜柔柔流盼,那双如水的眸中似是蒙上了江南的烟雨,流淌着令人魂牵梦绕的绵绵情意,澄净而执着。
那个眼神……宁姝言看到后不禁一愣。
她终于明白为何沈采女身上有一种感觉同旁人不一样了,就是她的这种眼神,是在所有妃嫔中不曾见过的。
满目的深情款款,仿佛她眼中只有萧煜一人,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人。
不知为何,宁姝言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强敌。
身为帝王,又如何能够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冷眼相待呢?
不过,如今她身在贵妃之位,也已经有了熠儿,对她而言,她在后宫唯一的意义就不是争宠了。
而是固宠,和将熠儿平安养大。
若是这个沈采女,坏心思不会动在自己头上,萧煜的宠爱给她一些也无所谓,毕竟她从未想过可以一辈子被萧煜这样独宠着。
倘若沈采女有什么歪心思,那么她便不会心慈手软。
“昭贵妃……”
宁姝言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萧煜在唤自己,她抬头道:“皇上,您叫臣妾?”
萧煜方才还唤了她一声,可是宁姝言却不知在想着什么,魂不舍守的。
他便明白过来,皇后让沈采女当众献舞,其目的昭然若揭,她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
于是他也顾不上殿中一舞完毕的沈采女,对宁姝言伸出手:“到朕身边来。”
平日的家宴,宁姝言身为贵妃,坐在了萧煜的左下首,而今日是皇后的千秋节,自然不能在这上面出风头,于是她就坐在了下面。
萧煜这句话一出,杨安连忙吩咐人将椅子端上来。
宁姝言也没有拒绝,盈盈起身上前。
而殿中的沈采女就如小丑一般,脸色尴尬的一红一白,无人发话,她也不知该退下还是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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