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从小就跟着秦书画习文练武,秦书画是继秦楚以后最优秀的一任殿主,虽是性子放荡不羁了些,但才华横溢,惊才绝艳,秦羽跟着他自然练就一身的本事,所以半夜里虽是听到的声音很微弱,但还是转醒了过来。
小小的身影从他身旁爬起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秦羽有些好奇,偷眼看去,见他连外衣和鞋子都没有穿,搬起个小凳子,伸手拉开门闩,就悄悄走了出去。
秦羽见他偷着跑出去后还不忘替自己关上门,又好笑又爱怜,也悄声起来,跟了出去。
小小的孩子自然不能发现他的跟踪,秦羽见他顺着来时的路跑着,冰寒殿在雪山之巅,常年都是狂风暴雪,主殿虽是有高楼广厦,但夜晚的寒风还是不小,前边的小身影几次差点跌倒,却还是倔强地直奔秦书画的住处而去。
这样小一个孩子,只被他带着来了一次,竟然就记得了路,秦羽颇为吃惊,紧紧跟过去。(亲妈画外音:恕儿比他这个路痴亲妈强大多_)
秦书画的大殿宽敞华丽,叫“独殿”,秦羽知道,这是师父为了纪念早逝的师母而写,见那孩子悄声走过去,秦书画讨厌喧哗,所以偌大的主殿并没多少人,那孩子很容易地走了进去,然后就躲在了旁边的花丛后。
独殿里灯光明亮,宛若白昼,秦羽看去,不远处的花厅里,两个男子正对座饮酒。
秦羽蓦地明白了,眼睛忽然一酸。
这孩子,是想来看看他的父亲吧?
他知道父亲要把他留在这里做暗卫,知道好几年都再见不到父亲,所以偷偷在半夜过来,只为了多看一眼就要抛弃他的父亲。
花厅里秦书画和慕容焯成喝得酣畅淋漓,两人的目光偶尔投过来,秦羽知道,他们什么都看到了,但谁都没有说话。
秦羽离得近,所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孩子清澈的眸子和紧抿的薄唇,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小身子和紧紧攥着的小手,脸上隐忍的表情,让他心酸。
多年之后,秦羽想,如果那时,那个伟岸的男子能够将目光多停留在这孩子身上,哪怕一瞬,他是不是就会勇敢地冲过去,冲过去叫一声“父王”。
而他的父王,他明显喝酒喝得心不在焉的父王,明显屡屡把目光投过来,但转瞬间就移走的父王,是不是会心生怜爱,抱起那孩子带他离开。
那么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只是,没有如果,自始至终,瑞成王的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投过来一瞬,便移开,目光透过薄薄的雾色,带着无以言说的苍凉和悲壮。
两个大人在花厅里喝了一夜的酒。
那年仅四岁的孩子就躲在花丛后看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瑞成王和秦书画才回到了主殿大厅里,恕儿从花丛后站起来,蹲了一夜的腿脚麻得动不了,他站在那,似乎在犹豫是回秦羽那里呢,还是直接过去大厅呢。
跟着他们冻了一夜的秦羽无奈微笑,走过去,抱起那孩子,摸摸他柔软冰凉的小手,“别怕,我带你过去。”
恕儿被他抱在怀里,有些害怕,怯怯地看着他,秦羽一手抱着他,一手摸着他漆黑的头发,柔声安慰了几句,抱着他到了大厅门口,他却挣扎下地,坚持自己走进去。
秦羽有些不解,但看着孩子固执的眼神,还是放下了他。
他并不知道,那小小的孩子只是在想,父王不喜欢别人抱着他的,父王不喜欢自己黏着姐姐,也不喜欢诸葛叔叔护着他,那他就自己走,他已经四岁了,他自己可以。
那即将被抛弃的孩子,想的还只是,他不能让父王不高兴。
他们进去时,秦书画和瑞成王早已经收拾妥当,见他们进来,秦书画眉眼没抬,瑞成王看了一眼恕儿,似乎忘记了昨晚的事情,站起身来:“师兄,焯成告辞,师兄保重。”
“嗯”秦书画头也没抬,自顾喝茶,只淡淡应了一声。
瑞成王带着诸葛沧海向门外走去,诸葛沧海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恕儿,恕儿紧抿着薄唇,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眼睁睁看着瑞成王向外走着。
瑞成王快要走到门口时,秦书画忽然开口,“你叫楼恕?”
恕儿被他一叫,吓得回头,忘了回答,秦书画也不看他,只冷冷道:“为人子者,父亲要离开,都不去送送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伟岸身躯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再次抬脚,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羽目送过去,那个瘦小的身影费力地跑着,跟上去,却只停留在那高大身躯后边几步远的距离,待隔远了,又跑上去,还是那样的距离。
直到再也看不见。
四岁的孩子孤单地站在冰寒殿高高的山顶,一动不动地目送着本该叫做父亲的人一步步下山,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
他紧紧咬着下唇,咬得流血,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但硬是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流出来。
他就那样一直站着,看着苍茫的雪山,直到天黑。
秦羽一直记得,他把那个叫楼恕的孩子领回冰寒殿正厅的时候,握在手心的小手冰凉如寒雪,手心里都是汗水,但他脸上的表情,坚强倔强,宛如一个小小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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