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来吃饭了——”
晚上七点，岑母做好饭菜端上桌，白素婷笑嘻嘻的招呼一声，就率先坐下，试图抢点儿什么好菜。
直到看清楚桌上一如既往的白菜土豆和豆角，白素婷满脸不乐意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妈，怎么今天又没肉啊？没肉就算了，你好歹蒸个蛋羹啊。”
白素婷嘴角下压，一边说着，一边把盘子里油水最足的菜叶全夹进自己碗里，用蹲大牢练出来的吃饭速度，三两口就下去了小半碗饭。
其他人陆续围桌坐下，岑二嫂季雨捧起碗随便看了一眼寡淡的菜色，旁边的岑家老二岑海峰，就连忙从白素婷筷下抢回最嫩的菜心，放进媳妇碗里。
白素婷眼睁睁看着菜心没了，眼睛一翻，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二哥，二嫂天天在学校食堂里吃香喝辣的，还看得上家里的这点菜心吗？”
大哥岑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吃就闭嘴滚边去，别废话。”
眼见亲爹亲妈都自顾自的埋头吃饭，小弟岑一鸣更是对她露出嫌恶之色，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往小弟身边缩了缩，不知道帮她这个当妈的撑腰的。
暗骂自己生了个病秧子、白眼狼，白素婷另夹了一筷子豆角放进儿子碗里。
“我就是想着浩浩吃菜杆子容易肚子疼，才多看了菜心几眼。”
白素婷眼睛轻飘飘在爹妈身上转一圈，故作委屈地道：“行了行了，我多说两句都要被大哥赶下饭桌了，哪儿敢再跟二嫂抢吃的啊。”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浩浩啊，你从我肚子里钻出来也是个可怜见的，明明是家里唯一的大孙子，竟然连口菜心都吃不上，唉——”
“白花花的大米饭还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岑父用力把筷子拍在桌上，怒瞪白素婷一眼，顿了顿，转头叱骂岑母。
“我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你都用哪儿去了？天天就知道做些烂白菜，鸡蛋呢？肉呢？！”
岑母还没说话，岑二嫂季雨先出声道：“爸，钱花哪儿去了，您不是应该最清楚不过的吗～”
眼皮子一抬，季雨温声细语地帮他“回忆”。
“您忘啦，月初发工资的时候，您交了二十块给妈，当天就让妈去菜市场杀了一只老母鸡回来炖汤，单那只鸡就三块五了。”
“没过多久浩浩幼儿园里有孩子家里出困难了，组织捐款，别人都捐一毛两毛的，您可是主动让妈掏了五块钱捐出去。”
“还有就是这几天，您开黑赌场的好女婿是躲公安跑了，但您也没闲着啊，还不是去另外的黑赌场潇洒去了？”
季雨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菜，暗藏不屑地道：“连之前在天桥下摆摊的瞎子道士都说您没有偏财运了，您还不信。”
“今天找妈拿一块两块，明天又找妈拿三块五块的。”
“您还记不记得自己就给了二十块钱家用，不是两百块啊？”
破烂的底子还要被儿媳当着全家人的面抖露出来，岑父气得紫涨了一张脸，抖着手指指着季雨，对老实木讷的二儿子怒吼道。
“老二！你听听你媳妇儿在说些什么？她是在教训我这个当公爹的吗？啊？！”
“她嫁给你这么多年，连个蛋都生不下来，还有脸在家里充大头！”
“要我说，你就应该跟她离婚，现在就让她收拾铺盖滚蛋！”
“可以离啊，我无所谓～”
季雨老神在在的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岑海峰。
“离吗？今晚写好离婚申请，明天咱俩就直接上民政局？”
“不离！”
岑海峰满脸惊慌的握住她的手，用力摇头，“你别听我爸胡说，他老糊涂了，我不离婚，小雨你别离开我。”
岑父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老二，你为了个目无尊长的女人，说、说我老糊涂了？！”
连岑母也皱着眉头，低声道：“海峰，你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越来越立不住了。”
岑母并不感激老二媳妇刚才替自己主持公道的行径，她只怀念当初家还没败落的时候，老二媳妇会包揽家里的脏活儿累活儿，会事事听她吩咐，当老师赚的钱，也大半都交回家里来。
不像现在，借口要给学生辅导什么功课，每天一大早出门，晚上不到饭点不回家，连放假她都不老实在家帮忙干活儿，见天的拉着老二出去到处玩乐。
而且自从去年素婷和女婿出狱回家住后，她就连工资都不上交了，每个月就给五块钱的伙食费，还把老二的工资条也收走了！
要不是老二也不交工资了，家里能一星期都难见一次荤腥吗？
心里满是被儿媳欺负的怨怼，岑母低声道：“老二，抽空还是带她去医院里检查检查，有病得治，要不一直不生孩子，也不像话。”
岑海峰脸色发青，季雨却勾起嘴角，好似附和地点了点头。
“妈，我觉得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哪儿有女人不生孩子的是吧？不生孩子的女人，那还叫完整的女人吗？”
“我看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岑海峰，直接双目赤红的把饭桌给掀了。
碗筷盘子摔了一地，巨响把朱浩吓得惊慌流泪，手足无措地往岑一鸣身后躲去。
岑父都被二儿子这番举动给弄懵了，磕磕绊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掀了桌子的岑海峰，则用一种阴测测的眼神，盯着他和岑母，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道：“我媳妇儿不想生孩子就不生。”
“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明里暗里的为难她，小雨日子过不舒坦，那大家就都别想过舒坦日子！”
冷眼瞧着岑父岑母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季雨挑了挑眉，主动拍了拍岑海峰攥拳的手。
“我还没吃饱呢，饭就被你全撒了。”
岑海峰狰狞压抑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乖顺的反手牵住她，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些菜不好吃，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季雨弯了弯眼睛，“我想吃羊蝎子了。”
岑海峰立马去拿两人的大衣，“西街那家老字号对吗？”
“对~”
夸奖地摸了摸岑海峰的头，季雨穿好大衣跟着自家男人出门时，回眸留下一抹嘲弄的笑容。
等大门从外边关上，看着满地的狼藉，白素婷神情古怪的挑了挑眉。
“二哥结婚这么多年还没个孩子，到底是二嫂不能生，还是二哥......”
“闭上你的臭嘴！”
岑父狰狞着一张老脸，厉声警告：“老二心疼媳妇儿，他们小两口不想生就不生，反正老岑家的香火还有老大和一鸣呢，用不着你一个外嫁女操心。”
“要是被我在外边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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