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边关(1)
五月十五,过了午时,边关境处,我报上姓名,等了许久,见程远图和小沈飞马而来,他们出来亲自迎我,让我吓了一跳。
只见小沈满面笑容,简直可恶到底,程远图一身戎装,酷脸上也有一丝喜悦。
大家下马,抱拳相见,就听小沈说:云起,你大大有名啊!现在大家都讲到南边出了个商业奇才,妙想不断,产品新鲜。哦,我小师妹托我要一批那妇人之物,我师尊说要装你那个什么干净马桶。据说皇城多少达官贵人都派人去南方购买此物,舟船运资猛涨三倍啊。
我忙摇手: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不是嘛),快别提了,让我没脸!你是举世瞩目啊,小沈,有的地方给你立碑建祠,纪念你夫妇二人奉出医典,造福天下哪!
程远图哼了一声。
小沈说:他一直在哼我,是不是鼻子有病?我说给他治治,他又哼哼不已。
我说:那是他说好的方式,别人说好,他说哼。
小沈大快:那他可对我太好了。程远图又哼了一声,但马上憋住。我和小沈笑起来。
程远图看着我的眼睛说:王爷昨日到此,今日深感劳顿,我不让他来迎你。
我胸中如刀扎了一下,强笑道:我们先喝酒畅谈,我晚上去见他。(能躲一时是一时吧.)
程远图说:好,我们就先看我铁军操练,然后,纵马草原,对月畅饮!
他让兵士把我的车驾走,给我牵了匹马来,我们大家上马,到了他的操练场,好一片威风凛凛的军士!个个兵甲鲜明,神情严峻。耳边鼓声激越,他们随鼓击声操练腾跃,动作迅猛。
我不禁对程远图赞道:士气好旺盛!程大哥治军有方,真是铁军!威武将军从此安定边疆,我万民之幸啊。
程远图深深地看着我说:云起当初点拨,我终生不忘。
我忙摆手:程大哥自有百万胸襟,盖世勇气,否则王爷也不会举荐你。(怎么又提他呢,忘还忘不了呢。)程远图一笑。
我们骑马出了军营,面对着的是广阔的草原。夏初之际,草原碧绿,野花处处,飞鸟天地,让人心情欢喜舒畅。我按下对佑生的思绪,大笑道:此时不放歌驰骋,更待何时?程远图长啸一声,一马当先,我和小沈纵马相随,在初夏的和风里,跃马草原,好不快意。
明月初上时,我们在军营边,点了一堆篝火,对着夜空和月光下的草原,饮酒谈天。程远图让人准备了烤肉和面饼,我只以面饼下酒。想到今晚难免一大痛,更吓得使劲喝酒。
小沈一个劲地讲述他和他小师妹如何同走江湖,情深意长,更让我平添几分苦涩,多加饮酒。
程远图说:既然你小师妹如此出众,能否哪日与我们引见引见?小沈迟疑.
我一笑道:程大哥,只要我在,你就看不到他的小师妹了。
程远图问:为何?
我说:小沈和我性情过于相似,他怕他的小师妹一错眼,把我当成他,喜欢我了.
小沈长叹:云起,我世之......
我忙打断:知道,知道,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三个人胡侃一通,我又讲了些往事,见月上中空,程远图说:云起一日辛苦,还要去见王爷,我们回营吧。他一说完,我拼命把剩下的酒喝了,知道马上就得受钻心之痛,几乎求去,抱头鼠窜而走。
骑马回到营中,程远图指给我哪个是我的营帐,他指着旁边的一个说:那是王爷的,云起自己去吧。我一下就象抽去了所有精神,垂头丧气地谢了他,和小沈告别,下了马,一个军士上前把马牵走了。
明月当空,光照大地。
佑生的帐里似有灯光,他帐外站着家人打扮的晋伯。
我拎着马鞭,酒意沉重,走到他的帐门前。我进一步,又退了两步,左右徘徊,踉踉跄跄。
若只徒增烦恼,为何还要相见?
若我们真的结合,我的位置何在?
我当初着便衣漫步街头,都要人重重保护,一旦成为他的王妃,更要承担多少责任?
他的王妃岂容世人调侃,他的王妃怎能人人可见?皇家声誉关天,九王爷名声在外。他第一个王妃绝色天下,他第二个王妃怎能是个颠狂放浪之徒?!他的王妃只用点一下头,任何东西就会被送到府上。我完全在干着反面的事情!他的王妃怎能抛头露面,嘻笑市井?他的王妃怎能去设计马桶,推销于众?他的王妃怎能管理女性月事系列专卖店?他的王妃怎能让人联想起七孔煤和一芯炉?他的王妃怎能满手铜臭,经营钱庄转手银两?
大家会说什么:九王爷没钱哪,让王妃出来挣钱了,咱们帮帮他们吧!可怜那享誉天下的九王爷,不知会被人毁成什么样子!退一万万步,就是佑生不在意,他那个皇兄也会派人把我砍了,省得给他添乱!
他皇兄爱他甚深,决不会放他隐世于市井来陪伴我。况且,我在这世上正闹得欢畅,他的皇兄更不会冒这个险,一旦风声泄露,九王爷的XXX是...他还藏在这儿?!...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我放弃了一切,只呆在他身边,我们不又回到了从前?我会等多久,然后又开始在夜里散步?又开始想念我外面的天地?又开始悄悄的叹息?他则又会让我离去,天哪,别再来一次血溅当场,别再来一次心劈两半,我受不了了,在那之前我死了算了!
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相见之下,只倍增感伤!谁没读过相见争如不见,谁不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为何要有这样的煎熬?为何这一切不能烟消云散?我怎样才能解脱?我怎样才能不用再伤心?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如果每一天都痛苦如此?
我在他的帐前脚步错乱,左摇右摆,前前后后,一会儿流泪,一会儿长叹,一会儿又苦笑,疯疯颠颠。。。这一帘营帐竟似万重山,月色之下,我恍惚不能越。
我不知道多少次停在他帐门前,也许只看一眼?多少次,又走开,干吗再受伤害!我晕晕乎乎,胡言乱语。当又一次站在帐门前时,一直在旁的晋伯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手撩开帐帘,一手在我身后一挥,我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后背袭来,一头跌进了帐去。
晋伯把我一掌拍了进去后,马上放下了帘子,一声没出,跟没事儿人一样。
我晃悠了一下,抬头环顾帐中。佑生正依着靠枕坐在床上,右手握着一卷书。他稍低着头,没看我,也没有动。床边小桌上一罩孤灯。
我看着他,忽觉得视觉十分模糊。他千里颠沛到此,我刚才在外面的纷杂脚步,大多踩在了他心上。
我喉间哽得难受,踉跄了几步,到了他的床边。他依然没动,也不说话。我低下头看他,他腿上盖着一条五彩生辉的锦被,他右手握书停在大腿上,他的左手搭在身前。他的漆黑的头发散在身后,肩上披着一件皇族才能用的那种黄色的夹袄,上面绣着盘龙云朵,极其精美,在灯火下似乎闪烁不已。他贴身穿了一件白色掩襟的丝绸单衣,领襟袖口的贴边上白丝线绣着蛟龙祥云,如此细腻典致......这些在他的王府中不足为奇,但在这边关野外,却显得格外触目。
我低头太久,竟觉一阵晕眩,转身半跌半落地坐在了他床边。他纹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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