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道的拳意,早已不必局限于拳头本身,拳意如流水,覆盖周身,全身上下,无处不可为拳。
手是拳,肘作拳,腿脚是拳,甚至发丝之上亦是拳意浩荡。
所谓宗师,力量凝练如一,周身上下无漏,拳起于心,力发于足,贯之于身上一点,则身体各处皆是杀人利器。
握拳能杀人,抬指能杀人,摘花飞叶能杀人,发丝汗毛也能杀人。
所以,许道刚刚那一脚,同样是一拳。
而这,是阿宝今日第二拳!
许道看向阿宝,“接下来这一拳,你若仍旧出不了手,那你会死!”
阿宝张了张嘴,嘴里鲜血仍在不断涌出,“来!”
“轰!”
许道又是一拳递出,这一拳,天地崩塌,山河倒悬,似有无上大恐怖突然降临。
阿宝忘了疼痛,忘了呼吸,强烈的死亡气息,升腾而起,顷刻间占据整个心神。
真的会死!
阿宝,却是扯了扯嘴角,死便死吧!自己早就是该死之人,今日死,其实不亏的,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赚到了!
下一刻,她怒喝一声,同样一拳递出,这一拳,绵软无力,毫无力道,看起来甚至滑稽可笑,但这已经是她舍生而忘死后,发出的全力一击。
但她终究还是出拳了!
“轰!”
大殿剧震,阿宝身躯再次撞向墙壁,而后又被迅速弹起,跌落在地面,滚动数圈方止,再无声息。
帝女的身影及时出现,俯身探了探,向许道点了点头,“昏过去了!”
许道同样点头,“带下去吧!”
帝女这才将阿宝娇小的身躯扛起来,走向一旁的侧殿。
侧殿之内,大鼎之中,早已有药汤翻滚。
帝女将阿宝送入鼎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个二个的,都疯了!”
“不过,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帝女拍了拍阿宝的小脑袋,“你的天赋是高,但再高的天赋,在他面前,都只能算是普通人,而普通人,想要跟上他的脚步,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按部就班,永无可能!”
昏迷中的阿宝,自然听不到帝女的碎碎念,但却下意识地抬手,一拳打在大鼎鼎壁之上,仿佛在潜意识里,犹在出拳。
大鼎被打得砰得一声轻响。
帝女愕然,而后笑了起来,“好!好!好!这一拳好!”
其实,阿宝这一拳,依旧绵软无力,因为她身上的力气早就被疼痛耗光了,她甚至连抬手都困难,可就是这一拳,让帝女眼中异彩涟涟。
“若是下一次,能把这一拳,打到他身上去,不,脸上!就完美了!”
站在大殿门口的许道,只是摇了摇头,装作没听见!
……
清晨时分,安神秀脚步匆匆地从外面奔来。
这次她还没敲门,打着哈欠的燕麦便已经将门打开。
“安小娘子早啊!”
“燕叔也早!今天怎么这么快?”安神秀有些诧异。
“您天天来,脚步声我都记住了,隔老远便听到了,下意识就起床开门,你看,正正好!”
安神秀一愣一愣的,“燕叔厉害啊!”
“不厉害,不厉害!安小娘子才厉害,神意飞扬,如春芽初发,自有勃勃之态,恭喜小娘子了,得入七品!”
算算年龄,安神秀如今还不到十五岁,从十三岁开始习武,也就是两年不到,便从普通人,直入七品,这种速度,那就是天才。再和自己一比,自己算是个狗屁。
要知道,他现在都一把年纪了,可境界也才刚刚突破七品没多久。
“没有,没有!”哪怕是大大咧咧的安神秀也被燕麦这一通肉麻的吹捧,弄慌了神,连连摆手。
“行了,就你话多!”不知何时同样起床的刘见在一旁摇了摇头,将燕麦扯到一旁,“小娘子快进去吧!主母应该已经起了!”
“许道呢?”
“主上……今天一早便没看见。”
“那阿宝起了没?”
“也不知,没看见!”刘见摇头。
安神秀面色一变,抬腿就冲向内院儿,看到刘氏也只是点头,叫了声姨,便继续往阿宝的房间而去。
“哎呀,你这孩子,跑这么急做什么?”
“阿宝!阿宝那个笨蛋,可能又去了!”安神秀边跑边答。
刘氏面色也是一变,本来正在练拳的她,亦是停下动作,跑了过来。
两人推门而入,阿宝的床榻上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铺盖被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床边,摸了摸被窝,已经凉透了。
刘氏见状,又到外间将还在睡梦中的许璐摇醒,“你阿宝姐姐呢?”
许璐一脸懵懂,“啊?阿宝姐姐?”
安神秀却是叹了口气,“不用问了,怕是已经结束了!”
许道怎么教拳的,她们这些亲眼目睹过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拳下去便结束了,就算阿宝韧性够强,那也不过是多几拳的事。现在估计早就结束了。
刘氏叹了口气,坐在许璐床边,一时之间神情复杂。许道与阿宝都是执拗的人,两个执拗的人加在一起,别说是她,便是老天爷来也没用!
“怎么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呢?”
许璐本就有些发懵,此时见状,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好阿宝姐姐的缘故,才导致现在的局面,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于是便哭了起来。
“别哭,不关你的事!”安神秀将许璐脑袋抱在怀里,给她擦了擦眼泪,“这事儿不怪你!”
“可是,我害怕,大哥变了,现在的大哥,突然好陌生!”许璐一哭便止不住了。
其实,这才是她哭泣的真正原因。一直以来,许道留给她的印象,都是一个温柔到极致,平静随和的兄长形象!
这个兄长,会给她带好吃的,带零嘴,会时不时满足她并不怎么合理的小要求,只要不过分。
可是现在的许道,她不认识了,这让她感觉害怕,不是害怕许道本身,而是害怕许道不再是许道!
刘氏这才想起来,其实许璐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这让她几乎都忘了,这孩子其实小时候挺爱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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