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归离开瑞成王府后,没有去景之王府,而是直接回了清苑,之后连着几日,就一直在九皋楼处理事情,对于影凉奉命而来,无论影凉解释多少次,他都当是瑞成王要监视他的,影凉无奈无语,也不再说了,索性过上了逍遥日子,天天跟小白小致小缺他们在清苑内玩耍,倒是不亦乐乎。
池游轩内,缓归坐在桌前看着一封封暗报,顾无方则站在他身后,开始第一百零四次的啰嗦。
“哎我说我的三公子啊,您这角度和火候怎么掌握得这样好啊,您再偏一点点,把那两个字也一起去掉多好啊。”
缓归自然是瞒着他们他“自虐”的事情,奈何那日秦女侠在瑞成王府,鉴于凤鸣拜托她要好好照顾他们阁主大人,秦女侠自然是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那日刑堂之事,只是听到顾无方啰嗦,秦女侠也有些头大。
被啰嗦的人却直接屏蔽掉了一样,头也不抬,只道:“无方,我渴了。”
“渴死你才好”顾无方敲着缓归的脑袋,却还是认命起来去给他倒茶。
凤鸣在旁边连讽带刺:“我看他是不敢,那两个字要是去掉了,估摸王爷会给他全身都烙上字。”
缓归抬头,讨好地笑:“还是阿鸣聪明。”
凤鸣扶额无语,怎么会有这样无赖的人。
顾无方仰天无奈,怎么会有这样不同的待遇。
秦夕玦好笑,完全当成一场戏来看。
顾无方把茶递给缓归,瞄一眼他手中的暗报,咂嘴:“干嘛不去找七皇子?”
连着这些日,缓归一边安排黎远他们做事,一边就关注瑶络公主要去和亲的事,却连七皇子的面都没有见,只是让小致小白接送书信往来,顾无方颇为不解。
缓归抿口茶,“瑶络公主是七皇子的亲姐姐,而今朝堂上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景之王府,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发现,而我——”
他笑笑:“既是王爷的暗卫,也是七皇子的暗卫,我出入景之王府,不仅对七皇子无益,也会牵连瑞成王府。”
凤鸣冷哼:“我就说有人是脑子被打傻了。”
缓归笑笑:“这是我的错。”
他把消息封锁得严密,应该无人知道沈轻仕的身份,除了——段子轩。
段子轩点名要瑶络公主和亲,是想造成他和七皇子之间的嫌隙。
他却不知道,段子轩当日对手下这样说:“他在弟弟和姐姐之间,选了弟弟,那我倒要看看,七皇子在弟弟和姐姐之间,会做什么选择?”
慕容尧宽说:“拼尽全力,只为一搏。”
如今的景之王府外表无他,里边,却是全部戒严,全体侍卫和暗卫严阵以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段子轩亲自指名,皇上一口答应,皇后求了三日无果,七皇子在天极宫外跪了三日,首府甄仑闭门谢客称病不出,易安侯甄逸只字不语。
纵使朝中人脉广多,手下精兵近百,又能如何?
景之王府的一切,该是景之王唯一的筹码了。
缓归极力阻止,慕容尧宽不为所动。
“那是我的亲姐姐,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天下又怎样,江山又怎样,跟母亲和姐姐比,什么都不算,我可以牺牲任何人,唯独不能牺牲母后和姐姐。”
任何人。
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冬日的光线不是很强,有些惨淡,缓归放下信纸,脸色显得更加苍白,瞳仁中波光潋滟,有些萧瑟的不真实。
“缓归?”
顾无方拍拍他肩膀,“怎么了?”
缓归怔忡回过头,看到顾无方担心的目光,才回过神来,笑笑:“我没事。”
他低头,再看那封信,力透纸背的字迹,他仿佛看到在那富丽堂皇的王府之中,那个生来高贵明媚的七皇子憔悴疲惫的面容,那眼中苍凉的神情,仿佛一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
他太熟悉,太清楚,太理解那样的神情。
那是被所有的亲人都抛弃了之后,那种连哭都没人可诉的感情。
所有的人,都陌生得不敢再靠近;全世界,没有一个可以暂时停歇休息的角落。
哪怕不是当事人,哪怕已经是多年之后,他却还是,痛入心扉。
他不能让他在乎的人,他要保护的人去经受一样的痛苦,不能!
缓归抿下唇,轻声叹息。
“小白,告诉七皇子,公主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他——放心。”
“我倒是有个办法。”
顾无方和凤鸣都出去各干各的事了,秦夕玦却踱到缓归桌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啊?”缓归呆了一呆,从暗报中抬起头来,“什么?”
秦夕玦道:“我说,我有个办法可以救她。”
“啊?”
啊什么啊,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啊,秦夕玦琢磨着和顾无方凤鸣一样一直好奇的问题,敲敲桌案:“和亲不是?我去代瑶络公主和亲。”
“啊???”
缓归终于听明白了,“师姐,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替瑶络公主去和亲。”
缓归瞪大眼睛,“你疯了?”
“你才疯了”秦夕玦又气又笑,“我有原因。”
缓归呆望着她,秦夕玦低下头,眼神暗下来,“我——要去西然报仇。”
缓归更是一愣:“报仇?”
“是”秦夕玦握着手,“你该知道,我父亲,就是被西然一个人亲手射死的,我要去找他报仇。”
缓归怔了一下,当年徐威他们讲述楼城之战时,真的说过此事,只是当时太过混乱,都不知道吴会具体死在谁的箭下。
“师姐知道是谁吗?”
秦夕玦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就在西然,而且是西然一位重臣,温伯说过他的长相特征,我相信我能认出来。”
她去过西然很多次,查过很多朝中大臣,却是都没有结果,“三公子,我得再去西然一次。”
“我找几个人陪师姐去。”
秦夕玦无奈,敲着桌案:“三公子,我不是观音菩萨,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既然都是去西然,这个身份更方便一些……”
“不行”缓归一口回绝:“我不同意!”
他语气太坚定,秦夕玦反而愣住:“你不同意?你为何不同意?”
缓归把东西一放,“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代替公主和亲,那是多大的罪过,皇上若是知道,我们都逃不开干系。”
秦夕玦好整以暇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向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小师弟颇为有趣,“有三公子和七皇子策划,还有什么人瞒不过去呢?这样两全其美的计划,有何不可?”
缓归蹙眉,“师姐,你想过自己吗,想过阿鸣吗?”
秦夕玦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悠悠道:“我没工夫想,三公子,我这样的人,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仇的,至于凤鸣,我们之间的感情,和血海深仇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阿鸣他爱你!”
缓归提高了声调,“师姐,阿鸣那样爱你,你这样做,对他不公平。”
秦夕玦苦笑,“公平?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公平不公平,这是我的命,逃不掉的。”
缓归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师姐,你有别的选择,你可以选择其他的生活,不必这样……”
“那你呢?”秦夕玦反问,“你为何不选择别的生活?”
缓归一怔,轻叹,“师姐,我们不一样,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值得去爱,值得被爱,值得拥有一个温暖的世界。
而我,不一样。
秦夕玦愣了一愣,竟莫名有些心酸,往下压了一压,道:“西然我是一定要去的,就当这次,是师姐求你。”
“不成”缓归再次回绝,“那是西然,不是天朝,虎狼刀枪,谁都无法预料会出什么事情,怎能让你女儿之身犯险。”
“三公子”秦夕玦也很无奈,这小师弟平时看着挺乖巧的,怎么固执起来这样倔强。
“这是我的事,师父临走时不是和你说了,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怎么这就不听了?是和亲,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话未说完,缓归两道冷冽的目光就投过来,秦夕玦竟一愣,“怎么了?”
缓归将手中的文书一扔,按着桌子站起身,竟带了莫名的怒气:“龙潭虎穴?秦姑娘,秦女侠,你以为和亲是好玩的事情?和亲不是普通的嫁人,说白了,那是去敌国为质的,不是去做大小姐的,你知道吗?”
秦夕玦又一愣:“我知道……”
“你知道?”缓归冷笑,“那你知道质子是什么吗?你知道敌国质子会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样的事情吗?那时候,别说你报不了仇,可能连命都没有,更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一个去救你的人没有,日日夜夜挣扎在黑暗和痛苦之中,麻木到连绝望都忘记,这些,你知道吗?”
“我”秦夕玦被缓归的怒气惊到,只愣愣看着那发火的少年,哑口无言。
这还是,这少年第一次发火吧?
连跟瑞成王爷顶嘴,和慕容瑶纤对峙的时候都没有过。
这是,怎么了?
哪儿来的怒火啊?
可是,她怎么就觉得心虚呢。
那样深邃的眸子,似乎容纳了这世上所有的罪孽和黑暗,让人不敢再看。
“三公子——”
缓归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有些累一样,将双手支在桌上,垂着头,声音疲惫沙哑。
“师姐,对不起,恕儿知道你想报仇,但恕儿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对不起。”
那身影单薄萧瑟,秦夕玦忽然想到那身子上斑驳的伤痕,忽觉愧疚心软,第一次和颜悦色和这个小师弟说话。
“好了,我不说了,你就当我没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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