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是有私仇，想拿咱们当枪使啊。”
赵建国一手拿着夹菜馒头吃，一手抖了抖烟灰。
只有一个电灯泡的昏暗房间里，他那张原本挺和气的脸，也在烟雾中透出几分冰冷的狰狞。
岑母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赵哥我真没那个意思！”
小年轻神色不善，“那你什么意思啊。”
岑母讨好地扯了扯嘴角，老老实实把自以为的亲闺女变成养女，养女命好嫁了个好人家，就把娘家当仇人，还故意把自己孩子放在她小孙子幼儿园对面，天天显摆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当然，其中不利于自己的，比如养女六岁就被她送去学厨，小时候经常打骂的事，岑母只简单提了两句，要不可信度就太低了。
果然，明眼看出岑母自己偏心眼，活该被养女踹开的赵建国和小年轻，对她的说辞信了八九成——主要他们也不觉得一个小老太太，能现想出这么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来糊弄人。
真要有这本事，去茶楼说书都能发财了！
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小年轻来劲了。
“这么说，你那养女家里确实很有钱了？”
岑母用力点头，眼里的嫉妒都快流出来了。
“有钱归有钱，但听你说的，她生的是个闺女啊......”
当了这么多年的人贩子，他可太知道闺女有多不值钱了。
有些家里看着心疼闺女，实际上孩子被他们抱走后，能抽空找个两三天的人家都少。
大多就坐在村口、街边装模作样的哭上一阵，逢人便说两句闺女/小孙女命苦之类的屁话，就没别的了。
反倒是家里丢了男丁的，那叫一个全家齐出动的找啊。
他们曾经甚至还碰上一户拼了四个闺女才生出一个男娃的人家，一家子老老少少，愣是狗一样把他们追出省才甩脱了！
穷人家是这样，家里有钱的还得指望儿子继承家业呢，不得更宝贝儿子？
小年轻想到这里，狐疑道：“别我们前脚把她闺女绑了，人后脚就被男人拉回屋里生儿子了......”
“不能够！”
岑母满脸不屑的反驳道：“她闺女都快五岁了，下边还连个妹妹都没有呢。”
“有些人啊，就是太狠心，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注定只有生闺女的命！”
“要么就是她男人伤到下边儿了，不然能生儿子早生了，能到现在还没影？”
“独闺女啊......”
小年轻和赵建国对视一眼——只有一个独闺女的话，那还有点意思。
“不止是独闺女，还水灵得很呢！”
岑母酸溜溜地道：“从小就跟她那个妈一样，长了张狐狸精的脸，这才多大啊，身边就钓了三个男娃跟前跟后的围着她转了。”
“那三个男娃里，其中一个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家里贼有钱的。”
“男娃他爸就是财主家的独子，他现在瞧着也是独子。作为家里的嫡长孙，还是独孙，你们想想看吧！”
岑母之所以不待见秦思恒，是因为觉得要是没有秦修和秦数给岑侑夏那小蹄子撑腰，贺破山家里恐怕也容不下生不出儿子的厨娘儿媳妇。
不过相比秦思恒，岑母更想把被宠成小公主似的啾啾，拖入烂泥潭中永世不得翻身。
她顿了顿，便语气暧昧地道：“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阳光幼儿园门口等着看看，那死丫头可是那一片出了名的漂亮。”
“普通的女娃不值钱，但模样长成她那样的，可真真是万里挑一的金贵！”
岑母压低声音，“不说往外卖吧，就是搁手里养个几年，等大了，模样长开了......呵呵。”
小年轻神情古怪的看她一眼，竖起拇指。
“大娘，我现在是真有点欣赏你了，你这满肚子坏水的阴狠劲儿，简直天生就是干我们这行的料啊。”
吃完晚饭，赵建国和小年轻去屋外商量了一阵，两人都觉得要是真像岑母所说的，孩子家里特别有钱，那干一票绑架勒索的买卖，也不是不行。
反正人贩子也是抓了就要枪毙的行当，他们光绑架勒索不撕票的话，被抓了还只是蹲大牢，用不着吃枪子呢。
不过拐孩子他们在行，绑票就不够专业了。
第二天赵建国带着个女人一块儿去阳光幼儿园外边摆红薯摊瞧了一阵，看见被三个男娃围着的啾啾蹦跶着出来时，他眼睛都亮了。
那老婆子没瞎说，这女娃娃可真他娘是个极品啊！
要是倒回前朝，这养大了，不得比历史上那些什么李师师、陈圆圆的，强多了？
难怪只是个闺女，还被家里这么宝贝呢。
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四个孩子身上的穿戴，赵建国再不迟疑，回去就带着小年轻去城南见了团伙里的另一个头目，王哥。
王哥个头矮，长得有点儿贼眉鼠眼的，不适合上“前线”抓人，但脑子活络，主要负责联系运孩子的车、明里暗里的打点、联系买家之类的琐碎活计。
因为好几次公安抓捕都是靠王哥想法子才突破重围的，所以他的团伙里的地位可不低。
赵建国和王哥一碰头，把想抓小姑娘和一个富商嫡长孙的事一说，王哥只翘着二郎腿琢磨一阵，就拿出了具体的章程。
两天后，周五。
“放学啦放学啦——”
放学时间一到，啾啾小朋友就撒欢的提着书包往外冲。
兜帽上被亲妈歪歪扭扭缝的两条兔子耳朵，被颠得一跳一跳的，再搭配上她棉袄后摆圆圆的兔子尾巴，一路上碰见的幼儿园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捂着心口，露出被击中的陶醉表情。
等她跑到幼儿园门外，已经等了几分钟的葛军，便动作娴熟的把人按着脑袋拦下，顺手塞给她一块钱。
“炸串不许买，其他的小祖宗你随意吧。”
啾啾小朋友捏着一块钱欢呼一声，就跑到了卖烤串的小摊边，张口要了四串牛肉和八串羊肉，刚好把一块钱花完。
等烤串的功夫，因为绘画/书法作业没做完被留堂的柳青思三人，也小跑着出来了。
三人左右看看，就略过葛军，跑到啾啾身边一起盯着烤串咽口水，葛军烟瘾上来了，又不好让小孩子闻二手烟，便站在七八米外的下风口，神情柔软的看着四个孩子说着说着就贴成了一团。
放松的点燃香烟吸一口，葛军余光瞥见几个看着不像好人的朝这边走来，警惕地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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