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第十章 远芳漫漫侵古道

??第二天早上,慕容尧宽早早起来洗漱完毕,推开门,一低头,果真——

  那个清瘦的身影还在门口安静跪着,听到他的声音,俯身叩头:“属下见过少主。”

  慕容尧宽定定看了他一会。

  “我是让你出去找地方睡觉,没让你出来跪着啊,怎么这么死脑筋。”

  缓归依旧低着头:“回少主,属下是要跪侍少主膳寝的。”

  慕容尧宽有些词穷,又挠挠头,蹲下身看着缓归。

  缓归微微低着头,他做暗卫,从来都只有一件里衣一件外衣可穿,在初春的时候显得分外单薄,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有些泛青,睫毛上似是覆了薄薄的一层雾气。

  慕容尧宽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下意识就想去摸摸那张苍白的小脸,刚刚动了一下手指,又缩了回去。

  “这一个月都要这样吗?除了我吃饭的时候,晚上还要跪一夜?”

  缓归觉得他问得很没水准:“回少主,是”

  慕容尧宽指指他的膝盖:“这样要坚持一个月?膝盖不疼啊?”

  “回少主,不疼。”

  “不疼才怪”慕容尧宽长叹一声:“我看着都疼,骗谁呢啊,王叔又不在,还非要守着规矩做什么?”

  “少主,这是属下要守的规矩,要尽的本分,少主现在是属下的主人,王爷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慕容尧宽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才又抬起头来:“好了,我都起来了,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缓归谢了恩,正要起身,却听齐寿咳了一声,一愣,又再次跪下。

  齐寿在慕容尧宽醒来之前就已经出来了,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也不插话,直到此时方开口:“少主,您先进去用早膳,三公子犯了错,老奴罚过了他再带他进去。

  慕容尧宽见缓归又跪下了,正奇怪呢,听齐寿一说更是不解:“罚?犯错?他犯什么错了?”

  齐寿正色:“侍奉不周,被少主赶出来,此其一,早上没有按时进去服侍少主起床,此其二,自然要罚。”

  “服侍我起床?”慕容尧宽还没站起来呢,狐疑地看缓归,问他:“你在府里时,跪完了还要侍奉王叔起床?”

  “是。”

  慕容尧宽叹口气,站起身来:“寿叔,昨天是我没说明白,他没有侍奉不周,我也没想撵他出来,今天早上也是我不知道,没叫他进去,你就别怪他了。”

  齐寿笑笑,却摇头坚持:“少主,这是三公子随侍您的第一天,若是现在就没有规矩,以后怎么办,少主先进去用膳吧,老奴一会就好。”

  这个老滑头,慕容尧宽有些着恼,一甩袖子:“好,你们府里的人,你们随便罚吧,本少爷进去用餐。”

  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将门摔得叮当直响,然后砰地一声关上。

  

  齐寿从小见这小皇子去王府玩,还不知道这他的脾气还挺大,也不去想,只对缓归吩咐一声:“三公子,把上衣脱了吧。”

  缓归知道这是齐寿故意要在七皇子面前给自己示威,不能因不在王府便不守规矩,所以也没说话,只伸手脱了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脊背。

  齐寿抽出腰间围着的“惊魂”,惊魂是瑞成王随身使用多年的金鞭,历来有见惊魂即见瑞成王的说法,几乎从不离身,此次让齐寿带出来,显是对缓归给七皇子做侍卫非常的不放心。

  示威虽是示威,但齐寿倒也不想让缓归现在受太重的伤影响行动,只用了七分力而已,但他并不知道那惊魂何等威力,一鞭下去,缓归觉得脊背几乎散了,双手猛然撑在地上,一口鲜血顿时吐了出来。

  齐寿愣了一下,王爷这惊魂只打过敌人,可从来没当过刑具用,没想到这么厉害,手下一顿,不由停了下来。

  缓归也未想到这一下会如此之痛,缓了一下,又迅速跪直了身子,受罚时敢摔倒,势必要加罚的。

  齐寿再次举起惊魂,但也不敢再多打,只打了十鞭便停了下来,饶是如此,十下打过,缓归也是脸色苍白,几次几乎跌倒,胸腹内血气翻腾,强忍着没有再吐出血来,缓了一会,才站起身来,擦了嘴角的鲜血,跟着齐寿进去。

  

  慕容尧宽靠坐在椅子上,满桌的饭菜,他却视而不见,一直沉默不语,婉言几人见他脸色不善,也都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站在旁边。

  门外鞭子的破空之声蓦然响起,没有听到痛呼之声,只有鞭子咬在皮肉之上的沉闷钝响。

  一下,又一下,整整十下。

  慕容尧宽的脸色不好看,其他几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只因为昨晚没有说明白的话,就因为今早他没有敢进来打扰,就是犯了错,就要惩罚,这到底是约束暗卫的规矩,还是故意折磨人的手段。

  门被打开,小柯三人齐齐回头看去,缓归跟在齐寿的身后,依旧是干净简洁的装束,只是发鬓稍稍有些凌乱,渗着细细的汗珠,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进来之后复又再次跪倒:“属下谢少主教训。”

  慕容尧宽松开扣在桌角的手,盯着缓归看了半刻,才抄起筷子,只说了一个字:“吃。”

  小柯几人赶紧坐下,都埋头吃了起来,气氛有些沉闷,屋里一时静了下来。

  吃了几口之后,慕容尧宽再次抬头,见缓归依旧在五步之遥的地方规矩跪着,忽然想起什么:“寿叔,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吧?”

  昨天被那一堆规矩弄得头大,居然都忘了在饭后“赏”他一碗。

  齐寿听他这样问,反而奇怪,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人主动想起过三公子有没有吃过饭,于是只道:“没有少主的吩咐,他怎敢随便吃喝。”

  那他就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慕容尧宽暗怪自己粗心,对齐寿道:“让他吃早饭吧,本少爷,额,赏了。”

  没想到齐寿却摇头:“少主,三公子没有早饭吃。”

  “啊?”这回惊讶地却不止是慕容尧宽一人,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去看缓归,又是惊讶又是同情,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慕容尧宽往椅子上一靠,不咸不淡地开口:“寿叔,宽儿临走时,王叔是如何说的,寿叔应该听得清楚,西巡之时,谁才是他的主人?主人说的话,他可以不从吗?”

  齐寿愣了一下,随后笑笑,改口:“少主,是老奴说错了,王爷早已下令,西巡之时,少主就是三公子的主人,少主说怎样就是怎样,少主先吃,吃完了老奴给三公子安排饭菜。”

  慕容尧宽这才点头去吃早饭,几人吃过之后,齐寿盛了碗饭,又夹了点菜上去,走过去递给缓归。

  缓归叩谢了一声接过来,就那样跪着匆匆吃完,慕容尧宽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不再看他,自己去找婉言他们商量上路。

  

  再一次上路,依旧是小柯赶车,缓归坐在他旁边,小柯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平日里无论遇到了谁都能搭上话,偏偏遇到了缓归,无论怎么说怎么找话茬,缓归都只当没听见,侧着头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看路边的景色。

  小柯很是生气,兼之昨天因为那场误会骂了缓归几句,自己反而被慕容尧宽埋怨,更是不高兴,所以也不再搭话,只把马车赶得飞快,忽听里边热热闹闹的声音笑着闹着,更是气愤,对缓归“喂”了一声。

  缓归终于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似的问了下,小柯无语,这人还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喂,你会赶车吗?我累了,你来赶会成不?”

  缓归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小柯轻松地伸了个懒腰,窜进了车里,车里几个人正笑着,见他进来婉言问道:“怎么进来了?不赶车了啊?”

  小柯满不在乎地坐下:“三公子赶着呢。”

  竟武嘲笑他:“你就会欺负老实人。”

  小柯不屑地撇嘴,睁大眼睛:“少主,婉言,你们说什么呢,这么有趣,我也要听。”

  慕容尧宽不理他,又去拽着竟武:“接着说接着说,江湖三大门派,清泉山庄、冰寒殿、听雨阁,然后呢?”

  小柯这才听明白,原来是少主拉着竟武讲些江湖故事,更加来了兴趣,车里除了齐寿,三双眼睛都盯紧了竟武。

  竟武对自家少主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很是无语,好在他曾接触过些江湖中人,对一些事情还算不陌生,在小柯的央求下又重头开讲。

  “现今天下三国鼎立:天朝、文莱、西然,江湖也是三大势力势均力敌:清泉山庄、冰寒殿、听雨阁。

  清泉山庄是武林盟主凤一鸾的家,十年前江湖纷争不断,凤一鸾正是那年当上的盟主,当时也不过三十多岁,经历了几次动荡之后,坐稳了盟主的位子,现今江湖在他的调解之下,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了。

  冰寒殿与我朝同年成立,第一代殿主秦楚与我朝太祖是师兄,秦楚不仅是前朝的文状元,也是当时的武林盟主,后来跟随太祖反了前朝,太祖建立我朝之后,秦楚创立冰寒殿,分冰堂和寒堂,冰堂藏有各种各样的绝顶功夫,无论文武,不分种类,所有想学的人,不分贵贱,只要和冰寒殿定下约定,都可以学习,而寒堂,则是受太祖之托,专门替皇家训练顶级暗卫。”

  慕容尧宽听到此才点头,清泉山庄他不知道,冰寒殿的名字他却是从小就听说过的,只因冰寒殿现今殿主秦书画和天明帝及瑞成王都有交情,慕容尧宽自幼受天明帝宠爱,经常缠着天明帝讲述当年意气风发的故事,对秦书画的名字早已熟悉,天明帝口中的秦书画桀骜不驯放荡不羁,而且眼高于顶谁也看不起,也就只天明帝和瑞成王能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了,但慕容尧宽却不知道,冰寒殿竟然也替皇家训练暗卫,想了一下,险些错过了竟武下边的话。

  “听雨阁总舵在江南十二州之首的南州,创立有近百年,一直护佑着江南十二州,势力庞大,连凤一鸾都要给几分面子,江湖人称天下第一阁,只是六年前,前任阁主厉苍天遭人暗算,死于非命,听雨阁也险些遭灭顶之灾,厉苍天临终前将听雨阁托付给了一个故人之子,倒是托付对了人,至今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听雨阁便超出了厉苍天在时的繁盛。

  只可惜,很少有人见过现今的听雨阁主,传言他虽是旷世奇才,但身体羸弱,常年身居阁内,外面的事情都是其下堂主听令处理。”

  竟武说了一通,觉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若是有机会,倒真想见见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些事情精彩有趣,岂是宫里那些戏文可以比的,别说慕容尧宽,连小柯婉言都听得津津有味,瞪大了眼睛等着他说下文。

  竟武好笑,只得又捡了些有趣的事情给他们说说,很快到了中午时分,齐寿和竟武有过出门的经验,唯恐中午的时候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于是早上包了些点心,以备路上吃,倒真的派上了用场。

  只是慕容尧宽自幼养尊处优,何尝吃过这样简陋的午饭,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色彩艳丽的小吃:“早知道这么辛苦,就找一家酒楼吃了。”

  齐寿早上觉得他有些生气,结果一上车立刻又是那个顽皮的孩子,实在捉摸不透,也就不去想,只安慰他:“少主,先对付吃一口,晚上我们找家好点的酒楼。”

  “也只能这样了。”慕容尧宽苦着脸拿起一个糕点,往车壁上一靠,随口道:“这车赶得倒真是稳当。”

  话一出口又觉不对,起身“咦”了一声,婉言是女孩家心细些,立刻明白了少主心中所想,忙吩咐小柯道:“三公子赶车呢吧?快拿几块糕点给他去。”

  小柯一边吃一边嘟囔:“我不去。”被婉言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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