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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人一走,茶就凉……”随着石秀英的嗓音,得利和三磕巴腆着肚子走了上来,台下一片哄笑,三年的时光过去,十四岁的石秀英身形拔高,脸蛋也由胖乎乎的婴儿肥逐渐拉长成为鹅蛋脸,眉眼之间已经长开,看上去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随着阿庆嫂的演绎,脸上嗔怒变幻,让扮演刁德一和胡司令的得利和三磕巴时不时的就看忘了词。
“好!老石,你家这几个孩子都了不得啊,我真是稀罕,要不咱们拉个亲家吧?”老王拍着手叫好,转身对着石爸开着玩笑。
“哈哈,行啊,就怕你家嫂子看不上!”石爸难得笑得开怀,已经开始长长的眉梢一抖一抖的。
这是矿上举办的一次庆功宴会,沉寂多年的石爸,再次一鸣惊人,手工设计了煤矿专用的传送履带,由慧眼识珠的老王修改定稿上传到相关部门,北方煤矿再一次受到国家的表扬,石爸待遇连升两级不说,还被提拔到了老王副手的位置,只待老王上调,他就可以转正当矿长了,但石爸很清楚,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原来的矿长醇厚,现在的老王睿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石文章,而且这两位,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点人脉在,所以他把话说的清楚,原矿长和老王都很欣赏他这种坦白不贪权的行为,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承诺,但话里口风也露出会为他保驾护航。
石大哥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在革委会与大姐夫李勇相铺相成,逐渐成为革委会的主要干事,声望日增,实权大握,成为西村镇十里八乡有名的最佳女婿人选之一,石二姐二十岁,去年(1971)恢复高中,一向爱学习的石二姐不顾石妈的反对,坚持准备上高中,其实石秀英觉得时间有点早,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五年多,上了高中下来依旧得先工作几年,但石二姐觉得相比大姐的中专毕业,她只读完十二中就毕业是一种遗憾,若不是当时赶上了工作这出,说不得她也考出去读中专了,她到现在也没放弃想当老师的想法,觉得读完高中回来就可以到小学任教了,石二姐虽然平日里话不多,可脾气最为倔强,一旦下定决心,那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这就跟她上辈子非得嫁给比自己小五岁的二姐夫一样,最后闹得一辈子贫困病弱,可她到死也没说过后悔两个字,石家父母无奈,只得点头同意,这下石家可是招了马蜂窝了,多少盯着石二姐工作的人都登门拜访,开始推销自家女儿,尤其是石二姑和石三婶,恨不能住到石家来给石爸石妈洗脑,最后还是大姐夫给拦下了,人家上级说了,要十二中毕业的,石二姑和石三婶全瘪茄子了,谁叫她们为了自己平日能轻省点少干点活,把“赔钱货”都留在家里帮忙,根本没让出门去上学呢。
“妈,这又谁来了?”石秀英跟在石爸的车后座回了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端起脸盆洗脸,这个时候的化妆实在是太吓人了,不化妆上台看不出五官,化了下台就是女妖怪,等她洗脸出来,看到柜子上摆着的一个筐,筐里放着十来个鹅蛋,每个鹅蛋上面都用铅笔写了日期,一看就是腌制好的咸鹅蛋,这会儿鸡蛋虽然说不上是奢侈品,却也不是桌面上常见的菜,更别说是鹅蛋的了,所以石秀英见着这份重礼还挺惊讶的。
“你牛大嫂和秀凤姐,想把艳梅送去顶你二姐那窝儿去,哎,你说说你二姐,这么香香的地方,非得闹着去上学,不过也便宜咱家了,这一个来月收的礼都赶上过年的年货了,要是收男的就好了,让你三哥去接班正好……”石妈一边嘟囔着一边快手的收起鹅蛋,怕一会儿再来人见着也怕家里几个孩子进门盯上,这么金贵的东西,留着年节待客或者留着送人都能拿得出手。
“行了,孩子上进是好事儿,下来当老师也不错,到时候正好能赶上教两个小的。”石爸拎着两条还蹦跶的鱼跟在石秀英身后进了门,先找了个盆把鱼扔了进去,这才接了石妈的话。
“没事儿买什么鱼?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哎,我说,让老牛家艳梅去接二丫头的班怎么样?咱家毕竟跟他们这么多年交情了,艳梅咱也算从小看到大的,再说你外甥女的面子在那,牛家兄弟俩跟你也好,能帮咱就帮一把,你看呢?”石妈看着似乎被奉承的昏了头,其实心里早就定好人选了,就等着牛家人上门呢,好话都让石妈给说了,石爸哪还能反对,只能点头称是,这几年如果说石爸是事业上日益高升,石妈就在家庭上就是呼风唤雨了,以前偶尔还呛声的石爸自打石三婶和秀荷闹那么一出多少总是有点理亏,所以对石妈多有忍让,石妈也越来越精明,人前面子给石爸给的足足的,可背地里暗下黑手的事儿就多了,要不是几个孩子偶尔看到石爸后腰上一块块拧出来的青紫,任谁也看不出来。
“妈!大喜事儿!哎哟,可喘死我了,三妹,快给我喝口水!”大姐夫连呼带喘的一路狂奔进门,接过石秀英手里的水瓢咕嘟咕嘟就下去半瓢水。
“小勇啊,啥喜事儿给你乐成这样?!难道秀芝又有了?”石爸石妈看着大女婿这样唬了一跳,石大姐在去年夏天生了一个胖乎乎的大儿子,取名为伟,今年还没断奶,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又怀上才是。
“不是,爹,妈,我跟你们说,吉武的对象有着落了,今天县里领导下乡视察,看中吉武,说要给他家里侄女牵线呢,我都打听了,那姑娘现在在县邮局上班,我听那领导的意思,要是事儿成了,吉武将来说不得能调到县里去呢!”李勇感叹加赞叹,朝里有人好办事,将来要是自己小舅子去了县里,难道还能亏了他这个当姐夫的不成?想想这两年老丈人一家对自己夫妻的帮助,让他们安心吃住在这边,帮他们带孩子,让他们安心工作挣钱,这才快速的攒了一笔钱买了房,有了自己的家,就这时不时的还叫一家三口过来大打牙祭,李勇心里格外感谢当初那两位介绍人,要不是他们,自己找不到这么可心的老婆,这么可心的老丈人。
“真的?!太好了,就是不知道那姑娘脾气秉性怎么样,县里的姑娘,别弄的娇娇气气的不好侍候,不行,秀英,明儿你陪我去县邮局瞅瞅,我不亲眼见着人不放心……”石妈乐得转了好几圈,转而又担心起来,怎么这么好的条件就落在自己大儿子脑门上了?该不会是对方身体又残疾或者人品有问题吧?石妈毕竟是半个旧社会过来的人,对于大儿媳妇还是很看重的,于是一向不怎么出门的她,决定亲自出马去会会这位可能会成为石家一份子的城里姑娘。
“行,明儿就去,正好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花色的布料毛线什么的,好给大哥和二姐做两身新衣服。”石秀英看着惊惊咋咋的母亲偷笑,这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真是百年不变,不过上趟县里倒是势在必行,考擦未来大嫂是顺便,她得去看看县高中的情况,而且老许头临走之前还拜托了她时常去看望下县里的老陈头,有着当初石二哥当兵那份人情在,加上老陈头的儿子现在在混的也不错,若是大哥到县里,说不得还能帮把手,自打前年老许头二儿子再婚,老许头基本上被留下了,只在春夏的时候偶尔回来看看石家人,石秀英知道,这是必然,毕竟老许头的家在首都不是西村镇,而且在纪元的帮助下,老许头已经开始一步一步的走回自己的工作研究,这对他以及大家都有好处,石秀英干脆把北京那套房子全权交给老许头去搞实验室了,至于其他困难,她想,纪粱乃至李家的帮助下,都会解决的。
等到晚上石大哥回来,七八双眼睛一起看向他,因为时常跑户外而晒得微微发黑的脸一下子成为了一片红高粱,瞪了一眼带着全家来改善生活的快腿快嘴的大姐夫,难怪招待完县里的领导就不见了他的人影,听说他跑走的,还以为大姐和孩子出事了,吓得他一直追医院去了,看到大姐和外甥没事儿才松口气,没想到他跑来当耳报神了,这边正用眼神厮杀,那边就听见噗嗤一声,石大姐看着斗牛似的弟弟和丈夫忍不住带头笑了起来,这一下捅了马蜂窝,全家都看着他们俩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老爸隐晦的逼婚,我叫嚣再逼我就离家出走,老妈说:过完年再走吧?我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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