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太。”宁云晋不失礼数地对佩华行礼,按理他要叫这个继母为母亲,不过他可不觉得这个女人配得上自己那么叫她,一直都是喊的太太。
“我不过是在管教云祥而已,何须动怒。”
“轮的到你管教吗!?”佩华如同一头护崽子的母狼表情凶狠,她见儿子被高高悬在空中,心都仿佛被提在嗓子眼了,急匆匆的道,“还不快些将他放下来,摔着了你赔得起么?”
“我是云祥的哥哥,怎么不能管教他了?”宁云晋皮笑肉不笑地道,“难道太太就不问问云祥到底干了什么?”
佩华也不是傻的,一看宁巧萍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猜到缘由,但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她从没放在心上过,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她端着脸道,“云祥年纪小不懂事,你和他计较些什么?”
“可不小了!”宁云晋挑眉道,“都已经知道欺负妹妹。旗人家的女儿谁不是娇养着的,巧萍可是宁家的二姑娘,若是被人知道在家里被哥哥欺负,宁府还要脸面么!?”
“我欺负她又怎么了!”宁云祥见自己亲娘来了自己还没办法被放下来,大嚎道,“娘,我没错,放我下来。娘说了府里的东西日后都是我的。”
佩华被他叫的心都慌了,见宁云晋不给自己面子,她的脸冷了下来。偏偏她带来的都是丫头,没人能上树将儿子救下来,她急道,“就算是云祥有错,我这个娘还在呢,轮的到你管教吗?”。
宁云晋望着她,突然笑了,那一笑如春风拂面般,不过却让佩华心里发毛。从他年纪还小开始,这些年但凡自己吃亏前都会见到这小子露出这种甜甜的笑容,她也是学乖了,顿时就觉得不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从假山方向一群丫头们拥簇着矫健地老太太走了出来。
一见老太太面若寒霜的样子,佩华的心不由得颤了颤,若是刚刚那些话被老太太听到……
“成何体统!”老太太气得连连跺着手中的龙头杖,“老身就不知道小二作为哥哥怎么管教不得云祥了!再说了,他爷爷可还在呢,你就怂恿着他们父子兄弟离心,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宁云晋怕老人家怒极攻心,连忙上前安慰道,“奶奶,您别动怒。是孙儿不对,孙儿刚刚冲动了。”
“你做的好,云祥是该管教管教了!”老太太瞥了一眼他脚边的小跟屁虫宁巧萍,对着佩华冷冷哼了一声。
“不过不应该是你来管!”她看了一眼挂在树上的宁云祥,嗔怪道,“还不将人放下来。”
宁云晋嬉笑一声,纵身跳了起来,将宁云祥从树上摘了下来。然后乖巧地退回到老太太身后,对站在一旁的夕颜赞许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做得好。”
内宅的事由自己出面肯定是不行的,不管怎样佩华可都是自己的继母,在礼教上就天生压了一头,他只能将事情闹大然后交给老太太去处理。夕颜这丫头果然是个机灵的,不等自己示意就已经先跑去找老太太搬救兵了。
老太太将佩华和宁云祥带回了院子,又使了丫头将宁巧萍送到赵姨娘那里,让她将小丫头安抚好。第二天宁云晋使夕颜一打听,才知道老太太夺了佩华的管家权,将钥匙交给了穆彤儿,又将宁云祥留在了自己院子里亲自教养。
这处罚实在算是严重,儿子不在身边,又失了管家权利,等到穆彤儿将府里把握稳了,就是壁花般的存在,而且这也算是认定了大哥是宁府继承人,只要没有意外应该都不会有变数了。
听说佩华气得在房里闷了两天没出门,之后还是老太太将人提溜过去又教训了一次,这才恹恹地出现在每日的晚膳上。
宁云晋对她怨怼的眼神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发现父亲的神色最近有些黯然,于是便特地抽了宁敬贤休沐的时候去道歉。
“父亲,若不是孩儿一时冲动,也不会闹成这样。”宁云晋神色不安地道,“您可是怨孩儿了?”
宁敬贤摸了摸他的头,不说话。
即使知道这事儿闹得阖府皆知和这孩子刻意而为脱不了关系,但是却也没办法怪罪于他。虽然一直知道佩华自从有了云祥以后,手底下的小动作就多了一些,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平日里又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内宅的事情。
原本以为云祥养得白白胖胖的是天生的福气,再加上他也是个聪慧的孩子,胖乎乎的样子看着确实是讨人喜欢。可一打听宁敬贤才知道,原来居然是佩华刻意喂养出来的,不用猜便知道,只怕是以为小二受宠正是因为家里人喜欢这样的孩子。
这府里的事情只要他想刻意去打听,便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等到他查到佩华背地里放高息,又将宁家庄子的租子提了半成,心里实在气得不行。他是聪明人,知道若想要家族长远,为富不仁、为官不仁都是大忌,如今是还没出事,宁家也还颇得圣心,可是以后一旦失势这些事情被政敌捅出来就是大问题。
若不是看她这些年将家里管得还算不错,又要为云祥着想,实在不好休妻,宁敬贤只盼她经受这次教训能老实起来,否则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见父亲不说话,宁云晋像小时候那样扯了扯他的袖子,糯糯地喊了一声,“父亲,您真生气了?”
“没有,你做得很好。”宁敬贤叹了口气道,“只是为父想到老人们常说的娶妻要娶贤,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到底是比不了你们的娘亲,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她教成了那样。”
宁云晋撇嘴道,“又不是父亲想娶的,若不是……”
“慎言!”宁敬贤神色一肃,“眼瞅着你也是要入朝当差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不知道吗?”。
“父亲您又不是外人。”宁云晋小声嘀咕道。
宁敬贤瞥了一眼墙壁,望着他。
宁云晋努了下嘴,他哪会不知道隔墙有耳,就连文禛的探子有可能是哪几个都心中有数。只是不知道那人到底图什么,宁家又没有异心,放这么多人在府里是要闹哪样?!
宁敬贤拍了拍他的肩叮嘱道,“你与云亭兄弟情深,他有你照拂为父也就放心了。不过就算云祥有不是,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也许性子还教的回来,日后你们还是要好好相处。”
宁云晋自然是点头答应。
这事在宁府便就这样平息下来,当家太大换了人,对一般的下人们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唯一心中惶惶的只有佩华提拔的那些管事,虽然佩华还没动手清理人,不过谁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现在这令人眼红的位置迟早是要被换掉的。
转眼到了七月底,这个月文禛居然没召自己入宫,宁云晋发现居然有些不习惯了。虽然进宫只不过是偶尔陪着他吹箫、弹琴、下棋或者喝茶说会儿话,有时候谈一谈时政,但是时间长了却像是成了习惯似的。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只要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原因。文禛对自己也是有信心的,因此对自己能进入殿试毫不怀疑。这个月就要出成绩,而且定殿试题目,若是自己还与皇帝关系密切,难免会被人怀疑是在暗箱操作——虽然真心要作弊私底下一样能做,可是面上功夫总要有的。
一想到文禛居然会为了自己花这么细腻的心思,宁云晋就觉得有些不科学,上位者什么时候会考虑下位者感受,那也没有“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这俗语了,思来想去,他最后也猜测不到文禛的想法,只能自恋地认为,自己实在太过才华横溢,文禛不好意思让自己辛苦考来的功名有了污点。
七月二十三日正是省试放榜的日子,今儿个宁家的男丁,除了宁敬贤在衙门回不来,其他的三个都守在大堂等消息。
还没进午时,见去看榜的秦明还没回来,宁云亭就有些坐不住,稍微有些动静就朝着门口张望,最后索性起身,站在门边等着。
宁陶煦与宁云晋刚结束一盘棋,最后以老爷子赢了三个子告终。
两人棋艺相当,宁云晋善攻,宁陶煦善守,若不是他偶尔会冲动出些昏招,宁陶煦觉得自己可能会败在孙儿手中。他意犹未尽地道,“小二最近棋艺渐长,攻守间已经有了自己的章法,要不再来一局?”
前些日子经常陪着那心眼跟海绵似的皇帝下棋,想不进步都难。之前自己与爷爷下棋,可是从来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被虐得很惨,即使给了自己先手都赢不了。刚刚差点险胜,他也忍不住来了瘾,点头道,“爷爷既然有兴致,孙儿自然奉陪。”
下棋慢慢腾腾地有什么好玩的!
宁云亭翻了个白眼道,“小二,你怎么一点都不急,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成绩么?秦明也真是的,怎么还不回来。”
宁云晋浑不在意地道,“反正如今榜都贴出来了,是什么成绩又没法改动,急什么!今儿个看榜的人多,只怕还有一会儿呢!”
“你那秦明瘦瘦弱弱的就不该让他去,早知道便换李程去了。”宁云亭挠头道。
宁云晋心中偷笑,宁云亭那长随小时候看着个子小小的,长大了却成了典型的五大三粗北方男人,确实比秦明适合去那人挤人的地方,只可惜他自小只爱弄武,认不了几个字。
“永诚你急也没用,何不做坐下。”宁陶煦看着定不下性子的长孙,忍不住摇头。
宁云亭怕被爷爷训斥,只好老实坐回原位,小声嘀咕道,“我急什么呢?我才不急呢,正主儿都没急……”
宁云晋被大哥孩子气的反应逗得直乐,正想说话,却听到外面锣鼓喧天般响了起来。
宁云亭一听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早已打听过,省试放榜虽然比不了殿试放榜时的热闹,但也会有专门的锣鼓班子来讨分喜气,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他立刻大喊起来,“中啦,至少得是前十!小二,你是进士咯!”
宁云晋怀疑若不是怕弄皱自己的衣服,大哥得将自己抱起来了,实在太不淡定!
等到秦明一脸兴奋地冲进来,高声叫着,“中啦,公子,您是头名,是头名啊!”
即使早就对自己的成绩胸有成竹,但是听到自己中了会元这样的好消息,宁云晋也忍不住笑咧了嘴,再也淡定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二啊,其实是你太过美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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