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月伴着寒夜的雪,虽不足以将深夜亮如白昼,但到底还是明亮异常。
说是破庙,不如说只是摆着佛像的一个台子罢了,木门早已破破烂烂。佛像前唯留有几个蒲团,也是破了半边露出了里面的破布,另一半则缀满了黑黢黢的泥。
严言虽是遭严思月摆布,总归不是个傻的。
只不过此时已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严言知道严思月早已没有底线,即使她今日在此真的磕了整个昼夜的头,也不过是惹人笑话罢了。
严言跪坐在蒲团之上,凛冽的风吹得她愈发清醒。越是清醒,记忆便像是拍打着海岸的巨浪一次次涌上心头,令人窒息。
遥想当年,只觉得柔肠百结,一生荒唐。
沉寂的黑夜,越发让严言觉得空洞,迷茫,严言对着面前的佛像,双手合十。
“祝愿……”严言檀口轻启,吐出两个字来便如鲠在喉,又戛然而止。
早已无可祝之人。
严言颓然的瘫坐在蒲团上,像是一个迷路孩子,手足无措,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她倏然发觉,一切,竟是因为自己。
纵然严思月可恨,可自己偏信她,又何尝不是妄信之罪。严思月织了一张大网,自己便心安理得往里跳,让整个严府都为她做了陪葬。
严思月坐上凤椅,大赦天下之际。严言曾疑神疑鬼的想过,严府平静的如同死水,可是打算弃卒保车,为了严府的地位选择忘了她而三缄其口。
严言忆起当时愚不可及的自己,就恨不得回到当时抽醒自己,单单一个严思月竟激的自己丧了良心。
严言深吸了一口气,坐起了身,重新合起了双手:“愿爹爹在天之灵,保佑母亲能逃得过这一劫。”
严言闭着眼一脸坚定,好像如此认真的祈祷便真的能显灵一般。
凌冽的风在门缝间追来逐去,呜呜作响。
忽的,一声悠远的哀叹,让严言瞬间绷紧了心神。
“谁!”严言仍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厉声喝到。
“是我。”
严言听来人的声音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小心翼翼,转过头看了一眼。
“见过副统领大人。”
副统领握了握腰间的剑柄:“卑职见郡主迟迟不归,心里不安,遂来看看郡主安危。”
严言自嘲一笑:“还有什么安不安的,安能如何?不安还能如何?”
副统领不语,严言对着佛像闭起眼。
过了半晌,严言听身后已无响动,以为副统领已经离去,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副统领依然在门口不动如山的站着,宛如一颗挺拔的松。
“不必在这监视着了,我不会逃。”
“保护郡主的安危是卑职的职责。”低沉有力的声音在严言背后响起,严言不知为何心里多了些安定来。
一个双手合十虔诚的跪着,一个抚剑巍然挺立。
就在严言以为,他们兴许就如此伴着寒风明月到天明时,由远及近的,却传来些不坏好意的哄笑声。
“你说这林嬷嬷不会害咱们吧!”
“哎,怎么会?林嬷嬷不是说了吗?这郡主啊就是个闷葫芦,吃多大的亏都不会说出来的!何况这种有关她清誉的事?”
“就是,她若是宣之于口可是她名节受损,与我们何干,何况咱们提了裤子不认,谁又能知道?”
“听说咱们这郡主名气可大着咧!说是个清冷的美人儿呢!”
“那我们可是赚大发了!就咱这五大三粗的哪有个漂亮姑娘能看得上咱们的,今儿个,总算是能好好的饱个眼福了,嘿嘿嘿……”
“你傻啊老六,来者有份!今儿个,让你尝个够!”
严言听到一半便放下了合十的手掌,紧紧抓着的膝上的绸裙,严言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而去。若她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必定不曾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狰狞的时候。
她眼眶发红,面目可怖,手下的绸裙攥出了血色,指甲嵌入了肉也不自知,严言只恨自己挽不起长剑,扛不起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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