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又瞧了瞧床上躺着的那位,一瞬间仿佛感受到自己当真是个外人,既融入不了他们,也搭不上话。
他只好静静的看着,端详着这几人眼里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桢儿,快谢谢你焕儿,你不在的这些时日,都是你皇弟在你父皇跟前尽孝。”说着,皇后将桢王推到了太子跟前。
桢王也眼眶泛着红,他眼里真挚的好像不能再真挚一般,:“父皇这些日子若不是有你,父皇这身体,只怕早就……唉,不说这些了。平日我这个做皇兄的都在宫外,没有办法帮到你什么,如今我回来了,你既然也养在了母后的膝下,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有什么要我协助的,我一定都竭尽全力的帮你。”
皇上一病不起,如今又已昏迷。桢王虽然在寺里多年,但毕竟有许家和皇后作为他最亲厚的后盾,他一回到朝中仍然能在最短时间里捡起曾经的下属。
就算现在坐在龙椅之下的那位,是当今的太子,也算是半个摄政王,但终究怎么看来都是桢王更占得先机一点。
李焕轻轻拨开自己的头帘:“今日就到这里吧。对于临江一带受灾一事还需要户部和工部的配合,你们共同合作临江一带的灾害才能得已防治,你们今夜回去,明日给朕再写一份奏折上来。待我看过之后,你们便可以着手处理临江受灾一事。”
“是,微臣遵旨。”
李焕刚要起身,就看着廷下一个身穿玄袍之人跪了下来。
“臣有事要启奏。”
李焕不知他这位皇兄又要作什么妖,只好又坐了下来。
“臣在宫外修行的日子里,去了一趟皇陵,臣在那里碰见了祖母身边的一个宫人,那人一瞧见我,就非要给我一样东西,我本并不在意,但我看过内容之后,臣深觉,此事还是陛下看一看才好。”
李焕不知桢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接了当的问:“你既然已经拿到了,必定也瞧见了里面的内容,你大可直接告知孤。”
桢王轻描淡写的道:“臣瞧过了,此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要陛下过目才好。此物乃是太上皇的一封遗旨,因那宫人一直在皇陵,所以无法将其呈上来。这封遗旨,是一道赐婚的旨意。”
李焕想也不想的道:“如此说来,是太上皇提前提皇兄定下了桢王妃的人选?如此倒也不必母后替皇兄费心了。”
桢王笑道:“正是,臣看到旨意的时候,也是如此想。若是毓安郡主能应下此事,是最好不过。”
李焕不知桢王在抽什么风,不以为意的说道:“桢王可是太久未涉朝政之事,已经忘了郡主早已定了婚约一事吗?父皇赐婚,许毓安郡主与许长明喜结连理。许侍郎如今就在朝堂之上,皇兄是不是看错了旨意?”
李桢将手中的圣旨往前递了递,“臣知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可是太上皇遗旨不可违。臣就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请陛下定夺。”
边固低着头,从李桢的手中拿出了圣旨放在了李焕的面前。
李焕仔细看了看,又将其给许相瞧了一眼。
许相回道:“回太子,这封遗旨上的玉玺和字迹都确认是太上皇的无疑。”
众臣即刻议论纷纷,这算是什么事儿?
此刻只有严治竹知道李桢掏出这么个遗旨,不过是为了和李焕抗衡罢了。李桢摸不准皇后和许相对太子是否是真心扶持,为了能让皇后和许相死心塌地的扶持自己,只有强行将严家也拉入自己的阵营。
李焕那处已经和严思月定下了婚约,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但今后也应不会再有变故。
若是想越过李焕再拿到严府的势力,那必定就只能通过严言。
严治竹无奈叹了一口气,本以为逃过了和亲之事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一个桢王。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女儿始终是逃不过党争之乱了。
李换既不想承认这份遗旨的真实,更不想将自己未曾得到的势力就拱手他人,他只好转而看向立在一旁的严相。
“这封遗旨虽然是太上皇的,但毕竟现在父皇还活着。不如待父皇醒了,待父皇定夺。”李焕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李桢只一听李焕的推脱,一下子就知晓了李焕的命门。
他咄咄逼人的道:“太子如今也算是摄政王,昨日我也听朝中大臣们说了,太子殿下的治世之才是如何惊世。太子殿下若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今后父皇又怎会放心将这天下交给太子殿下呢?‘’
李焕听到此言,按捺着心中的厌恶,无奈的转而看向旁边的严相:“严相,毓安郡主也是严相的女儿,孤想听听严相的意思。”
严治竹知晓从前两不相帮倒也相安无事,如今还想两边都不得罪,只怕是不可能的。
“回太子殿下,臣有三问。第一,这份遗旨中是否点名道姓了求娶的是我家女儿?若是,那么毓安现在已经算是陛下的郡主,臣并不能做主此事。第二,虽说我严家是两朝老臣,但臣的父亲在世时,尚未告知于我,曾许过这样的诺言,所以臣并不知晓,臣还需验证其真伪。第三,陛下先前已经赐婚,将毓安郡主许给了许侍郎,虽说桢王殿下拿着一封遗旨来,但到底也还是要问一问驸马的意思,如此横刀夺爱之事多少有些不妥。”
李桢本就没将许长明放在眼里,许长明不过是许相家庶子罢了。能有所成就已经是许相扶持的结果,李桢怎会在乎一个庶子的感受。李桢在这皇宫里当太子当了这么些年,他眼里何时留下过许长明的模样。对他来说,许长明不过是李枭的手下败将罢了,不足为惧。
李桢提到许长明时,也毫不遮掩骨子里的轻蔑:“本王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他们这中间的事情,听闻父皇给毓安郡主赐婚,不过是为了躲避戎族的和亲之事罢了。如今我朝与戎族的的边境安定,我想这纸婚约不提也罢。再者说,许长明不止要娶郡主一人,还要再娶一个侧室。若是许长明此人真心爱护郡主,就不该娶这个侧室才是,如此行径,不就是在打我们皇室的脸面?”
严治竹虽不想让李桢以一个旨意就娶了严言,但他不得不说李桢所说的倒也是实话。许长明当时无论怎么承诺,又要如何爱护郡主,他终究最后还是要娶一个妾室。此事在严治竹的心里,终究也是一个心结。
李桢接着话头继续说道:“毓安郡主,是我们启盛的第一个郡主。不仅备受父皇的宠爱,在这几年,在这宫中,我们这几个做兄长的也是事事都让着她,尽心爱护她。如今,父皇是为了躲避和亲之事,无奈之下才将她许给了许长明。但许长明竟然如此蹬鼻子上脸,娶郡主的同时还不知足,还要再娶一个侧室,作为毓安郡主的长兄,我咽不下这口气。”
李桢的话句句在理,面对朝臣,李焕不知该如何转圜,他只好以强硬的态度和李桢的对峙,无论李桢如何说,都不会轻易松口遗旨一事。
李焕求救的看着许长明:“许侍郎,你是如何想的?凭桢王殿下所言。孤也认为,你不该在迎娶郡主的同时,又娶一个侧室。自古以来,都没有驸马娶妾的道理,你可愿意为了顾全皇室颜面只娶郡主一人,又或是如桢王殿下所言,且取消了这门婚约?”
许长明转着轮椅,缓缓立在桢王身边:“太子殿下,臣对郡主的爱意日月可鉴。自臣与郡主相见的那日起,就一直爱慕着郡主,这么些年,从未改变。至于臣的侧室一事,此事并非是我要求娶方小姐,反而是方大人因他的女儿对我一直痴心不改,所以瞒着我去求了郡主。郡主心软,听了几句就应下了此事,执意要将方梦玉纳入我府中。如今桢王一言,正好可以免去这一麻烦,臣自始至终,心中都只有毓安郡主一人。”
许长明说的坚定,魏青朝却是满腔寒意。
他自桢王拿出遗旨时,就已经做好了深夜刺杀桢王的准备。自许长明站出来,他才感同身受到许长明的无力。许长明句句真心,字字痴情,可如此又有何用,陛下不会因为许长明对严言如何用情至深就将严言许给许长明,同样,陛下也不会因此就放弃将严言许给李桢的念头。
这一切,都不过是上位者的棋子罢了。
李焕又转而向许相,说道:“许相呢?又是如何想的,桢王是您的外甥,许长明又是您的儿子,孤想着,现在许相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许相站出来说道:“陛下定下郡主与许长明的婚约,确实是因为躲避和戎族的和亲。如今正如桢王殿下所说,戎族已然放弃和亲一事,边境也算安稳。臣也觉得这门婚约若是就此作罢,也未尝不可。倒是桢王殿下这边,是切切实实拿了太上皇的遗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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