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云蒙自顾自地斟了一碗粗茶,又给战九州倒了一碗,粗茶上还有不少浮沫,看着不甚讲究。
宗云蒙端起茶碗,慢慢地喝着,不疾不徐地说:“怎么会?我当然是希望天幽国和南黎国都能够好好的……”
可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战九州端着茶水并不喝,手指摩挲着粗茶碗边缘,目光盯着轻轻晃荡的茶水,许久,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男人。
“宗云蒙,我很期待能和你在真正的战场上较量一下。”
战九州被困天幽国两月,第一次感受到了龙困浅滩的无奈。
他真不该来天幽国,他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本以为天幽国已无人可用,可没想到,天幽国不但有人,还有两个。
商夏和宗云蒙,都可算得上难得一见的对手。
宗云蒙脸上笑着:“可我绝不希望和战王在战场上相遇,两国关系要一直和平友好才是。”
“我自然也希望如此。”战九州一口把茶喝了下去,品味着嘴里的苦涩,“可这不可能。”
宗云蒙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了,看向战九州的神色多了几分严肃:“但我们可以暂时和平两年啊!你说呢,战王?”
战九州:……
他恍然大悟过来,哑了声音:“原来这就是你们的主意,为天幽国争取两年时间?宗云蒙,你觉得这样天幽国就能抵抗南黎国了?”
宗云蒙又笑了起来:“不知道呢,两年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但两年之后我们再较量,不是更有意思吗?”
宗云蒙以前也是不信两年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可夏夏让他信了。
所以,赢得这两年很重要。
“我不会答应。”战九州斩钉截铁地回道。
院子里秋风萧瑟,落叶翻滚,今日阴云天气,阳光始终也没穿破云层照射下来,空气中冷飕飕的,两人周身气息更冷。
这样的天儿,更容易让人保持理智和冷静。
宗云蒙轻言细语,神情却相当严肃:“那你便离不了天幽国。”
“商夏不是要金银吗?”战九州冷冷问道。
“这不是多多益善?金银和两年的和平我们都要。”
“这是商夏的主意?”战九州脸色终于还是沉了下来,他以为在天幽国的这段时间已经对商夏有所了解,现在才知道他了解得太有限了。
“是。”宗云蒙坦然回道,“夏夏让我先给你打声招呼。”
战九州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的胸口还是不住起伏。
他看着对面长相温润俊朗,实际上深不可测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这天幽国真不知道是皇帝的天幽国,还是你和商夏的天幽国?”
宗云蒙轻轻抬眸,脸上露出温和笑意:“天幽国,是所有天幽国人的天幽国。”
战九州:……
天色更加阴沉下来,一场秋雨不期而至,淅淅沥沥的雨点打落下来,“啪嗒啪嗒”地响。
院子里,商耀和小月在收衣服,徐才怔愣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战九州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就不怕有一天,你和商夏权势太大,小皇帝会反过来对付你们,他可不像是个胸无大志的皇帝,能允许你们压他一头?”
宗云蒙不接话,只是笑着回敬:“战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功高震主吧。”
战九州脸部肌肉抽了抽,半晌,才神情淡定地说道:“我皇眼界没那么低,心有乾坤的明主永远不会担心手下人建功太多。”
战九州告诉自己,他对陛下有信心。
一直以来,陛下就像是他父亲一般,深深地爱他,信任他。
而他,则会用毕生所学来为陛下打这九州天下,直至成功,或者战死沙场!
宗云蒙轻笑一声:“战王莫不是太天真了?君王的心思都很难猜,尤其是,耳边有人吹邪风的时候。”
战九州眉头微皱,又舒展开,定定看着对面男人:“宗云蒙,我不相信你的手能伸这么长。”
宗云蒙无所谓的笑笑,也不多做解释,那随意淡然又有几分潇洒的样,就好像是他手下真的已经有人混入了南黎国后宫之中。
不行,等他回去,他定要好好地查一查陛下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细作,尤其是这几年新进宫的嫔妃。
两人沉默了一阵,谁也没开口说话,只看着外面蒙蒙细雨。
但这气氛实在算不得好,沉闷阴冷,又压抑。
半晌,宗云蒙才缓缓开口:“我的提议,建议战王好好考虑一下,两年时间,换战王平安回国。”
“让商夏亲自来和我谈。”战九州冷着脸道。
宗云蒙的眸光终于犀利起来,男人一向温和的神色染上了冷意。
“战王,南黎国有一个大傻子已经够了,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二个。”
战九州:……
他极力压下心底的怒气,虽然他也觉得大皇子是个傻子,可这话从宗云蒙嘴里说出来,真叫人难堪。
战九州冷笑:“你还是怕了!你怕商夏的心不在你身上。”
“我的事情轮不到战王来操心,但我得好心提醒战王一句,不该想的人,不要想……免得点火自焚……”
战九州张了张嘴,许久没回宗云蒙一句话。
**
欢伯酒楼,便是大皇子在望京城新发现的酒楼,也是望京城新开不久的一家酒楼。
欢伯二字,便已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这个地方是饮酒解忧作乐之地。
当商夏出现在门口,青澜在一瞬间的怔愣后,就笑脸相迎:“哎呀,两位客官,里面请……”
她真没想到,主子在酒楼开业后第一次来,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陪着南黎国大皇子一起来的。
主子的容貌,真是叫人惊艳!
欢伯酒楼采取会员制,来这里的客人要统一交年费,一年三千两银子,不进行其他消费也要交,否则,不让进。
一开始大家都很难接受,没买酒却要交钱,没这个道理,骂骂咧咧着不肯去。
但望京城也不乏有钱的公子哥,总有人好奇想进去,忍痛交了银子,发现里面真是个快活之地。
这根本不像是个家酒楼,倒像是个豪奢的游玩之地,但里面又确确实实都是和酒有关的东西。
里面有美人现场泡药酒,有酒家女讲解酒的来历,有书生样的人吟着和酒有关的诗,有琴师喝着酒弹奏高山流水,还有伙计给软榻上的人揉捏腿脚,当然,按摩是收费的。
据说,酒楼里节目变着花样在换,服务之周到,让人醉生梦死,里面的菜也是外面吃不到的。
据说,这家酒楼高价请来了众多酒家女和有名的厨娘,专门研制酒和菜。
其中,最有名的是每天拍卖一壶极为难得的好酒。
这会儿,酒楼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很是热闹。
商夏远远地便看见两个红光满面的白胡子老者在那儿围着一壶即将拍卖的酒转悠,其中一老者两手背在身后,笑意盈盈的,不是商叔公是谁?
另一老者,则两眼放光地盯着琉璃台中央的酒壶,听着酒家女介绍着这酒。
他腰间挂着个酒葫芦,一手摸着酒葫芦,一手忍不住就想去摸那酒……酒家女笑意盈盈地示意他不可,他便缩回手去。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酒鬼神医,鹿神医。
鹿神医看着那酒,舔着嘴唇问道:“这真是窖藏了二十多年的乌江桂花酒啊?”
“是的,老爷子。”酒家女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很是热情地说,“如假包换。”
大皇子先前已经来过酒楼几次了,对这里的玩儿法已经很清楚,这会儿帮商夏开了会员,便指着那乌江桂花酒对商夏说:“一会儿我拍下这酒,你陪我喝。”
商夏只浅浅一笑:“我不会饮酒。”
“哈哈哈!”大皇子大笑两声,对着酒家女说道,“今天这酒我要定了。”
“小子,年纪轻轻口气不小啊!”腰间别着酒葫芦的鹿神医神色不善地朝大皇子看了过来,“这壶酒爷爷我看上了,谁也别和我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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