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拿水香怎么办?将她调离内殿?”魏青朝问道。
“自然,既知道她的底细,她必定不能再留在内殿之中伺候。但只要不赶她走,以她和六皇子李沅的行事,必定不会起疑,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的在我面前立功。”
白日晴朗的一日,一到夜里,忽然不知从何处就吹起风,烛光被风吹的摇曳着。
严言瞧着窗外微微被风吹起的竹叶,叹道:“明日不知又要起些什么风波。”
魏青朝将桂花糕点在茶中轻点,放在严言手旁。
严言假意没瞧见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
桂花糕噎人,她一向不喜食桂花糕。此事连红雀都并不知晓,独独一次在席间无意间被魏青朝撞见,他竟如此就记了下来。
“你姑姑近日可好,可有复仇之意?”严言一边问着,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拿起手边的桂花糕。
“我姑姑知晓我父亲过世之后,心中虽然悲愤,但仍挂心我们的安危。”
“我们?”严言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魏青朝肯定的道:“是,姑姑很在意你在宫中的处境。复仇虽要紧,但若是连累到你,我姑姑必定会自责不已。”
“你姑姑可有做好准备?”
魏青朝坚定的道:“自然,我姑姑一直都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严言微微点头。
想要将皇后一口气扳倒,只一件魏莺儿的事还不够,就算皇后一个人倒了,许家也会将她重新扶起。
现在便是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将许家和皇后一同扳倒的机会,那时便需要魏莺儿上朝诉说她这些年所遇到的一切。
“六皇子能将人手插入和关阁,你回府之后,也要将府中上下彻查一番。还有你们军营之中,或多或少也可能会有李沅的党羽。”严言提醒道。
“自然,待我回府必定会彻查李沅的人。我也会派人注意他在朝中私下联系的大臣,宫中的事,你比我熟悉。”
魏青朝站起身,时候已是不早,待宵禁之后出宫,难免会惊动旁人。
“你在宫中,一切当心,有什么棘手的事,只管差人来我府中寻我。”
严言轻抿一口茶:“我目前在宫中自保不是问题,倒是你,我可还记得昨日,某些人不听劝阻,执意追到了太后的宫中去。”
魏青朝倚在窗边,轻笑一声:“我若是没捉到那刺客,岂不是要给你做一个月的膳食?那我自然要动作快些。”
严言的笑凝固在脸上,“原来你是怕给我做饭才如此拼命?”
魏青朝双手环在胸前:“自然,做一个月的饭,那可不是小事。”
“哗啦”一声,魏青朝在一本厚书砸过来的瞬间,没了身影。
“漂亮。”严言在桌前,咬着牙夸奖了魏青朝一句。
次日,严言站在和关阁门口,瞧着沉寂已久的东宫人来人往。
今后这和关阁的门前也要不安静了,李焕难得离和关阁如此近,必定不会放过拉拢严府的机会。
“小姐,方才,养心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在街上看到了柳嫔娘娘。”红雀在严言耳边说道。
“柳嫔?柳嫔再街上干嘛?”
上回她与魏青朝一同去看李枭时,就未曾看见柳嫔的身影,如今竟然出现在大街上。
红雀缓缓出了一口气:“说来也挺惨的,据说二皇子去了皇陵之后,仍然花钱大手大脚,柳嫔无奈之下只好织一个手帕什么在街上售卖。”
“如此丢面之事,她必定是将自己隐藏的极好才是,如何能被人发觉?”
“柳嫔自然是蒙面上街,但奈何她的手艺也是京里数一数二的,流传一广,就被人发觉了。”
二皇子固然可恨,但柳嫔手里沾着的罪孽,到底不比皇后的多。柳嫔能放下自己的身份,在街上靠卖物还钱,可见也是拿得起放的下。
“陛下可有意将二皇子和柳嫔接入宫中?”
红雀刚要回答,就听到宫中响起了钟声。
“是谁殁了?”严言惊道。
都弈小跑着从远处回来,“殿下,是二皇子殁了。”
“是李枭?”严言惊疑不定的问道。
“是,方才我已确认过。在柳嫔入宫之前,二皇子就已经久病,柳嫔就是为了给二皇子治病,才在宫外售卖绣物。柳嫔才一入宫,二皇子就已经撑不住,已经去了。皇后娘娘感念二皇子因守灵而亡,特地叫许侍郎去处理此事。”都弈回道。
严言轻哼一声:“叫许长明去处理二皇子的后事?亏皇后想得出来。”
只细想了一瞬,严言忽然呆愣在原地。
若先前未曾去瞧过李枭,严言也只会笑一句皇后罢了。
但现在,严言如何都笑不出来。只怕不是皇后命许长明去处理二皇子的后事,而是许长明自请的。
至于为何自请,必定是知道了柳嫔入宫的消息。柳嫔既已入宫,二皇子重回宫中只是时间问题。
李枭被许长明折磨的神志不清,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李枭重回皇宫。许长明比之从前,决绝了许多。
都弈传完话,瞧严言在原地思考,又重新在外面等人传消息回来。
还未过一刻,都弈又匆匆跑来:“小姐,柳嫔被陛下赐了毒酒,方才已经殁了。”
“什么?”
严言和红雀异口同声惊呼一声。
“柳嫔为何会被赐毒酒?她也未曾做错什么。”严言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弈将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一字不差的重复出来:“柳嫔听闻二皇子殁了的消息之后,心中悲痛。只是,柳嫔还未能与皇上诉苦,许侍郎就入了宫。”
“许长明不是在处理二皇子的后事,他现在为何入宫?”严言皱眉问道。
“许侍郎在皇陵发现了些许证物,心里觉得若是不呈给陛下瞧一眼,只怕日后被陛下怪罪。许侍郎以此为理由,将柳嫔与外人私通的证据呈了上去。”
严言深吸一口气,嘴角弯起一丝凉意:“许长明真是果决,杀了李枭不说,竟连他的母妃也不放过。柳嫔守皇陵之时,与人私通。就不敬先人一事,就能让足以让柳嫔株连九族。”
“殿下慎言!”都弈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宫人,却迟迟不敢打断严言,”殿下,这可是对许公子失望透顶了?”
“无所谓什么失望不失望的,自他那般从战场回来,我便知道我们今后再也走不到同一条路上。”
东宫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眼看着陈钰也来了东宫,严言转身回了殿中。
“殿下,许公子我们这里来了。”
严言跨过门槛的脚步停滞了一瞬,“他的动作倒快。”
只怕他是出了养心殿就来了这里。
“可要放他进来?”都弈问道。
严言转身看着都弈:“你从前从来不会拦着他。”
屋外起了微风,轮子之间刺耳的摩擦声传进了屋子。
“你来了。”
“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宫中的眼线倒是比我多多了。”
严言看着轮椅上的人,说不上意气风发,但比之前却有精神多了,“听闻你在养心殿回话,怎的没多久就出来了?”
许长明滚着轮椅,慢慢靠近严言:“这世间万物,陛下能留得住我,也留不住二皇子。何况,柳嫔以卖身筹钱,以供二皇子挥霍。如此皇家丑事,陛下怎会留下我在养心殿中。”
“柳嫔以卖身筹钱?”
“你不信?”许长明微眯着眼。
自然不信。
但严言却没有宣之于口。
许长明细致的将柳嫔的罪名都说了出来:“二皇子虽然身在皇陵,但行事用度上,却仍不肯缩减。在柳嫔的训斥之下,二皇子行事无度,不肯接受自己的落寞,不过数日,两人的俸禄就已经被挥霍光了。二皇子深受刺激,不肯接受现状,神志不清。柳嫔为给二皇子治病,无奈之下,竟选择以卖身来获取钱财。待我去搜索之时,正好撞见前来寻欢的官员,人证五证具在。纵使二皇子可怜,陛下也不得不治柳嫔死罪,自然柳家教女无方,自然也是株连。”
严言强忍着心中的凉意,背过身说道:“照你说来,二皇子和柳嫔竟然都是咎由自取。”
许长明看着严言的背影,不明所以:“李枭与柳嫔作恶多端,落的如此下场,已算是上天好德。”
见前者未曾回答,许长明又补道:“你是觉得柳嫔一家不该株连?”
严言并未表明态度,“柳嫔的父亲,是翰林院的柳院士,此人多次考举,因得罪了当时的院士,屡次落榜。但柳院士此人心志坚毅,不仅不憎恨旁人的拦路,还不曾放弃考科举。待他考中之后,自请去县中任县令一职,只为给自家百姓谋福。”
“后来呢?”许长明如同听故事一般问道。
“后来,柳院士在县中做下无数善事,使县中的百姓都能饱腹安睡,县中治安也是一流。陛下听闻之后,将柳院士从县里调回了京中。柳院士离任的那一日,县中百姓均跪在道路两旁,感谢柳院士的善德,百姓馈赠之物,更是堆满了柳院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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