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让凌至风进来,薛轻凝的心才放下些许,却不愿倚靠在他怀中,自己撑着桌案微微屈身站着。
凌至风快步进了佛堂,尚未诊脉便眉头紧皱,朝盛汝筠禀报,“请陛下容许臣换个地方给昭妃娘娘请脉!”
话音落地,佛堂上众人的神色各异!
“为何要换个地方?”盛汝筠狐疑扫视着四周,“这里有何不妥?”
“回陛下,这佛堂的熏香古怪,里头似乎含着一种叫迎风花的东西,对有孕之人甚是不利!”
盛汝筠眸子骤然一缩,转头看向薛轻凝,难怪从刚进来时便觉得她的脸色有些萎靡,原来这里头真的有古怪!
他二话不说,将薛轻凝打横抱起,冷声吩咐身边侍卫,“今日在佛堂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统统押到院中等朕发落。”
薛轻凝鼻头一酸,想要挣扎下来却没有力气,只能由着他将自己抱到偏殿。
看着盛汝筠抱着薛轻凝离开,沈娇颜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昨日盛汝筠确实翻了永寿宫的牌子,可是坐下之后便不住饮酒,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上床歇息。
其间她也曾动了心思想要他宠幸自己,无奈他根本迷醉不醒,一直睡到天亮早朝时才离开。
即便是喝醉了,即便自己在灯下再妖娆动人,他都好似看不见一般,令沈娇颜觉得受了莫大的折辱。
自己比薛轻凝究竟差在何处!
昨夜躺在纹丝不乱的盛汝筠身边,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报复。
她不但要报复盛汝筠,还要报复沈家那些逼着她受这痛苦折磨的人!
偏殿上,盛汝筠将薛轻凝轻轻放在榻上,她正要自行躺下,却被他厉声喝止,“别乱动!”
薛轻凝吓得揽住他的脖颈,不敢再自作主张,任由他给自己整理好一切,又命人递过一个暖水袋子。
“手比那雪堆还冷,也不知是怎么照顾自己的。”盛汝筠冷冷瞟了她一眼,示意凌至风上前请脉。
片刻,凌至风眉间稍稍舒展,“禀陛下,娘娘脉象尚算平和,但是方才在佛堂吸入的迎风花,还是要想法子排出才行,不然只怕对胎儿不利。”
薛轻凝悬着的一颗心骤然放回肚中。
但也不由隐隐后怕,进了佛堂她便觉得不适,原来那炷香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次,你当真要好好谢谢凌太医,”盛汝筠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若不是他察觉有异,奔到养心殿来报信,朕也不能来得这么及时。”
薛轻凝听着这话,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原来是凌至风去报信,他才赶来的。
盛汝筠却没有注意她的异样,想起方才佛堂上的诡异,他不由冷笑一声,“将太后那一众带进来,朕倒要听听他们如何狡辩。”
张遮将沈太后请进来,身后还跟着沈娇颜等人,偏殿除了一张横榻,连凳子也没有一张。
不知是张遮忘了还是怎样,竟然也没有让人端一张凳子进来,沈太后惊怒交加只能忍气站在殿上。
“将那个罪尼拿下!”盛汝筠冷厉眸色先落在静慧大师身上,几个侍卫立刻上前,将她押在地上。
“太后娘娘……救救贫尼!”静慧大师慌乱不堪,全然没有来时的淡薄与镇定,看着甚像被拿住的江湖骗子。
沈太后不动声色,既没有应声,也没有看她,而是冷冷地看着盛汝筠,“静慧大师做错了什么,陛下要说她有罪?”
盛汝筠冷冷掀了掀眼皮,“把那个香炉拿来。”
侍卫立刻呈上香炉,虽然被薛轻凝打翻在地,但里面还余了不少香灰,盛汝筠示意凌至风接下。
“凌太医,好好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那脏东西?”
“是,陛下。”
凌至风接过香炉,走到里薛轻凝深远的床边,将里面的香灰扒拉出来,捻起些许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心下更加肯定。
“启禀陛下,这里头确实是添了迎风花,里面还有没有烧尽的花蒂!”
“迎风花并不是常见的香料,通常是为了给病人活血化瘀,与麝香有异曲同工之处,绝不应该用在有孕妇出入的地方,除非——”
他目光一厉,狠狠刺向沈太后与静慧大师,“有人心存不轨!”
沈太后睨了他一眼,心下怨怒交加,他这副又臭又硬的模样,简直与他祖父当年一模一样!
“静慧,你有何话可说?”盛汝筠冷沉质问。
“陛下恕罪!贫尼真的不知迎风花还有这样的功效!”
“佛法曾说,送子娘娘曾以迎风花为船送来子嗣,所以贫尼才会想要借一借送子娘娘的好运,给昭妃娘娘祈福,绝对没有要害娘娘的意思!”
薛轻凝听着她狡辩,不由冷笑,“陛下,不知是不是臣妾才疏学浅,从来只听说寺中祈福通常都是白烛,只有超度才挂经幡。”
“可今日那佛堂里,尽是红烛与经幡,臣妾真不知这位大师是师从何处,学的又是哪门子的佛法!”
“还是说,有人想在佛堂行凶,却又放不下心中的罪孽!”
说着,她冷眼朝沈太后看去。
沈太后心下一惊,没想到她对此事还有所了解。
薛轻凝说得确实不假,今日的佛堂实则就是超度之地!
她心中对菩萨还是有所畏惧,但又没有选择,只能在佛堂断送薛轻凝腹中胎儿的性命!
因此才让静慧大师摆上超度之物,好让她心中的罪孽减轻些许,不至于招致小鬼的报复。
“昭妃的心眼也太小了些,”她故作轻松地哂笑一声,“有孕之后便以为谁都要害你不成?静慧大师也是一片好心,却被你说成这个样子。”
不等薛轻凝应对,盛汝筠已经与她针锋相对,“太后娘娘管这叫‘好心’?”
“宫中的喜事向来是由甘霖寺来人祈福,昨日太后说起要请这罪尼,朕便觉得不妥,可是想着佛法一事,还是太后略懂些,便没有多加阻拦。”
“今日这罪尼犯下谋害龙嗣的大罪,太后娘娘就没有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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