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居高临下看着姜王。
准确说,看着只剩半截身子的姜王。
姜王也看着岳川。
但他只能仰望。
从他的视角,根本看不清岳川的脸。
哪怕近在咫尺,入目所见依旧是一片漆黑。
因为,岳川背后就是太阳。
明亮而璀璨的太阳。
或许是生命的流逝,又或者是痛苦的折磨,姜王开始视线模糊。
在他眼中,岳川就成了从天而降的神。
一个来接引他升天的神。
姜王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
“我斩杀逆子,虽功亏一篑,却还是得到了上天的认可,哈哈哈……哈哈哈……”
“我做的是对的,对的,我得到了上天的认可……”
岳川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就是凡人看天神的视角和心态吗?”
“只要看着天,就能自行脑补,为自己的所有幸运和不幸编撰注解。”
大黄再次说道:“先生……”
岳川伸手,摸了摸大黄的头。
“你没错,站起来!”
大黄身子动了一下,却没有起身。
岳川声音转厉,“我说!站起来!”
大黄立刻起身。
岳川看着大黄,又指了指地上的姜王。
“你刚刚得到的领悟,转眼间就忘了吗?”
大黄心中一凛。
自己就是自己,不是任何人。
不被任何外物定义,更不为任何外物束缚。
自己为什么要为姜王的死感到愧疚?
又为什么要为姜王的死感到惶恐?
“多谢先生,我悟了!”
岳川摆摆手,心中暗道:这都是重楼的功劳,与我何干。
这一点,岳川不服不行。
重楼出手,将龙阳和大黄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充满了高深莫测的道理。
他能一眼看出龙阳和大黄身上的优点、缺陷。
然后对症下药。
用最极端,却也最见效的方法,磨砺二人。
有内到外。
这种眼光,岳川没有。
这种手段,岳川也没有。
只可惜,重楼行事全凭喜恶。
岳川宁愿相信重楼是杀猪匠,也不相信他是教书先生。
见到重楼还能活下来,这是幸运。
活下来还能得到指点,这是机缘。
得到指点并且能有所领悟,这简直就是气运了。
不过,姜王的事确实是个问题。
处理不好的话,肯定有人嚼舌根。
姜国的史官怎么记录今天?
其他国家的史官又怎么记录?
岳川知道华夏的史官有多铁。
“崔杼弑其君”,短短五个字,是三个史官用性命写下来的。
齐国权臣崔杼杀了国君,史官照实记录。
崔杼杀了史官,又叫来史官的弟弟,令其改写国君是暴病而亡。
史官的弟弟一字不改,依旧写“崔杼弑其君”,同样被杀。
就这样,杀了一个又一个。
新来的史官还是秉笔直书“崔杼弑其君”。
最终,崔杼放弃了篡改史书的念头。
岳川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会被史官记载。
哪怕今天不写,十年后、五十年后、五百年后,依旧会有后人整理、记录。
就像司马迁隔着几千年写三皇五帝一样。
到那时,史官会怎么写?后人又怎么看?
哪怕自己今日解释其中原委,后人依旧会秉着颠覆精神,将这一切称为“黑幕”或者“洗白”。
这其中的关窍太多了。
也太复杂了。
根本没办法一一述说,更没办法说清楚、说明白。
但又不能不说。
正史可能不够正经,但野史一定狂野。
岳川转向姜王。
别看这家伙被腰斩,可是一时半会儿根本死不了。
同样被腰斩的还有商鞅(一说车裂)。
秦国人之所以用这个刑罚,就是因为它够痛苦。
斩首,疼一下就没了。
车裂,也是那么一瞬。
而腰斩不同。
历史上很多被腰斩的人,都能再爬行百步还不死。
根据“斩”的部位,如果是臀部下刀,犯人五六个小时都不会死。
如果是腰部以上,越接近心脏,死的也就越快。
姜王看着凄惨,但再坚持几十分钟还是没问题的。
岳川向龙葵招了招手,随即示意姜国众人,以及随行的其他国家人员都过来。
众人不解,可还是上前。
岳川高声说道:“姜王命不久矣,王子阳身为储君,当即刻继位,主持国政,以免生变!”
随即,岳川低头问道:“姜王,你可有异议?”
姜王哈哈一笑,笑声中满是虚弱和恨意。
“姜国,弹丸之地!国中,尽皆牛马!便是给你,又如何?”
“龙阳,你身败名裂了!你休想堂堂正正做人,也休想干干净净做事!”
“没有人会投靠你,更没有人会相信你!”
“你迟早……众叛……亲离……”
岳川点了点头,“姜王传位!”
翁胖子一个激灵,当即扑通跪倒,大声吼道:“恭送大王!参见大王!”
其他姜国臣子也纷纷跪倒,“恭送大王!参见大王!”
周围的宫廷侍卫、宫女等人也纷纷跪倒。
“恭送大王!参见大王!”
一时间,现场站着的,只剩下岳川,以及其他国际友人们。
(还有一段,稍等我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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