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了“春日宴”的缘故,蔡婳的心一下子冷下来了,赵擎那边还并不知情,还遣了人来回礼了,知道蔡婳没有父母,寄居在姑母那不便,所以又是原路还的礼,直接让小厮元驹去交给了娴月房下的小厮小九。
赵擎忙,元驹是他最得力的仆从,自然也忙,没时间上门去,拣了个空隙,知道赵夫人过寿,娄家二房肯定上门来拜寿,小九和小厮们都在常去的那间茶楼听书——像这些跟出门的小厮,遇到宴席这样要等一天的事,干等也是等,很多自己私下开牌局的,小九算是上进的,连他周围的小厮也被影响了,不赌,只去附近茶楼听书,几文钱可以听一天,有事随时可以走。
所以他们一般是留一个人在那听里面的动静,要是主子叫人,立刻就跑来报信,就算主子知道了,也比打牌听起来像话得多。
因为春汛的事,听宣处担心洪水,赵擎这几日都是披星戴月的,有时候甚至都不回赵家,只在皇城根下一处外宅歇息。
元驹也一样,积了一堆事要做,见赵擎回来给赵夫人贺寿,知道最多停留小半个时辰,宴席上完主菜就得走,所以飞也似的,先去府里看了自家老娘,把积下来的赏银放了一半在她那,听说弟弟赌钱,又去赵家后院他们赌钱的地方,把弟弟揪出来,训了他一路,威胁道“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不学好,我把你送到宫门当差去,羽林卫那里正需要杂役小厮呢,到时候三更灯火五更鸡,累不死你”,算了算时间还够,立刻又去轿子里,抱了个锦盒出来。
他弟弟好奇,问:“哥,这是什么?”
“主子要回的礼。”
“赵大人还需要给别人送礼啊?怎么不让阿七他们送去,还用你亲自跑一趟。”
“你不懂。”
元驹提着锦盒,匆匆走了,走到茶楼,小厮们嫌大堂是贩夫走卒待的地方,都在楼上,见他上来,都连忙起身,叫“元驹哥”,他也不理,见小九也起身和他厮见,才笑着说了句“九哥。”
“元驹哥别笑我了。”小九笑道,见他手上拎着的锦盒,问道:“这是?”
“大人叫我送来的。”元驹只说了这句,见小九会意,匆匆道:“我还有别的事,九哥只把这东西送到就好了。”
“那是自然。”
小九道,他见众人都围着团团好奇,有人已经认出来了,道:“这好像是进上的吧,还带着鹅黄签子呢。锦盒的花纹像是苏州织造局的,怕不是衣料吧。”
“就你眼尖。”小九教训道:“今天的事大家都当没看到,可不许乱传,这是赵大人送我们家大人的。”
要说元驹不聪明,那倒不是,只是一则赵擎是权臣,行事不太需要顾忌别人,元驹是他门下的小厮,多少也染上了这行事风格。
二是元驹也有点故意的,知道自家大人看重蔡婳小姐,也故意在众人面前这样和小九结交,这样蔡婳知道,也有面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事却完全偏离了他的想法。
首先是蔡婳那边收到的反应。
小九的东西还没带到蔡婳这里,凌霜和娴月那边就都得到了消息,娴月也想看看赵擎的回礼会是个什么水平。
所以两人结伴过来,把赵擎的礼物也带了过来,想看蔡婳拆看。只见锦盒内真是上好的竹影纸包着的一件衣料。
“我猜多半是今年新丝做的绫罗,多半是烟云罗,只听说过烟云罗用的是四经绞,织出来如同烟雾,一件罗衣可以团成一块玉佩大小。”娴月好奇得很。
蔡婳问:“你难道没见过?”
“说起来,我们家的铺子还帮着织造府收过蚕丝呢,但俗话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烟云罗产量极低,而且工艺保密,我娘都只在织架上匆匆见过一次,别说我们了。”娴月道。
“你就拆开给她看看呗,免得她悬心了。”凌霜不耐烦地道。
“本来是不准备拆的,你想看,那就看看吧。”蔡婳拿了拆信的刀来,就准备拆开纸包。
“别。”娴月阻止她,道:“不拆就不拆,你要争气,咱们就争气,烟云罗迟早看得到,这口气没争到,才是大事。”
蔡婳顿时笑了。
她们俩其实有些地方极像,凌霜是不懂的,还像只呆头鹅一样问道:“什么争气不争气,争什么气?”
蔡婳没解释,只是取下笔架上最细的狼毫,蘸了蘸墨,在纸包上面写了句诗。又把锦盒原样盖好,交给了凌霜。
“请你们家的小厮把这东西还给赵大人吧,就说多谢赵大人厚爱,我不能收,理由也写在上面了。
连礼物都直接拒绝,多失礼,要知道,换成夫人来算,权势远不及赵擎的赵夫人,连家门都不让她进,眼里都没有蔡婳这个人。更别说赵景赵修等人了。
但她对赵擎就是有这个脾气。
凌霜要是细想,就一定不会信她说“只是个长辈”的话,就好像蔡婳也是一听就知道,娴月和贺云章的故事,绝对没有完。
蔡婳这边拒绝了礼物,娴月那边为她“争气”,错过了烟云罗,没想到一天不到,一模一样的礼物,就又送回来了。
一样是小九带回来的,她先以为还是蔡婳那份,结果一问,竟然是贺家的。
这次倒不是在茶楼当着众人,而是选了个小九带着几个熟识小厮交了班出门喝酒的时候,捕雀处的人过来直接逮住了,饶是小九胆大,也吓得魂飞魄散,谁知道竟然是送礼来的。
一样苏州织造府的盒子,一样的鹅黄签子,一样的竹影纸,拆开一看,里面就是娴月一直无缘得见的烟云罗,浅妃色,正适合初夏的天气。
娴月问清小九后,实在好气又好笑。
探花郎有时候也有点脾气在,他和赵擎虽然都为宠臣,却素无往来,彼此不通消息。
偏偏帮蔡婳和赵擎送礼回礼的就是小九,是娴月门下的小厮。
赵擎的小厮元驹当着茶楼众人送的东西,在探花郎看来,九成九是送给娴月的。
真是笨蛋。他还以为全天下人都跟他一样,喜欢娄娴月呢。
殊不知就算在亲娘的眼中,自己也不过是连赵景都配不上的女儿罢了。
娴月看一番这礼物,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赵擎送苏州织造府进上的新绸,他也选苏州织造府,人家选烟云罗,他也选烟云罗,连盒子也一模一样,实在是好笑。
可惜娴月还不知道凌霜离家出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在贺云章眼里,看起来是怎么回事。
凌霜一走,贺南祯受了卿云的托付,找到秦翊动用捕雀处帮他找人。
秦翊更是直接带着凌霜去马球场把赵景戏弄了一顿,在贺云章看来,相当于娄家人找遍了捕雀处,却避开了捕雀处的实际首领。
而娴月甚至没有动过找他帮忙的念头。
探花郎这边尚且是小事,毕竟只有娴月负气的时候多,他哪敢生娴月的气,探花郎只能默默送礼物。
赵擎那边就更是一头雾水了,赵擎这几天都宿在听宣处,白天都在御前奏对,一度留宿禁宫。
刚好也是遇上了,要是宿在听宣处反而没什么,因为这晚官家也着了风寒,白日里太医请了脉,一概政事全部往后移,本来晚几天也没什么,但官家勤勉,因为微微有点发热,字就有点不稳。见探花郎在旁边,就让他代拟了批语。
御前的公公连忙搬凳来,但又不是老臣,在御前哪有落座的道理,虽然是官家恩宠,但二十多岁的人这样尊荣,也太折寿。
贺云章也没落座,站着就把批语给拟了,公公见了也夸道:“贺大人好字。”
“你这老奴,又认得字了?”官家笑道。
“虽不认得,但看着也漂亮,如同画似的。”公公躬身回道。
贺云章只是勾勾唇,并不说话,拟完给官家过目,官家道:“别的都发下去,这两份你送过去。赵擎……”
他一叫赵擎,那边小太监连忙上来回道:“秉万岁,赵大人和阮大人都在外面等着圣上批复呢。”
官家一抬眉,贺云章会意,拿着两份奏章,走过去送。
那边也等到半夜了,阮大人年老,已经有些瞌睡了,赵擎仍然身姿挺拔,他不像贺云章,从未留宿禁宫,都是在听宣处候旨,没有什么文书在这里。
在外面等足两个时辰,正背着手在看偏厅里陈设的字画。
贺云章亲自来送,赵擎自然也给他面子,双手来接,贺云章却已经在桌上放下了。阮大人被惊醒了,还有些迷糊,道:“官家安寝了?”
“早得很呢。”贺云章只淡淡道,放下两份奏章,道:“失陪了。”又进去了。
赵擎素来和他没有私交,但就算没有私交,也隐隐感觉到了贺大人似乎不太待见他。
“这个小贺大人,还真是有点风骨啊。”阮大人意有所指地道。
说是风骨,其实是说傲气,但赵擎和他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不会一起说贺云章的坏话,也只是淡淡道:“年轻人自然是有风骨的。”
当晚几人都守了个通宵,官家倒是三更入寝,其余人都守到天明,等到卯时宫门开才出了宫。赵擎这才见到等在宫门口的自己的车马。
元驹忐忑得很。
他本是赵擎最得力的小厮,几年也难得办坏一件事的,如今怀揣个刺猬,实在为难。
偏偏赵擎又是熬了个通宵出来的,上了轿子,人才显出点疲态来,闭目养神,揉着自己的额侧,微微皱着眉。
元驹陪在轿子旁边走着,找话说,问道:“爷回去睡一觉吧?”
“睡不了,中午得见听宣处的同僚们,治水是大事,耽搁不得。”赵擎道:“直接去听宣处吧,我在轿子里眯一会儿。”。
没有比这更坏的时机了,元驹心知自家大人一睡着了就更没机会说了,难道让他一睡醒就这样烦心?
现在不说,等会更没机会说,而且做下人最忌越俎代庖,要是他瞒过一天,那只怕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爷不去梨花巷歇一会儿?”元驹问道。
赵擎本来已经把头靠在轿壁上休息,听到这话,立刻抬起眼睛看着他,深蓝色的锦缎更衬得他神态威严,元驹打起帘子的手顿时一抖。
“什么事?”赵擎问。
他把元驹直接看透了,一点异常都逃不过他眼睛。
元驹只得硬着头皮说了。
“回爷的话,送去娄府的回礼,又被送回来了。”
送回来是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被拒绝了。
赵擎有点意外,但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像是明白了,只是淡淡道:“那就算了,扔了吧。”
元驹听这语气,就是大大不妙,自家大人的脾气他也摸得透透的,这已经是心情极坏的语气了。
但好在他还有话没说。
“爷,退是退回来,不过蔡小姐在礼物上写了两行字,像是句诗。”他小心翼翼地道:“我想,或许退回礼物的原因,就在这句诗里吧。”
赵擎心情确实不太好,只伸出手来。
元驹眼看着逃出生天,连忙把锦盒递给了他。
一样的马车,一样的交由下人传递的礼物,赵擎打开锦盒的时候都有点恍惚,直到他看到了竹影纸上写着的诗,对方显然是知道竹影纸包着的是什么东西,所以拆也没拆。
蔡婳用给他注公羊的蝇头小楷,娟秀笔迹,在竹影纸上写了一句诗。
“齐纨未足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
赵擎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他不是正经举业文章出身,在书上算不得顶顶精通。
后面进了听宣处,诸事繁忙,更不怎么作诗词游戏了。京中曲水流觞,酒令诗谜,他也无暇参与。
蔡婳退回礼物,他最开始是觉得也许自己会错了意,她退回是要避嫌,拿自己当逾规的长辈,之前种种,不过是不敢拒绝他罢了。
所以有些恼怒,等到见了这句诗,才知道里面另有隐情。
但是什么隐情呢?他一时也猜不透。但心情却没那么坏了,叫了句“元驹”。
元驹连忙凑过来,见自家主子脸上神情不坏,顿时心中一轻。
“去,打听下娄家的事。”赵擎半闭着眼,揉着额侧道。
元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
“得令。”他卖弄才干道:“主子等我的好消息吧。”
元驹的消息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他有他的门路,又有赵擎的授意,自然是无往不利,消息一探出来,不等第二天,就匆匆赶到听宣处报信,赵擎正在听宣处值班,连饭都是摆在听宣处的偏厅里的,元驹跪在地上,把事情来龙去脉细细说了,赵擎也有些惊讶,对娄家有些刮目相看。
他虽然诸事繁忙,但毕竟是姻亲,也跟娄家二房打过照面,印象中娄二爷是个老书生的性格,闷声闷气,娄二奶奶又过分精明了点,近乎市侩,对于大女儿和赵景结亲这事,过分热情了,有点攀龙附凤的意思。
这种性格的人官场上赵擎也见得多了,所以并不在意,对娄家那些女儿的印象,也只有‘其中一个好像是蔡婳朋友’没想到还另有一段故事。
说来也巧。
偏偏晚上就有公事,圣上垂询,问一件关乎黄河隘口的事,因为身边没有得用的近臣,就让捕雀处的贺云章贺大人跑了一趟,小贺大人最近正得盛宠,都说官家待他如同自家子侄,也有传言说要封侯的。
贺大人是戌时到的,天色已经黑透,他带着捕雀处的人匆匆来,宣了官家的口谕,赵擎让人找了官家要的文书,文书冗杂,要费些工夫。
贺云章全程都不进听宣处的门,就站在檐下,手中马鞭都没放下,冷着脸看外面的夜色。
其实赵擎平素确实和他没什么交情,赵贺两家的恩怨倒在其次,主要都是御前供奉的近臣,私下来往不太好,朝臣最忌结党营私,都做到这位置了,这点揣摩上意的本事还是有的。
但近几天确实有点过于冷淡了。换了以前,至少表面上和气是有的。
赵擎明白究竟,心中想笑,并不多说,只是看着人找了文书出来,交给捕雀处的人,眼看着贺云章也过来交接了,才不紧不慢地道:“贺大人留步。”
“赵大人有事?”贺云章淡淡问。
探花郎平时也是冷面,但今天是特别冷。赵擎知道背后原因,只是想笑。
“听说贺大人学问好,有句诗谜想请教一下。”
“不敢。”贺云章神色淡淡:“我学问平常,怎么敢在赵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他话虽这样说,人却没有动,显然以为赵擎要问的是公事,毕竟公事为重,大家都是为官家办事,要真有赵擎也解不开的难题,提前和捕雀处知会一声,也是他赵擎的好意。
赵擎其实以前也和他没什么往来,只知道是年轻后辈,学问高,武艺好,官家看重,后生可畏。
如今看他耐着心中的不悦,还留下来替自己解惑,确实是个沉稳的性子。
赵擎一抬手,元驹连忙奉上锦盒,贺云章一见那来自苏州织造局的锦盒,神色先一冷,等到锦盒打开,看到竹影纸上的字迹,反而神色一动。
那不是娴月的字迹。
贺云章何等聪明人,电光石火间,已经够他调整自己原来的成见,把事情想个通透明白。
娄家二房的事,他比赵擎清楚,卿云许了赵家,凌霜的笔墨他也在李璟一案见过,这又不是娴月的字,总不能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女儿。
看字迹娟秀,落落无尘,有林下风气,只可能是那个寄居在娄家的蔡家小姐,孤女一个,说起来,还和娄凌霜是好友呢。
怪不得。
贺云章顷刻间已经把事猜个明明白白,自己也有些想笑,再看赵擎笑微微看着自己,小贺大人也不由得有点惭愧。
“得罪了。”他做事其实爽快,立刻就告了罪。
“哪里的话。”赵擎仍然笑道。
他仍然朝锦盒做了个手势,倒让贺云章有点惊讶,原来他不是为了和自己解开误会,是真有事要请教。
探花郎于是认真看了竹影纸上的诗一眼,诗是唐诗,意思也不深,但赵擎既然认真问他,说明确实是解不了,探花郎于是拿出春闱破题的精神来,先抛砖引玉道:“这是唐朝张籍张水部酬朱庆馀的诗,唐朝科举应试的士子,有向名人行卷的风气,全唐诗中记载,朱庆馀应试,曾做《近试上张水部》,其中名句‘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把自己比作新妇,把主考官比作舅姑,把张籍比作夫婿,征求张籍的意见,用意精妙,传为美谈。而这首《酬朱庆馀》则是张籍的回答,‘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把朱庆馀比作越女,安慰他,就算其他女子身上穿着名贵的齐纨,浓妆艳抹,越女的菱歌仍然可抵万金。唐朝门阀森严,朱庆馀出身越州,并非高门,张籍用这比喻是给他安心的意思。”
赵擎当了二十年权臣,耐心自然不必说,虽然心中非常想参透这谜题,但见贺云章只是从浅处破题,也并不着急,只是解释道:“典故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不明白为什么用这句诗来拒礼?”
蔡婳的才情确实极高,诗词中以夫妻比君臣,是古已有之,她选的这典故,是最坚实的肯定,历史上的后续,是张籍把朱庆馀的诗怀在袖中,亲自推荐给众人,后来朱庆馀果然进士及第,一时传为美谈。知己相得,莫过于此。
也正因为这缘故,赵擎当时知道她拒绝了礼物,本来以为她是避嫌,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但一看到这句诗,就知道里面另有乾坤。
只是这乾坤是什么,他实在猜不透。
果然探花郎也有点被难住了。
“要说小姐是有意,那就不该拒绝礼物,要说无意,这典故又不对。实在是难解。”
他想起娴月当初的诗词游戏来,不由得也笑了,心念一动,道:“只怕这不是学问的问题,是只有赵大人才知道的事……”
“只有我才知道的事?”赵擎不解。
“是啊,”贺云章果然才思敏捷:“这句诗不止化用了唐朝的典故,也正应了实事,否则小姐不会选这句。齐纨指的显然是锦盒中的花烟罗,那菱歌指的是什么,可就要问赵大人了。”
他一句话说得赵擎如梦初醒,心中忽然闪过一念,瞬间豁然开朗。
和蔡婳交好的那个娄家小姐,不是喜欢在宴席上离席出来游玩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他在家中设宴款待听宣处同事的时候,赵夫人也恰好在家中设宴招待娄家母女吧?
原来这才是那首“菱歌”。
赵擎哑然失笑。
会注公羊的蔡小姐,原来也有这样的脾气。
她的诗谜精巧得如同双面绣的锦缎,一层典故里,还藏着另一层:
你送我的齐纨贵重又如何,我看,别人的菱歌在你心中,才是真正价值千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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