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正房里。
金太太吃惊道:“我看这顾先生可不像是带个晚辈来做客的?到像是带亲传弟子……可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看……我们要不要去查一下这个陈小姐的来历?”
金老爷闻言,面色一变,不悦道:“糊涂!”
他瞪视着金太太,厉声道:“顾先生既然看重陈小姐,那我们好好招待便是。”
“顾家看似是顾阁老当家,但在无锡顾相府还是顾家大房说了算。更何况顾先生一身医术救治了多少世家子弟?就连洛阳翟家的老太爷都还仰仗顾先生吊着命,翟家也算是洛阳第一世家了,可也不敢背地里私查顾先生。”
金太太唇瓣嗫嚅着,后怕地点了点头道:“老爷说的对,是我昏头了。”
陈樱没有打算跟顾胤贤学医术,不过……当顾胤贤拿着银票在她眼前晃的时候,她承认自己还是有几分心动的。
只不过下一瞬顾胤贤将银票揉成团,拿在指尖对着陈樱的脑门敲了敲。
只听他不悦道:“金家知道我不缺银子,所以想转个弯聊表心意。”
“至于诊金嘛,我早就收过了。”
顾胤贤说完,将银票塞在陈樱的手里,随即便出门去了。
陈樱看着皱成一团的银票,慢慢地抚平,然后心戚戚地坐在一旁的软塌上。
绿琴适时地开口道:“当年老爷无故暴毙,就连御医都查不出缘由。顾爷那个时候只有三岁,却将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他五岁时便离家学医,顾家那时上上下下都说顾爷不成了,以后顾家还得靠二房撑着。可谁知道顾爷不仅学有所成,还考取了探花郎。”
“在江南,知道顾爷名号的人都明白得很,想求顾爷医治谁,那得看顾爷愿不愿意。至于诊金?顾爷一向分文不取的。”
陈樱愕然地看着绿琴,听绿琴的语气,到是不知道顾老爷的死是跟顾二爷有关的?
可顾胤贤心里十分清楚,所以这些年顾胤贤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多半是因为心里有恨!
陈樱道:“顾叔叔很聪明而且很执着。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像他这样的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
绿琴放柔语气道:“顾爷能有今日,都是他这些年的辛苦换来的。十八岁之前,他几乎很少能在家里待上一个月。”
陈樱道:“顾叔叔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啊,就当是先苦后甜,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好的。”
陈樱说完,又望着绿琴苦笑道:“不像我,小时候只顾着玩乐,现在想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绿琴和善地笑了笑,她其实一点也不担心陈小姐将来会过苦日子?
除非……
不过想一想也不可能的,绿琴便打住自己的思绪。
陈樱跟着顾胤贤在金家住了半个月,临别前终于见到了那个生病的小婴儿。
金大爷将孩子抱在怀里给顾胤贤磕头,堂堂男子汉,看着比顾胤贤还大十岁,却哭得眼睛都肿了。
而在金大爷的身后,站着三个打扮可爱的小姑娘。她们懵懂地望着站在顾胤贤身后的陈樱,好奇之余还有一丝敬畏。
这是陈樱第一次感觉到顾胤贤身上有一层让人仰望的光辉,神圣而庄严。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得到别人的珍视。
离开金家以后,顾胤贤带着陈樱回了无锡。
冬月二十日,陈樱接到了二表姐周锦的信。她已经顺利到了京城,在信里提到沈氏被软禁了,钟家切断了跟沈家的往来。沈家不甘心,将沈飞扬逐出沈家族谱以求得钟雨石原谅,不过钟雨石并没有表态。
陈樱提笔给表姐回信,不愿再过问沈家的事情。
三楼上的小书房里没有暖阁,曾嬷嬷给陈樱摆了三个熏笼。陈樱拉着熏笼上的毯子盖着双腿,暖暖和和的。
窗户开得很小,透着一丝丝的寒风。桌案上摆着玫瑰花茶,里面还有几颗珍珠般的莲子。
楼梯里传来脚步声,陈樱以为是曾嬷嬷,并未出声。
不一会,那人的脚步声来到背后,仍然不出声。
陈樱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顾胤贤站在她的背后,正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的信纸。
“呃?”
“顾叔叔怎么来了?”
“曾嬷嬷呢?”
陈樱问道,有些不自然地按住了信纸!
顾胤贤收回目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她端茶去了。”
陈樱道:“这么晚了,顾叔叔怎么过来了?”
顾胤贤眉头微蹙,看着外面灰麻的天色,狐疑道:“很晚吗?还不到戌时。”
陈樱讪笑道:“可是天都已经黑了。”
顾胤贤看向陈樱,目光深深,好像有些不悦。
陈樱突然反应过来,她的语气透着一股嫌弃的意思。
将凳子移到顾胤贤的对面,陈樱老实道:“顾叔叔是有什么事情吗?”
刚好曾嬷嬷上来奉茶,顾胤贤便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是我母亲想去惠山寺敬香,我怕你在家里待得烦了,来问问你想不想跟去?”
陈樱道:“想去啊,我就想跟在老夫人身边,去哪里都无所谓!”
顾胤贤听这话有些怪怪的,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我母亲?”
陈樱点头,一脸兴奋道:“超级喜欢!”
顾胤贤看着陈樱突然亮起来的眼睛,不想再追问下去。这丫头的想法有时候怪得很,他根本无法理解。
顾胤贤站起来道:“那你准备一下,明早我让绿琴和施然来接你。”
陈樱点点头,送顾胤贤下楼去。
临别前,顾胤贤回头望向陈樱,出声道:“你想回京城吗?”
陈樱愣了愣神,随即摇了摇头。
顾胤贤走了,陈樱还在奇怪他怎么突然提起京城!
结果第二天她跟李夫人去惠山寺的时候才知道顾胤贤去了京城。
彼时的陈樱在心里暗暗嘀咕:莫不是顾胤贤一开始来找她,是想让她跟着去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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