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博俊和华筠恋爱后,有时间就会带她回家来玩,每次湛明澜看见华筠,都会笑着和她聊天,招待她j□j致可口的点心,还会送她些小礼物。
华筠家境不好,大学学费还是靠在S市的大伯接济的,她大伯在城郊有一家私人化工厂,做的是医药化工中间体供应,赚得不少,她大伯为人很实诚,对她向来不错,但伯母就不一样了,对她很是冷淡和苛刻。因此,华筠吃穿用度都很节俭,不像同龄女孩那么挥霍,一个季度买一打衣服,她一般就是去市场淘两件物美价廉的衣服换着穿。
在华筠眼里,气质优雅,打扮精致的湛明澜就是杂志上的女模特,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女人,她自己只是一个女孩罢了。来湛家次数越多,华筠越能感受什么叫做阶级差距,湛家吃饭用的的白乳色盘子都是英国的品牌wedgwood,细腻而奢华,而她只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这个品牌的广告,当时就觉得这是富豪专用的,自己哪一天有钱了,也要买一套放在橱柜里。
对她而言,富贵奢华的东西,在湛家却触手可及。
当时她接受湛博俊之前,也考虑过两人的贫富差距,但毕竟同处象牙塔,湛博俊穿着低调,人又好相处,没有一般富二代的骄矜,因而模糊了两人的差距,而现在真正走入湛博俊的生活,才逐渐感受到自己和他的落差,她顿时有种灰姑娘进城堡的错觉。
有些惶恐,但内心深处也有些欣喜。
此刻,华筠正站在湛明澜卧室里,低头看着她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和精致浮雕的首饰盒,看了一会便伸手去摸那凉凉的首饰盒。
“怎么在这里?”湛明澜笑着进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叫了冰激凌蛋糕,下去吃吧。”
“哦,我看门没关,就进来看看。”华筠不好意思道,“明澜姐,你不要介意。”
“没事啊,你随便看好了。”湛明澜说,“我房间也没什么秘密。”
“你的房间好漂亮,还香香的。”华筠说。
湛明澜笑着看她孩子气的模样,随手打开面前的首饰盒,大方地供华筠欣赏,华筠对其中一个镶钻的粉色发夹爱不释手,湛明澜说:“你喜欢就送你好了,这个发夹我买来后还没用过呢,总觉得太梦幻了,和我的穿衣风格有些搭不起来。”
“这太贵重了。”华筠婉拒后将发夹放回原处。
“没事,真的送你。”湛明澜轻轻拿起那发夹,亲手戴在华筠的头发上,固定好,看了看后觉得很满意,“你年纪小,长得可爱,皮肤又白,这个发夹很适合你。”
华筠不再推辞了,笑着说谢谢,然后开心地跟着湛明澜下楼去吃冰激凌蛋糕。
巧的很,这天言敬禹下了飞机,就直接回家,一进门就听见清甜的声音。
华筠正在讲述小时候下河抓泥鳅和青蛙的趣事,言敬禹轻声咳了咳,径直走进来了。
“不是六点的航班吗?怎么这么早?”湛明澜起身,惊喜道。
“临时改了航班。”言敬禹解释,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冰激凌蛋糕,微笑道,“聊天吃点心呢?”
湛博俊立刻说:“大哥,你也坐下吃点。”
“他不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湛明澜说。
言敬禹却拉开椅子坐下,笑道:“不知为何,今天就想吃点甜的。”说着自己动手拿过塑料刀子,为自己切了一块冰激凌蛋糕,低头吃了一口,问,“你们刚才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哦,筠筠说她小时候住在乡下的事情,下河抓泥鳅和青蛙。”湛博俊解释。
“巧了,我小时候也住过一段时间的乡下,也下河抓过泥鳅和青蛙,泥鳅不好抓,得用握的和捧的,将它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言敬禹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华筠。
华筠立刻说:“对,就是那样。”心里顿时有了些亲切感,原来博俊的大哥也抓过泥鳅,她之前还怕说出这事会被他们笑话。
言敬禹浅浅一笑。
这天华筠走之前上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了堵在门口的言敬禹,她有些局促,赶紧道歉,言敬禹倒是丝毫不介意,沉稳地提醒道:“以后上洗手间,要记得锁门。”
“好,我会记住的。”
她说完有些紧张地擦过他的身子,余光却瞟到他手腕上的名表,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亮光。
*
华筠来湛家的次数多了,没了之前的拘束,对她而言,湛家的人都很好相处。殷虹从海南回来后,也见过华筠两次,微笑地称赞她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并告诉她在这里不必见外,想吃什么让佣人阿姨做,想去哪里玩,可以让司机接送。
华筠开心地和湛博俊说:“你们家人都那么好相处,我本来还怕他们会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你?”
“毕竟我家里条件很不好。”华筠说,“大伯母总是嫌弃我,说我选的专业也不好,脑子又笨,以后赚不了什么钱。”
“少听你那个大伯母胡说八道,你挺好的,她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的。”湛博俊说,“筠筠,你不必总看他们的脸色做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我说,不必求他们。”
“嗯。”华筠想了想问,“博俊,你为什么不和你大哥一样,进你们家的企业做事呢?”
“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喜欢做生意,当建筑师是我的梦想。”湛博俊眼睛有了一抹坚定的神色,“相比钱来说,我更看重自己的梦想。”
提到梦想,华筠突然有些伤感,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画家,她很有画画天分,却因为家里经济不好而被迫停止那耗钱的兴趣。现在听湛博俊说梦想,她嘴上没有异议,心里想的是,只有有钱人,才有资格去追逐梦想。
*
夏天到来的时候,华筠大伯所在的郊区工厂发生爆炸事件,导致五人伤亡,一人失踪,数万居民紧急疏散,这则惨痛事故经社会新闻版报导,受到了各方舆论攻伐,华筠大伯作为法人代表,责任无法推诿,被公安部门刑拘。华筠大伯母四处为老公跑关系,效果甚微,她急火攻心之下,将气出在华筠身上,华筠觉得很委屈,却又不能说什么。
她的委屈,湛博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将这事告诉大哥大姐,请他们想想办法,看有什么可以帮帮华筠的。
言敬禹听完此事后说:“我会联系一下公安部的几个高层,详细问问这事。”
“谢谢大哥。”湛博俊说。
“你别太担心了。”湛明澜安抚弟弟,“能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忙。”
在言敬禹的帮忙下,事情有了好转,华筠的大伯刑拘释放,鉴于事情性质严重,他所赔偿金额高达三十万,虽然人免去了牢狱之灾,但工厂运转不下去,资金链断裂,还要罚款三十万,以及对数名伤亡者家属的赔偿,那数字和个无底洞似的,华筠的大伯母边哭边说自己不想活了,还指着华筠说:“以后你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了,吃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不需要你回报了,只要别再要我们帮忙就成,反正你现在也攀上高枝了……”
华筠心情很低落,偷偷在被窝里哭了很久,脑海里回放的都是被大伯母羞辱的话。
这日,华筠和寝室几个朋友在市中心吃完饭,她们提议去shoppingmall逛逛,华筠摇头说不去了,她们见她情绪不好也不勉强。三人结伴走后,华筠低头拿出包里的手机,准备给湛博俊打电话。
一辆轿车缓缓行驶过来,停在她脚边。车窗摇下,言敬禹英俊的脸出现在华筠的视线中。
“博俊大哥。”华筠立刻打招呼,“好巧。”
“去哪里?我送你。”言敬禹说。
“回学校。”华筠说,“我刚想打电话给博俊。”
言敬禹抬臂看了看腕表,认真地说:“我现在没事,可以送你一趟,上车。”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无法让人拒绝的压迫感,华筠只好点头,说了谢谢,上了言敬禹的车。路上,两人交谈不多,华筠就大伯的事情向言敬禹表达了谢意,言敬禹微笑说这是小事,不必特地道谢。
车内有淡淡的皮革香气,华筠看着细致华贵的车内布置,心里有些小激动,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有钱人。
和湛博俊不同,言敬禹对华筠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是卓越的气质,显赫的身份,都让她觉得他是大人物,升腾起一种小女生的崇拜和敬畏。
言敬禹送华筠回了学校,华筠下车之前,他说了声等等。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言敬禹从收纳格里掏出一张纸,拿出笔流畅地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华筠。
华筠点头,伸手去接,说了声谢谢:“谢谢博俊大哥。”
“不需要这么生分,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言敬禹说着收回自己的手,手背不经意擦过华筠的手,刚硬触到了她的温软,“我不是在说客气话。如果你需要帮忙的,可以打个电话。”
“因为我是博俊的女朋友?”华筠侧了侧头,有些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这狭小的空间里,言敬禹低沉,稳妥的声音太有存在感,似乎落在她的心尖上。
她年纪小,平日里朋友也不多,这段时间受够了大伯母的冷言嘲讽,心情低到了极点,现在突然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对她说,他会帮她,她感觉和做梦似的。
言敬禹笑了一下:“博俊是我弟弟,你是他女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帮朋友忙是应该的。不是吗?”
莫名的,华筠的耳尖突然热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
*
启铭新项目上市后,反应不错,这是湛明澜进入启铭后接手的最大的一个项目,也是最耗心血的,现在前期销售额每天都在翻倍增长,她颇有成就感,最重要的是,言敬禹在公司大会上郑重表扬了她,让她很骄傲。
这天,她约了言敬禹到新开的一家私人餐馆吃饭,到了约定好的晚上七点,言敬禹临时打电话说有个重要的应酬,他抽不开身。
湛明澜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很多好吃的,犒劳自己的辛苦。
封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复古的羊皮灯笼罩着柔柔的红光,湛明澜一个人坐在那边吃东西,恬静而美好的剪影入了他的眼眸。他站在原地一会,正准备走开,湛明澜突然抬头,看见了他,笑着招了招手。
他想了想,迈着长腿走过去,停在她面前,问了声好。
“你一个人?”湛明澜问。
“嗯。”他向来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钓鱼,甚至一个人乘游艇出海。
“那你可以坐下,和我一起吃东西,我点了很多菜呢。”湛明澜大方地说。
他沉吟了一会:“那打扰你了。”
“哪里打扰啊,我一个人也很无聊。”湛明澜说。
“你为什么会是一个人呢?”
“哦,我本来约了人,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我就自己开动了。”湛明澜笑着说,“你吃辣吗?如果吃辣,这个烤鱼味道很不错,你尝尝。”
他饮食向来清淡,不嗜辣,但是她这么一说,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吃,微微蹙起眉头,然后坦白:“我不太喜欢吃辣。”
“没事,我以前也不喜欢吃辣,后来吃过云南的一道辣菜就爱上了,才开始吃的。”
他听了后,拿起筷子又尝了一口。
他吃相很优雅,坐姿很好看,背脊挺直,浅灰色的衬衣干净熨帖,法式反褶袖下的袖口在羊皮灯的光下,晕染出很淡很柔的光泽。他持筷,夹菜,喝酒,整个过程很安静,没有一点多余的杂音,教养很好,话也不多,基本是湛明澜引导话题,他回答她。中途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话挂下,对湛明澜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谢谢你的晚餐,明澜。”
“不客气。”湛明澜在听到他喊自己名字的那刻,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和他说再见。
其实他没吃多少,就夹了点菜,喝了点小酒。
封慎走后,湛明澜自己又待了一个多小时,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刚才封先生已经付过钱了。”说着将他签名的账单递过来给湛明澜看。
两个字,字体清隽痩雅,笔法刚劲有力。
*
封慎处理完事后回到大宅,他奶奶都坐在里面等他,见他回来,他奶奶放下手里的枣子,又老话重提:“你最近有没有和哪家女孩见过面,相处过?”
“没有。”
“你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快找一个和我们家世匹配,有智慧有内涵,可以持家的女人结了。”奶奶说,“长相过得去就好,重要是性格上,不能过硬也不能过软,能好好照顾你,扶持你,顾大局,少些小性子,这才能胜任我们封家的长房太太。”
封慎薄笑,眼眸还带着一些醉意,有些哄老太太的意思:“找老婆不是买东西,是看缘分的。”
“还缘分!”奶奶笑了一下,“你当天上会掉下仙女吗?你从不配合我给你安排的相亲,连见面都不去,空等着,能等到缘分?没有一家女孩子脸皮那么厚,任你屁^股都不挪半点,巴巴地追到你身边来。”
“我知道。”他说着脱下西服外套,挂在自己臂弯上。
奶奶突然幽幽道:“你记得你小时候我带你去算过命吗?那位高僧说了,你命虽然很硬,但会遇上一个克你的女人,你会因为她碎了肉身,噬了心魂……”
“无稽之谈罢了。”封慎翻了翻自己的衬衣袖口。
“宁可信其有。你要记住那个高僧的话,循规蹈矩,找个适合的女人结婚,不要对情耗心血,否则会成为一个劫。”
封慎没再说话,径直回房,摘下表,轻举起手腕,那内侧有个很淡的点,他用右手按压了一下,逐渐变红,像是一个胎记。再抬眼皮,看到对面墙上有一块空空的,本来是挂着那副画的地方,现在显得有些奇怪。
没有睡意,他安静地处理完公事,又听了会戏文,边听边走到窗口,看见外面已经是细雨蒙蒙,打湿了院子里的红梅花。
寒气逐渐浸润在他宽大的长衣上。
他走到书桌边的柜子旁,打开第二层,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那只小巧的木雕玩偶,带着薄茧的手腹很温柔地摩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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