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日闻言微怔,点了下头,忖道:看来龙茗离开明郡王府后并未来此,他说去找堂兄?是托词还是真的去了?龙茗的堂兄不就是袭郡王索阁吗?她竟然忘了,不过,龙茗到底是什么身份,若说他堂兄是袭郡王索阁,他的出身定也不低,可据她所知,他只是一个苏州富商的儿子。按常理,龙茗若出身不凡,单以此人的容貌就可以在紫禁城掀起轩然大波,但从来没有,不禁没有,她连听都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物。可他却是索阁的堂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惜日只点了下头便陷入沉思,田双静静地收拾好了碗筷,自下去办理惜日交代的事情,不敢多有打扰。
惜日最终还是没有告诉田双她要帮明路剿灭山贼的事。而事情就定在后天……,而明晚,她还要去明郡王府准备。
第二日,田双打扮成她的模样,一大早在田勇的陪伴下坐着轿子出了门,去了城南大佛寺,惜日独自留在府中。
就在田双刚走不久,田府家奴就送来了皇太后宣她进宫的懿旨。
惜日接旨后,一时千头万绪,已经一年多了,她没有进宫见皇太后姑母,以前是因为娘亲病重,后来又因身在苏州,无法相见,但自苏州回来也有许久,却始终有意对皇太后姑母避而不见,虽然以前都是虚情假意,但毕竟,她是她的亲姑母,从小到大承欢膝下,人非草木,怎能无情?姑母召见或许正因想念她,心中一时感慨惆怅,急忙换了衣服准备入宫。
如今田双扮成她的模样出现在大佛寺,按道理她不应该再以田惜日的身份出现,但毕竟事出突然,她不得不进宫去。
先恢复了装扮,再回到田府带了另一个丫鬟陪同她进宫去见太后。
她已很久没有进过宫了,匆忙间挑了几个从苏州带回来的小玩意,以前皇太后姑母很喜欢她偶尔带进宫去的民间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更换了合适的宫装,带好出入门禁的合符,一切准备妥当,在丫鬟的陪同下,惜日坐上轿子,这才向紫禁城行去。
临上轿前,遇到了妹妹田惜云,她还是老样子,一副矫揉造作的病西施模样,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两个侍从小心服侍,就连走路都是一小步一小步怕摔倒似的,一见到惜日颇为惊讶地低呼了一声,惜日坏心眼的暗忖:没有把她吓死吧。
田惜云敷衍地向她微施一礼,娇声骄气地唤道:“姐姐。”似才看到惜日身后的轿子,惊讶道,“姐姐,好久不见,你才回来,就急着外出吗?”
惜日点了点头
惜日没有言明自己的去处,但田惜云眼尖地瞧见惜日手中的懿旨,便猜出是皇太后姑母宣见,眸中闪过一抹愤恨。
从小到大,田惜日始终压制着她,从小她就是爹爹的心肝宝贝,是皇太后姑母最喜欢的侄女,长大了只比她大一岁的田惜日,更凭借天生美貌顺理成章地成了京城第一美人,光芒永远照向田惜日,而她田惜云却永远只是陪衬,没有人在意她,爹爹总是对她不满,皇太后姑母对她更是不闻不问,外人更是只看到田惜日的好,即使两年前田惜日名声变坏,人们讨论最多的依旧是她田惜日,而在谈起她时,以前会说:“哦,京城第一美女田惜日的胞妹啊。”现在却说:“哦,就是那个嫁不出去的田惜日的妹妹啊。”
她恨!
田惜日就像个梦魇,似乎只要有她在,别人永远都看不到她田惜云,所以,她讨厌这个姐姐,从小就讨厌,而今更令她憎恶,甚至看到她就厌恶。
惜日注意到了惜云憎恨的眼神。
以前甚觉得意的事情,如今却觉得有些无奈……
从小,在这个家里,娘亲就告诉过她,不踩在别人的头上,就会被别人踩在头上,就会受人欺辱。自己已有的地位绝不允许别人动摇半分,捍卫自己的地位,就像是捍卫自己领土的一场战争,危机你地位的人,都是你的敌人,在这样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其实,惜日知道,不只是她从小如此长大,惜云也是,但她终究是踩在了惜云的头上,所以惜云才会如此厌恶和憎恨她吧。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这已经成了她们生存的本能,这又能怪谁呢?
只是,如今她已不是两年前的田惜日了,地位,在她眼中已不再那么重要。即使唾手可得的王妃称号,她若不喜也要亲手毁掉!她变了,不知不觉中已变了,变得真性情,变得不愿去虚与委蛇。
不再理会惜云的恨意,她坐入轿中,吩咐道:“起轿。”
脚夫立刻平稳地抬起了轿子,出了田府,向皇宫方向而去。
轿子微晃,穿过人来人往热闹的大街,一步步接近已两年未去过的皇宫。
两年前,她很喜欢去那个地方,两年后,她不愿去那个地方。
轿子只能停在外府,惜日和伺候她的丫鬟由一个小太监领着步行来到抚宁宫外。
丫鬟在外候着,小太监也请安退了下去。惜日一人步入院内,刚进入院中就惊见明路也在此地。背对着她正和伺候太后的李公公说着话。
惜日一时怔在当地,忽然有种想转身逃走的冲动,可终究硬生生忍住,她紧握双拳,暗敛心神,试图摆出自以为惊喜的笑容,可此时此刻惜日真想手中有面镜子,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惊喜是否摆对了没有,不然可以对着镜子先摆好了,再给明路看。田双那一套她终究做不出来。
李公公眼尖,先看到了她,立刻笑着对明路说了什么,只见明路随即转身向她看了过来。
与明路避无可避地四目相接,惜日继续保持惊喜,又想起明路心中她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要立刻扑上去叫他一声“我的路路”,可这毕竟是第一次她以真实的身份面对明路,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习惯,心中难免胆怯,而且此时此地,她真那么做的话……不只会吓到一旁的李公公,或许也会事以愿违,所以,不能。
罢了,如果演不好,不如不演。心下一定,便坦然承接了明路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知道,此时,明路定在疑惑她今日的不同。
让明路以为她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让他觉得她虚伪做作?惜云的样子学一下如何?……惜日片刻间便想了很多种方法应付明路,但可惜只是想想,都没用上。
这时,不容她多想,李公公已笑迎了上来,道:“二小姐终于来了,您不知道,这一久太后常念道着您,说您从苏州回来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进宫来向她请安。”
惜日施礼,对李公公微笑道:“惜日最近身体不适,一直未能进宫见皇太后姑母,劳她老人家挂念,烦请公公进去禀报一声,说惜日来了。”
他二人边说,李公公边把她请到了明路跟前,方道:“明郡王、田小姐二位还请在此稍候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明路收回了看向惜日的目光,对李公公笑道:“劳烦李公公。”
惜日一福,也道:“劳烦公公。”
李公公笑道:“二位哪里话,真是折杀奴才了。”
明路点头一笑,李公公这才笑着转身进了屋去。
李公公这一走,惜日立刻察觉到明路的目光又看向她,微一沉吟,立刻侧首对明路展露了一个自认为平生露出的最痴的笑容,尽她所能地傻笑道:“路路,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我都想死你了。”按道理,她应该恶心地倚靠过去,可怎么样也做不出来,况且这一句话已经说得甚是别扭。
她暗中捏了一把汗,忖道:算了,还是不要强撑下去,否则弄不好反倒适得其反。因为此时,她感觉自己的面部都是僵硬的,不敢想象她现在面部抽搐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样子,再一次后悔手中没拿面镜子。
明路闻言,紧蹙眉头冷哼了一声,道:“田小姐,注意你的身份,希望下次别如此称呼本王。”
他的口气令惜日一怔,他对待她的态度……
他似乎不屑于看她,这个认知令惜日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沮丧,一个念头忽现,她试探着伸出手要去抓明路的衣袖,却见明路忽然一拂袖,目露嫌弃,冷冷道:“成何体统!”
惜日立马乖乖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时,李公公出来了,惜日却见明路已摆上了一副笑脸。
李公公笑着对明路和惜日道:“太后宣明郡王、田小姐进去,明郡王,田小姐请。”说罢,连忙为明路和她打开了门。
此时,明路却体贴地让惜日先行,举止儒雅有礼,虽然仍不愿直视于她,但哪里还见刚刚的冷淡嫌弃的模样?
原来,不只她会演戏……
因为有明路在场,太后坐在帘后召见了他们。
原来太后叫他们一同入宫,是为了问他二人的婚礼准备得如何了。
皇太后竟似颇为喜见他二人在一起的模样。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也竟挑些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喜庆话来讲,惜日一脸假笑,明路一脸微笑。时而与明路对视,惜日立刻摆出羞涩无比的样子,以配合大家的希望。
之后,太后让明路到厅外候着,单独把惜日叫了过去。两年未见,皇太后姑母看惜日的眼神多了一抹怜惜,惜日侧坐在姑母的对面,太后拉过了惜日的手,叹道:“孩子,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太后的一句话,令惜日红了双眼,太后忙道:“别哭,就快当新娘子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姑母……惜日不孝,这么久都没进宫见您。”惜日道。
太后微笑低斥:“你是不孝,亏我这么疼你。”
“姑母……”太后状似责备,实则贴心的低斥,令惜日再也忍不住地低泣了起来。
原来,认为以往都是虚情假意的只有她自己而已,原来,姑母是真心惦念着她的。她忽然好想扑到姑母的怀里撒娇,告诉姑母,她不要嫁给明路,她不想嫁给明路。可她没有那么做,只因心中清楚,皇太后姑母认为她嫁给明路是她最好的出路,就像是当年以为她嫁给索阁是最好的选择一样。与幸福无关,只因为这是田家为她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
其实,姑母是疼她的,只是如果有一天,姑母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疼她呢?……
如今她是逆天而行,成功的机会渺茫,是她还不肯就此认命罢了,是的,不肯,就是不肯。
太后赏赐了她许多东西,命人送到了田府。
临别时,惜日对姑母依依不舍,相比以前的虚情假意,更多了几分真心。
明路一直候在厅外,姑母让她和明路一同出宫,有意让他二人独处。
一路上,惜日静静地不发一言,跟在明路身后,在后面提心吊胆地练了几次抛媚眼,都以眼睛抽搐而告终,最后决定还是假装贤淑扮虚伪,这样既可以扮演好角色,又可以让明路以为自己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她的身后跟着随她一同进宫的婢女,还跟着明路带来的侍从四人。
就这样老老实实,沉默地跟在明路身后,直至出了内宫。
明路的随从为他牵过马来,惜日也看到了一直等候着她的轿子。
按照惜日的身份,轿子本应停在下马碑,而不应该停在这里,但因为皇太后宠爱,特赐了皇宫的合符,所以轿子才可停在此地,这是与王公同等的礼遇了。
此时,本是背对着她的明路忽然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惜日立刻摆上假笑,微一福身,娇滴滴地道:“劳烦明郡王送到此处……”话尚未说完,手臂便被明路轻轻托起,身体顺势站直,再看明路,只见他目光温柔似水,唇边笑意眷然,惜日一怔,不为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而因那温柔背后所隐藏的虚假,惜日想继续假笑,却只觉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原来真的不只她会演戏……
他演的更好……
他们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宫中想必都已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他待她极温柔,扶她上了轿,他也上了马,跟在轿旁,一副守护她的样子,一同出了宫。
只是,刚刚他近身耳语的一句话,令她如坠梦魇,心慌意乱,只记得,他扶她上轿时,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一同出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却觉得不符合她应该假扮的性格,她应该眼冒星光激动加期待才对,可她装不出来,只能强忍住没有当场回绝。
而她的垂头不语,自然代表了羞涩默许……身为女人,真是要命!
坐在轿中,惜日忐忑不安,暗自揣测他要带她去哪?!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不会明路是要带她去见自己假扮的那个“李瑜”吧!
轿子已出了西华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轿外响起,凭地熟悉,惜日忽然心神一震,下意识掀开了轿帘。
轿外,索阁向明路拱手道:“明郡王。”
明路回了一礼,不冷不热地回道:“袭郡王。”
索阁抬头,恰与掀开轿帘望着他的惜日目光相遇。
与此同时,明路似也察觉到了什么,偏头看向了惜日。
为什么她会掀开轿帘呢?为什么她要去掀开那个帘子呢?或许就连惜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做。
当她的目光与索阁相遇时,她逃避似地躲了开来,若无其事地放下了帘子,可心里却知道,明路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种情绪,厌恶……
因她不自重的厌恶,因她虚伪的厌恶,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或许,当时应该更加过分一点,应该与索阁目光痴缠在一起!
她苦笑……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轿子依旧停着,轿外,只听明路道:“惜日,出来拜见一下袭郡王。”
惜日冷笑,何时,他们之间竟变得这么亲密了?惜日,明路竟然叫她惜日!他明知道她与索阁之间存在怎样的嫌隙,他竟然让她下轿去拜见索阁,真是笑话。他想证明什么?他到底想如何?
惜日心中有气,本想不下轿去,但转念一想,既然明路这么想看她与索阁相遇的场面,那么便如他所愿!
轿子被放了下来,一旁丫鬟小心掀开轿帘伸手搀扶她下轿。
惜日俯身出轿,本是一脸反感,却在抬起时变得笑面如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含情脉脉地看向索阁,眼中只有索阁,而后盈盈一拜,羞涩道:“见过袭郡王。”
索阁虚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此番二人已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索阁道:“田小姐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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