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是时候了。”
他是宫中待了大半辈子的人,服侍了两代君主,早已将圣意揣测得明明白白,更是一眼便能知晓宫中这些妃嫔在宫中的前程。
初见薛轻凝时,他还不以为然,可是见过她舍命护驾之后,便知此人不能小觑。
而且她的性情是宫中少有的谦逊沉稳,眼下看起来比初入宫时更加成熟,加之盛汝筠对她异常的宠爱,这女子日后恐怕大有可为。
张遮笑着将她让到台阶上,摇摇头低声开口,“陛下这几日有些气闷。”
薛轻凝讶然张了张嘴,“那臣妾岂不是应该回避?”
“娘娘说哪里话,”张遮连忙拱拱手,“杂家妄自寻思,恐怕只有娘娘能开解一二。”
“张公公抬举了。”薛轻凝不卑不亢谢过。
张遮素来很有分寸,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应当不会有什么状况,一切还需见了盛汝筠才好应对。
片刻,张遮从尚书房中笑着出来,“昭嫔娘娘快进去吧,莫让陛下久等。”
这不是薛轻凝第一次来尚书房,以往为了给薛玉柳请圣驾临幸,她生涩地站在殿外等过。
而这一次,她是大大方方地进了内殿,而心中也没有以往那种忐忑。
尚书房中熏着的香气十分肃穆,正是盛汝筠平日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味,却不是他一丝不挂时的那种龙涎香。
薛轻凝定了定心神,提着食盒,从容往里走去。
织金锦帐后头,盛汝筠低头翻阅着奏折,如刻的脸上满是肃穆之色。
这与薛轻凝平日见惯的他完全不同,全神贯注的神色令她觉得异常吸引。
原来他批阅奏折时,这般威严。
盛汝筠察觉一二,抬起头,眉间瞬间抚平,“你怎么来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根本无法掩饰,而薛轻凝更是觉得满室生光,步子也轻盈起来。
“陛下朝事繁忙,不去臣妾那里,臣妾只能厚着脸皮过来求见。”
话里隐约的娇嗔,勾动盛汝筠有些心花怒放,伸手将她拽进怀中,掐了掐她的脸蛋,“为什么不直说,你想朕的了?”
薛轻凝梨涡浅浅,伸出细嫩手指,将他发冠上的金丝绕在指间,“臣妾想陛下又有何用?”
“快说,”盛汝筠将鼻子凑到她鬓边,气息沉稳,“哪里想朕?”
“是这里?”
薛轻凝双眸半眯,咬着有些紧张,“陛下,您……”
“怎样,不喜欢朕如此宠爱你吗?”
昨夜想薛轻凝之际,他本已走到雍和宫外,可京郊传来消息,军营蹊跷失火,原本准备送出北境的粮草物资损失惨重。
他当即清醒许多,立刻传召兵部、户部两位尚书,连同京兆尹数位朝臣,追查了一夜。
昨夜不过睡了一两个时辰,方才还有些精疲力竭,没承想薛轻凝一到,那困顿便烟消云散。
连着十数日不见,说不想她是假的。
可到底朝事重要些,他必不能做那昏聩误国的昏君。
可薛轻凝寻到此处又不同,他实在需要在温柔乡中释放连日的困顿与压力。
“朕着实有些想你了。”
这句话堪比千言万语,薛轻凝心中的不快与失落瞬间烟消云散,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温顺如一只小猫。
“知道陛下心中惦记臣妾,便足够了。”
薛轻凝有些不自觉地地轻叹一声。
“天知道臣妾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那漫漫长夜的。”
这幽怨的娇嗔,在盛汝筠心头轻轻一点,荡出无尽的波澜。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薛轻凝如懵懂少女一般,对他只有惧怕与义务,似乎没有身为爱侣的痴缠与迷恋。
他向来不喜嫔妃争风吃醋,但是对着薛轻凝,盛汝筠希望她会为自己吃醋。
昨夜他本可以悄悄去永寿宫,却偏偏让张遮漏出风声,令宫中众人知道自己去了永寿宫。
除了敲打薛玉柳,他隐隐想要看看薛轻凝会有什么反应。
今日虽然疲倦,但一见薛轻凝,他还是忍不住与她亲近。
“朕都说了想爱妃了,那爱妃没有说,就是说明就没有想朕?”
听闻他忽然探问,薛轻凝窘得身子一讷——
这是一国之君能说出来的话?……
“你还真是一点就通。”
盛汝筠已经从她的神色看出什么,哂笑起来。
“跟朕说说,你是如何想朕的?”
薛轻凝沉醉在这温柔乡里不想被打扰。
可现实偏偏不遂她愿,殿外传来一声通传——
“陛下,大理寺卿有要事求见!”
二人的欢喜时刻,被这通传忽然打断,登时都觉得有些扫兴。
可薛轻凝心中明白,张遮明知自己在内,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不会打扰二人,于是正色看向盛汝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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