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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宸的三问,一问比一问犀利,一问也比一问戳着南宫炔的心。
他在第一问时,就已经明白,自己同先生的话被听见,他的想法他的打算是完全被卿宸知道了!
他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他知道此刻,他已无法挽回--大庭广众下,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卿宸单纯的再相信自己?
“这三件事,三皇子殿下,能做到吗?”卿宸看着南宫炔柔声质问,但脸上的笑已经没了,眼里更闪着怨怼的愤恨。
沉默,是他能给的回答,因为这三样他根本做不到,也没法接!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我!这就是你的无用宁可毁之!我今天才知道,你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大骗子……”
“是,我是骗了你!你可以怨我,骂我,恨我……”南宫炔盯着卿宸,一脸傲色:“但我姓南宫,我不能看着我南昭龙椅上坐着一个野种!更不能让人家逼得我们正经的皇室如丧家之犬!我要回去,我要拿回我应得的!若卿家真能助我,后位必然是你的……”
“若不能你就毫不怜惜的逼死我对吗?”
她好恨!
她知道南宫炔的处境,也知道他必然不甘于人下!
事实上,她明白卿家能为他带来怎样的助力,也愿意忽视这一块,就是因为她相信他喜欢自己,真心的喜欢,不问前因也不问结果,卿家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可是……当她听到心爱的男人还四处勾搭时,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梦在碎,当她听到他竟然说,如果自己被逐出卿家,她就要逼死自己去引卿家内乱,那无疑于一把刀扎进了身体,刺进了心!
他的爱是假的!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傻女人!蠢到所有人再告诫他的时候,她竟然会相信他对自己一心一意!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南宫炔还在试图维护自己的立场。但此时一声厉喝出现在耳旁:“好一个大丈夫,把一切算计都丢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欺她骗她,你算什么大丈夫?我呸!”
秦芳实时的一句话。让卿宸登时昂头言语:“南宫炔!我不会嫁给你!我这辈子就是做个老姑娘我也绝对不要嫁你这个骗子!”卿宸说完朝着秦芳便跪:“族长,卿宸痴傻,险些被骗差点给家族带来灾难,卿宸求族长收回这桩婚事,卿宸不嫁!”
如此决裂之态,观礼宾客是个个目瞪口呆,而在众人这份惊讶里,秦芳伸手拉起了卿宸:“起来吧,不用跪!错的不是你,是那些心怀叵测的骗子!不用你求我收回。身为卿家的族长,我是不会看着卿家人被欺负与羞辱的!”
秦芳说完这话,就盯着南宫炔:“三皇子,我卿家从即日起与你再无半点私人情谊,而臣下之礼。恕卿家也无心奉之,所以,今日的礼就此作罢,您,速速请离开卿家吧!”
礼毁人逐。
好直白好不客气的话语,就这么直剌剌地丢了出来,南宫炔看着秦芳。唇咬着却无法言语出一个不字。
欺人的是他,算计着卿家的是他,总是现在卿家是臣下,但什么都挑明了,人家翻脸是正常的,他能如何?
“都城里的那位。你莫非要誓死相随?”事已至此,南宫炔也懒得带着假面,他点出了最在意的事。
“卿家效力的是皇权,是南昭的皇,他血统不正。我卿家何以相随?但,三皇子,你算计我卿家,也叫人不齿,所以,你们之间的事,我卿家不插手,将来你们决出真正的南昭之皇,我卿家以祖训奉之便是!”秦芳一脸怒色地说完这话,便是高声喝到:“来人!送客!”
面对逐令,南宫炔抿了下唇:“好,希望族长你一言九鼎!”他说着扭了头:“诸位!我们走!”
南宫炔说着转身就走,没多看卿宸一眼,也没有一句对她的抱歉。
来的宾客都是他约来的,这些人早已和南宫炔有了谋反之心。
他们希冀的本是锦上添花,是卿家这把强韧的刀,但现在,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跟在南宫炔的身后离开。
不过在他们的眼里,领导卿家的不过是个小丫头,所以此刻他们纵然有些惋惜,却也不过份看重,毕竟卿家表态是不插手双方,这终归是好的!特别是这样的话,将来分羹的时候,什么力都没出,又和殿下如此尴尬的状态,也自然会失去分羹的资格,他们也乐见其成!
宾客无声的三两作堆离去,欢乐喜庆的院落此刻充满着尴尬的宁静。
“宸儿,我们回去。”一直看着事态发展,在震惊中没能出声的二/奶奶葛氏,此时开了口。
自己的女儿被骗,她气愤,她更气愤的是自己,明明想到了可能,却也走眼的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有福气的。
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甚至差一点失去自己的女儿,因为她一直觉得大小姐是会在她们订婚之后,会对卿宸出手的,毕竟卿家的大少爷和云姑,都已经被逐了。
她更是早已和娘家飞鸽传书好几日,思想着若大小姐敢逐出自己的女儿,她就抓着娘家好好的和这个大小姐碰一会!
可她万万没想到,可恶的三皇子,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想着要逼死她的女儿,好引她出手,致使卿家内乱。
这种被算计到的感觉,让她不爽,这种连她的反应都利用上的想法,可是差一点就逼死她的女儿,她想着都后怕,更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是以,她喊着宸儿拉着她就走。
她已没办法责怪女儿,更没办法责怪大小姐,因为此刻,她能责怪的人只有自己,自己这个没能好好护卫女儿的母亲!
卿宸被葛氏拉着走了,满院子的欢乐,都在一点点的退去。
秦芳立在院中没有动,她看着满院子那种寒蝉若惊的气氛,明白此刻。众人的五味陈杂。
她其实,并没有击退三皇子的喜悦,也没有目标达成的开心,她有的是伤感。
伤感着一个女人的纯心爱意被践踏的如此碎裂。
一件披风罩在了她的肩头。侍卫状的苍蕴用一份贴切的举动,表达着他的关心与体贴:“小姐,回去吧!”
回去?
秦芳看了看那些高悬的明亮华灯,轻声言语:“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静默,没有回答。
秦芳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当她一路沉默的走进自己的院落时,身后一双手急不可耐似的拥住了她:“不会伤害你的。”
秦芳抿了下唇:“是吗?你可是连这天下都谋算的人,我也能幸免吗?”
她在这天下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幸免。
“我是谋算,和南宫炔相同的地方是我们都谋算着江山,但我和他不同的是,他只要江山,而我。要你!我更谋算着得到你!”
秦芳闻言闭上眼靠向了身后那个热热地胸膛与怀抱:“江山与我,你要谁?”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她知道,但是此刻她就是想问。
“我都要!”三秒后,他郑重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她笑了一下,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撒谎,他真的是都在要!
……
狼狈的车队踏着夜色前行,离开着卿家的族地。
南宫炔脸色难看,他几次瞄向身边的先生,但又收回了眼。
他和先生的对话是败露的根源,他本能的怀疑是先生背叛了他。
可是。他又觉得这样的怀疑不对,因为他可以不信别人,却不能不信他,毕竟他一直追随着自己,筹谋策划。护卫相助,真正的不离不弃。
再一次瞄向先生,老头脸上的郁色浓重的像化不开的墨,他不由的告诉自己,一切应该只是巧合。
“我们被设计了!”老者此时却忿忿地砸了马车里的桌几:“答应我们,让我们掉以轻心,然后再反刺一刀!哼,这小丫头,老夫竟栽在了她的手里!”
看着先生如此气愤,南宫炔自是出言安抚:“算了,事情已经如此,再说也是无用,至少,我们讨了个不插手的定心丸。”
“你信她?”先生一脸疑色:“现在我们之间闹僵了!你就不怕她跟南宫瑞一路?”
南宫炔阴着脸摇头:“她没法和南宫瑞一路的,往那边,就是个死,我这边,再是难看,至少还有活路,除非……”
“除非她看重南宫辉!”先生立时脸有惊愕之色,南宫炔也登时警惕,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却突然传来焦急的声音:“殿下,有急报!”
“拿进来!”说话间,车窗里递送进来一个拴着鸡毛的帛书,他快速的展开后,愣在了那里。
“出什么事了吗?”先生当即发问,南宫炔看着先生声音幽幽:“我们不用担心,南宫辉了。”
“什么意思?”
“他已与三日前,被人毒杀了!”
“啊?”先生一脸的惊愕之色,而南宫炔则一把揉了那帛书:“辉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殿下!”先生立刻正身跪好:“动手吧,再拖着,我们可就……”
话,只说半截,但该说的却都说到了。
南宫炔咬了下唇:“叫大家立刻寻地扎寨,我要和大家商议!”
“是!”
……
哔哩啪啦的爆竹声,迎来了元日,迎来了新的一年。
刚给三太太检查完伤口恢复状态的秦芳才出屋子,苍蕴便立在她身前,递上了一张帛书。
没有言语,但她明白,应是战争已经开始,低头瞧看,果然。
那寥寥数语写着南宫炔立旗唱反,指南宫瑞乃盛家西席之子,政权之处,战火燎原!
帛书被秦芳叠好还给了苍蕴,她抬头看了看阴蒙蒙的天。
大雪,要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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