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十八章 天将情谊化离舍

??齐寿苦着脸,这是又怎么了,王爷您教训就教训吧,怎么还当着皇子的面教训,这小皇子因为西巡时我教训三公子,没少给我脸色看,您这不是让我再次得罪他吗?

  但他又不能不从命,在慕容尧宽的惊愕中,迅速拿来刑凳和藤条,慕容焯成听着动静,也没回头,只叫了一声。

  “楼恕。”

  听到瑞成王的声音,跪在角落里的人轻轻应声,然后默默起身,自动伏在了刑凳上。

  “王叔”慕容尧宽再次站起身,“宽儿答应王叔,王叔不要再折磨恕儿了。”

  瑞成王慈爱微笑,指指棋盘。

  “宽儿,跟王叔好好下棋,你赢,王叔便叫齐寿停手,如何?”

  慕容尧宽呆呆地说不出话来,慕容焯成并不催他,好整以暇地拿了茶杯,慢慢啜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

  慕容尧宽的身子颤了又颤,抖了又抖,终于坐下,僵直着手指下了一子。

  慕容焯成一笑,轻轻抬手,齐寿手下的藤条便准确地打在了缓归的臀上。

  又是那样惨烈的破空之声,慕容尧宽真想找什么堵住耳朵,他不想听,不想听,手不停地颤抖着,一下,又一下。

  慕容焯成瞥了一眼齐寿:“齐寿,下去,换齐天来。”

  齐寿手一停,再次苦着脸放下藤条,又是庆幸又是担忧地去找齐天。

  很快,齐天便大步走了进来,对着慕容焯成叔侄施了一礼,拿起藤条,却没有动手,皱眉看了一下伏在刑凳上的缓归,然后回身问慕容焯成:“王爷,可要去衣?”

  慕容尧宽手一颤,猛然抬起头看向那边。

  一直安静领罚的少年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动作,慕容尧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和紧紧扣着刑凳侧边的双手,清瘦修长的手指,指骨依稀可见,惨白如雪。

  他却没有抬头,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

  慕容尧宽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黑发掩盖下的面容是怎样的苍白,那孩子的牙齿,定是又咬上了自己的嘴唇。

  王叔,不要,您打,您罚,您给这个孩子,给您的儿子,留一点尊严。

  王叔,求您。

  慕容尧宽闭着眼睛,手里的棋子几乎要捏碎。

  其实很短,但他觉得好似过了好久,然后听到了慕容焯成“嗯”了一声。

  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慕容尧宽忽然很想哭,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看,不去看……

  缓归静静伏在刑凳上,任身后的藤条带着十分的内力打在自己j□j的肌肤上,没有呼喊,没有求救,连一声j□j都没有。

  只有他随着藤条起落颤抖的身子和几乎扣进了木板里的指尖微微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暗卫受刑都是要去衣的,缓归从来不会例外,只不过从前都是在刑堂或者院子里受罚,瑞成王懒得看他,这一次,却是当着父亲和兄长的面。

  他那一点可笑的尊严,终于在父亲和兄长的面前,被剥夺殆尽。

  疼痛不停地袭来,一波又一波。

  伴着藤条破空之声的,是瑞成王和侄儿谈话时和蔼温和的嗓音。

  很多年前,曾经很多次,年幼的他站在阴暗的角落,跪在高大的桌子旁,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嗓音,温暖,慈爱,细心地询问长子的身子,耐心地指点次子的功课,温和地逗弄着两个娇俏的女儿。

  在他年幼的岁月里,他曾经无数次地期待着,如果他的父亲能用这样慈爱的跟他说几句话,哪怕就只是轻轻唤一声他的乳名,他此生都再没有遗憾了。

  只是,这样的声音,永远都是对着他其他的儿女,对着他的侄儿,甚至对着他手下将领的孩子。

  却一次都不曾给过他。

  一次都不曾。

  时间流转,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带着爱意的呼唤和饱含恨意的斥责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差别。

  当年那个苦苦期待着一点点温暖的孩子,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成一个单薄的影子。

  

  藤条起落的声音不绝于耳,伴着瑞成王宠溺的笑声。

  “宽儿,好好下。”

  好好下,慕容尧宽也想好好下,想快一点结束这残忍的棋局,快一点救下那孩子。

  但他仍是一盘又一盘地输,藤条打在肌肤上的声音,一点不留情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缓归一直都没有昏过去,以他现在满身是伤的情况,没有昏过去,真是奇迹。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昏过去,不想让自己那样很没用地昏倒在此时此刻。

  不知过了多久,下半身似乎动都动不了了,疼痛,已经麻木了。

  然后是齐天冰冷的声音:“王爷,换个地方打吗?”

  再然后是瑞成王平淡的回答:“嗯。”

  上身一凉,上衣已经被齐天推到了肩背上,露出单薄的脊背,下一刻,已经染浸了鲜血的藤条打上他受过绞龙鞭不久的背上。

  只一下,缓归就差点晕过去,只能拼命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再清醒。

  那边,慕容焯成叔侄俩的棋局还在继续。

  “宽儿,刚刚那一子,为何弃了?”

  “为了走下一步,便弃了。”

  “那一子,原本很重要。”

  “再重要,该弃的时候也要弃了。”

  慕容尧宽怔怔抬起头:“王叔——”

  慕容焯成静静微笑:“宽儿,王叔问你,为君者,能否受人威胁?”

  “不能——”

  “嗯”慕容焯成点点头,继续下子:“你可否能对因对一人心软,便弃了整盘局?”

  慕容尧宽低下头,良久,吐出两个字:“不能。”

  慕容焯成满意点头:“既然如此,那何必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何必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慕容尧宽齿间苦涩无比,耳边还是那藤条的声音,一声声,像是打在他的心上。

  “宽儿,十七年前,楼城险些城破的那一刻起,王叔就告诉自己,以后,绝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宽儿,你要比王叔还不能轻信,不管那人是谁,不要给自己一点心软的理由,不要让敌人有一点可趁之机,一丁点都不能有。”

  在那个夏日里,慕容焯成声音飘忽如雾:“王叔只希望你不让别人看到一点点软肋,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再重要的人,都不应该成为别人可以威胁你的把柄,你知道吗?”

  不能……

  再下一子,一子……慕容焯成抚掌笑道:“宽儿,你赢了。”

  赢了吗?慕容尧宽怔怔看着棋盘,是……赢了啊……

  赢了一盘棋,输了什么呢?

  慕容焯成对着齐天摆手,齐天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酷刑,整个大厅的地上,无论是地毯还是地砖,都已经鲜红一片。

  慕容焯成长舒一口气,静静靠在椅子上,过了一会,才似是很随意地说:“宽儿,一会派人把你府里的玄武铁送过来吧。”

  玄武铁,认主之后的暗卫会在脊背上烙上主人名字中的一个字,实施这样残忍酷刑的烙铁,叫玄武铁。

  慕容尧宽身子轻轻地颤抖,不敢去看缓归,但纵使不看,眼前也能清晰地浮现出当日在宁城顾府之时,他看到的那两个黑色的大字。

  “王叔,不必了,宽儿知道就可以了,不用恕儿再……”

  “宽儿”慕容焯成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对着齐天挑了下眉。

  “王叔”慕容尧宽大声叫着他,看着齐天就要再次举起的藤条,使劲咬着牙,双手攥得紧紧的。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抑制住身子的颤抖,终于吐出一个字。

  “好”

  慕容焯成这才满意微笑:“宽儿,时辰不早了,王叔就不留你用膳了,早些回去吧,改天再过来,王叔让人给你做你喜欢的糕点。”

  慕容尧宽费劲点头,松开肆虐自己嘴唇的牙齿,站起身来,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慕容焯成也站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宽儿,成大事者,就要有所取,有所舍。

  有舍,才能有得。

  就看宽儿,取什么,舍什么。”

  

  慕容尧宽机械地点头,有什么液体想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他仰起头,静静站了一会,这才让脚步不那么虚浮,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经过那个安静伏着的身影边,哪怕仰着头,也能看得到那满身的血红,宛如夕阳落日,即将坠入无边的黑暗。

  脚步停了下来,慕容尧宽紧紧攥着拳头,他想蹲下身,想抬起那张小脸,想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想柔声安慰,想告诉他,自己在岂天崖上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真的,真的很想要他做自己的弟弟,真的很想好好地疼他,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好好疼他。

  时间好似凝固了的长久,缓归低着头,脸颊肿胀间,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那缝隙里,是慕容尧宽最喜欢的紫色锦衣的下摆。

  那样高贵而优雅的颜色,那样光明而温暖的人生,他求不到,他只能用尽力气,让他想守护的那个人,永远拥有。

  那样久的时间,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多少年了,多少年里,他早已不再有过这样禁不住轻轻颤抖的时刻。

  他不想紧张,可他控制不住心里的颤抖……

  时间凝固了片刻,那一抹紫色终于轻轻动了一下,然后,从他的眼前,缓慢地——消失。

  缓归努力地睁大眼睛,眼神费力地追随那一抹紫色,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想笑一下,可是脸颊已经麻木了,连带着身后的痛,连带着整颗心,都已经麻木了。

  支撑着刑凳的手滑了下去,缓慢地滑了下去,缓归轻轻闭上了眼睛。

  其实,并不是那么难过的,不是吗,这是早就料到的结果,自己希望看到的,不也是这样的结果吗?

  其实,不是很难过,不是很痛的,其实……不难过的……

  不难过的……

  哥哥……

  

  哥哥!

  慕容尧宽猛然停住脚,茫然地看向四周,谁在叫他,谁在叫哥哥,谁在叫哥哥?

  心里仿佛刀子剜了一样的疼痛,他疼得直不起腰,踉踉跄跄地出了瑞成王府,直到一路颠簸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景之王府的屋里,才一下子跌到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婉言和小柯同时惊呼出声,疾奔过来:“皇子,皇子,您怎么了?”

  怎么了?慕容尧宽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肩,眼神里一片迷茫,心还在不停地抽动,一下又一下,疼得喘不过来气,颊边是什么,凉凉的,一滴滴,落在地上,落在心上。

  恕儿……

  弟弟……

  对不起,哥哥,抛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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