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杨嫣则倏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但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不得不重新躺倒了回去。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听说，听说老夫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小荷知道小姐心里着急，忙替她问道。
那丫鬟低垂着头，低声道：“奴婢刚从前院回来，老夫人屋里的丫鬟们私下都在议论，说老夫人只怕熬不过今晚了。”
“什么？”小荷低呼了一声，满脸的震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早上她急着去办小姐吩咐的事，经过前院的时候，还看到老夫人精神熠熠的同管嬷嬷沿着园内的碎石路散步，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杨嫣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那股不断上涌的恶心，她睁开眼睛，就着小荷的手，支撑起自己：“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那丫鬟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说话！”杨嫣喝道。
那丫鬟赶紧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也只是听前院的姐姐们在说，具体的奴婢也不晓得，不过据说侯爷、大少爷、大少夫人此刻都在老夫人屋里头坐着呢。奴婢一听，觉得事关重大，想着得回来报告您一声，所以才会这般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失了规矩，还望小姐恕罪。”
杨嫣哪还有心思追究什么规矩不规矩，半刻也躺不住：“小荷，扶我起来，我要去外祖母那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小荷有些担忧道：“可是您的身子......”
“无妨。”杨嫣咬着唇，强忍过一阵晕眩。
小荷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有些不忍：“小姐，要不奴婢先去打听清楚一些，您再决定要不要去？”
杨嫣默了会，点了点头：“也好。”
小荷见杨嫣应许，立马起身往外走，经过那个丫鬟时，不忘嘱咐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你替我好生照顾好小姐。”
那丫鬟赶紧应诺，然后朝床边走去，一直到离床不过两步远的位置，她站定垂手而立。
以她这种身份，这样的位置是最合适的。不会太近，惹得小姐不舒服；又不会太远，只要小姐有需要，她第一时间便能上前帮忙。
杨嫣无心注意那丫鬟的举动，此刻她闭目靠躺在床头，身子上的疼痛虚弱，加上心里的担忧焦躁，让她整个人显得苍白而抑郁。
她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祈祷外祖母平安，祈祷着不过是丫鬟们乱传......外祖母近些日子虽为了她的事劳心费神，但她老人家身子骨一向硬朗，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突然不行了。
等待的时间显得缓慢而漫长，尤其是这种焦虑的等待，会让整个人莫名的陷入焦躁恐慌之中。
甚好，小荷很快便回来了。
“小姐......”小荷一路小跑着到了她床前，唤了一声后，却因为赶得太急气息不稳，一时顿住，大喘了口气。
杨嫣听到动静，已经睁开眼侧头望去，急切追问道：“怎么样？”
小荷喘息了几下，总算可以说出话来：“吉儿听到的是真的......老夫人因为受惊过度，一直昏迷不醒，孙大夫过来替她诊治过，开了药方，但能不能醒，说是还得看老夫人自己能不能自己挺过今晚......侯爷、大少爷他们一直坐在老夫人屋中的明堂内没有离开......”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杨嫣说着便要起身，但毕竟身子不适，刚一动就差点摔下床。
那叫吉儿的丫鬟见状赶紧过去扶住她。
小荷也本能的往前冲了几步，见吉儿扶住她，才缓下劲，走上前在另一边搀着她：“小姐，您慢点。”
“我外祖母为何会突然受刺激？怎么回事？你可有打听清楚？”杨嫣在她们的帮助下，下床来。
吉儿赶紧蹲下身替她穿上绣花鞋，又拿来外衫替她披上。
小荷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有些欲言又止：“是，是......”
“快说！”杨嫣呵道。
小荷道：“奴婢说了，您可千万别激动。”
杨嫣抬眸看向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你说。”
小荷深吸了口气：“您刚刚从凉亭上掉落而下的时候，老夫人正巧看了真切，当场就受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杨嫣心一凉，紧抓着小荷的手，语气又慌又急，像个无措的孩子：“她老人家怎么会去那？”
小荷眼神微闪，咬了下唇，看向一旁的吉儿。
杨嫣顺着她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
吉儿神色一慌，赶紧放开扶着杨嫣的手，退了一步，噗通跪下来：“奴婢......奴婢......”
杨嫣脸色难看：“说，究竟怎么回事？”
吉儿哭丧着脸：“奴婢不是有意的......您和小荷姐姐前脚刚走，老夫人和管嬷嬷便来了。看您不在，老夫人很紧张，就询问奴婢您去了哪里......奴婢，奴婢......”
“你怎么会知道我去了哪里？”杨嫣语气如冰。
“奴婢无意中听到您和小荷姐姐临去前似乎有提到后花园之类的话。”吉儿泣声道，“老夫人一逼问，奴婢......奴婢不敢隐瞒，便照实说了......”
杨嫣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颓然的呆坐着。
她瞒着外祖母做这些事，便是不想叫她担心；更不想叫她知道，她心底有如此不堪黑暗的一面......她想在外祖母心里，自己一直是那个乖巧、懂事、孝顺的好孩子。
为何外祖母还是看到了？
还如此巧合的看到她从高处掉落而下的画面？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小姐……”小荷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担心的唤了声。
杨嫣恍然的看着她：“小荷，是我，是我害了外祖母，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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