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都是丫鬟婆子的惊呼声,好像整个院子瞬间被捅了马蜂窝一样。
房间里,李兰芝慌乱地抓住陈樱的手道:“阿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樱道:“我们先去找老夫人,快!”
眼看陈樱抬脚就往外跑,李兰芝也是急得追了出去。
院外的两人缠斗得很厉害,曾嬷嬷一见陈樱出来就焦急地唤道:“小姐!”
陈樱脚步没停,瞥了一眼那两个人缠斗的身影,丢下一句:“嬷嬷别慌,我去找老夫人!”
就在这个当口,顾胤贤突然收了手。
赵琛想也没有想就追了出去,甚至于在追出去的同时还将紧跟陈樱的李兰芝往后一拽。
李兰芝脚步踉跄,还是顾胤贤扶着才没有摔倒。
“大表哥,琛表哥他这是要干什么啊?”李兰芝真的是怕了,连目光都是惊慌的。
顾胤贤看向那二人奔去的背影,面色紧绷着,沉声道:“没什么。”
久别重逢罢了!
拍了拍李兰芝的肩膀,顾胤贤道:“我跟去看看,你在这里看着,不许她们出这个院子。”
李兰芝慎重地点了点头,连忙让刘嬷嬷把下人们聚到一起看着。
本就是寒冷的天,跑起来的时候,紧张的人下意识会张着嘴呼吸。
陈樱只感觉喉咙都被冷风灌得疼了,她咽着口水的时候才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
从清幽阁跑出去,外面就是一个人工的小湖。
陈樱奔上木栏小桥,下意识停住脚步喘息。就在这时,从后面追来的赵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赵琛的手抓得很紧,几乎是用力捏着。
陈樱疼得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赵琛,你放开!”陈樱喊着,气息微喘,声音也不是很大。
赵琛没有放开,他逼近陈樱,目光显得凶狠又灼热。
“你就这么恨我?”
陈樱摇着头道:“没有,我没有恨你!”
赵琛闻言,面色一变,凶恶地吼道:“你说谎!”
“你为什么要认顾胤贤当叔叔,你为什么要跟他来无锡?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陈樱被赵琛吼得懵了,抬头认认真真地看向赵琛。
赵琛这人极其高傲,看人时目光总是又冷又冰,像是天生就带着一股冷冷的威慑。
可此时的赵琛眼眸泛红,面部狰狞,唇瓣嗫嚅着,分明已经气到极致!
陈樱前生从未谈过恋爱,因为她本身对情感的渴望就很淡漠。但正因为她性格如此,因此才会在某些时刻有着异于常人的冷静。
明显被震惊到的陈樱看着都快哭的赵琛道:“你慢慢说,你不要一来就凶我。”
“我们两个也算认识好久了,可是你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赵琛,楚王爷,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陈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带着询问真相的小心翼翼。
赵琛看着陈樱,目光又深又痛。她还是一如往昔,大大的眼睛里面只有无畏的坦然。
要说什么?
赵琛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力,不像是权利被夺,不像是被驱赶到荒僻的一方,更不像是自己对未来的茫然和无措。而是当他一个人纠结了很久,一个人计划了很久,一个人努力了很久……忽然间,他为之努力的人疑惑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是啊!
他想干什么?
难道要借着这个机会表白?
说当初看你打马球时我非要上场,不是因为想出风头,而是怕别人会误伤到你?
说当初我厚着脸在你们家小住的时候,不是因为想潜心学习,而是想多见见你?
说当初我不是狠心不去见你,而是因为连累了你,所以没有脸去见你?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不错,可他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啊?
心里有什么隐晦的心思,藏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着去表露?
所以……那么多那么多他所沉浸的过往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若是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心意,那他所做的一切明的,暗的,就都是情深!
她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他的心意,那他所做的那些明的,暗的,就都是枉然!
赵琛苦笑着,终于放开了陈樱!
他狼狈地往后退去,目光看起来痛苦又落寞,仿佛一瞬间被人抽走了他所有的犀利,像是一只失去了所有刺的刺猬,说是鲜血淋漓也不为过!
陈樱就呆呆地望着他,想探寻着什么,可又不敢上前。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几步之遥僵持。过了一会,陈樱终是不忍,主动开口解释道:“我爹一路都是病着的,回乡的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是顾叔叔救了我爹,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顾叔叔的身份,知道以后我是心甘情愿叫他一声叔叔的。”
“我谢谢你请顾叔叔来救我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无锡长住。”
赵琛还是什么都不说,就是盯着陈樱的目光渐渐覆上一层水雾,一滴眼泪欲落不落,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陈樱招架不住,连忙道:“其实你不必如此啊,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
“王爷以后一定会前程似锦,我们陈家算什么?我陈樱算什么?以后也就这样混迹于商,市侩又圆滑,不值一提!”
“呵!”赵琛冷笑,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早该知道的,从陈家离京的时候他就应该要知道。
陈樱永远也不会像待连清那样待他,温柔又亲和。
可他总是奢望着什么?比如……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樱也会想他的好,想他和连清的不一样,想明白那种微妙不可言说的感情!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的心微妙,是他的情难言,是他沉浸于幻想。
现实的冲击,往往凶狠又直接。他只是听见翻天覆地的轰鸣声,然后便陷入漆黑的阴冷和碾碎恐惧后的孤独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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