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栖川澈早早就出了门。或许是昨天与妹妹的相处给了他莫大的信心,栖川澈今早心情显然极好,平时冷冷淡淡的表情似乎也柔和了,惹得司机山下不时偷眼觑他。
很少看到栖川澈这样毫不掩饰的愉悦,而且这愉悦似乎来自小柔小姐。自小柔住院以来,栖川澈的忧心和关怀,栖川家每个下人都看在眼里。小柔小姐与少爷之间的关系真的改善了很多。山下在心里偷偷想着,木讷的脸也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喜悦。其实,在栖川架所有下人心目中,栖川柔真的是天使一样的存在。没有其他世家小姐的飞扬跋扈,虽然时常有点忧郁,在人前却总是笑得温暖。山下每次开车去接小柔放学,不管那天小柔的心情如何不好,都会用好听的嗓音温柔说,山下叔叔,今天又辛苦您了。
令人不解的是,这么好的小姐,每次看到自家哥哥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能躲则躲,躲不过时也总是惨白着一张脸,不安的低着头。少爷也多半是冷冷一哼,目不斜视的从旁边走过。看着小柔小姐凄惨的表情,栖川家的下人们都心疼不已。真的不希望小柔小姐受到一点委屈。
似乎是察觉到前排司机的心不在焉,栖川澈漫不经心的开口,“山下,在想什么?”
“回少爷,在想如何能让小柔小姐更开心一点”,山下下意识回答,语毕心里一惊,不留神说出心里话了呢,不知道少爷会不会生气。
出乎他意料的是,栖川澈并没有冷嘲热讽,反而陷入沉思,许久,才淡淡的问道:“小柔平时真的很不开心么?”问得似乎不介意,但此刻栖川澈心底尽是自嘲。小柔所处的环境,他不是不知道,作为亲哥哥的他不也是火上加油的帮凶吗?现在问出这么矫情的话的他,面目还真是可憎!
感觉到栖川澈并未生气,山下心里一横,就算被责备,今天也一定要为小柔小姐说句好话。“少爷,小柔小姐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小姐呢,一点架子没有。栖川家所有的下人都很喜欢这位温柔的小姐”。看少爷沉默着未回答,山下再接再厉,“小柔小姐很喜欢吃学校附近那家洋果子店的泡芙,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陪小姐去买过了”。
山下的话朴实极了,却让栖川澈心底泛起阵阵苦涩。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不合格的哥哥。只知道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看问题,却从未想过小柔的心情。栖川家连一个普通司机明白小柔的好,直到她的性格和喜好。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真的认为自家妹妹就是一个漂亮的“花瓶校花”呢?摇摇头,栖川澈甩掉影响心情的所有负面情绪。他能感觉,现在小柔的心已经对他敞开了一点,这一次,他决不会再伤害她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的宝贝妹妹。
“老板,帮我把这几个泡芙包起来”,站在洋果子店的柜台前,栖川澈觉得有种久违的喜悦。他还有机会对小柔好,还有机会宠着她,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他觉得高兴。
“咦,栖川学长,你怎么在这,今天去学校有事吗?”有礼的问候从栖川澈身后传来。刚才他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没发现立海大网球部的全数正选都坐在这小店一隅。
“精市”,栖川澈随意点点头,“早训结束了?”,语毕又突然想起什么,微侧了侧身子,刻意对着网球部众人的方向开口,“今天小柔出院,我来给她买点洋果子,听说她最喜欢这家店的泡芙”。
栖川澈宣告似的回答让幸村精市鸢紫色的眸子闪过丝诧异,这是在明确表示将栖川柔纳入保护范围吗?虽说由于栖川柔的家世和栖川澈这个出色的哥哥,学校里的人少有过火举动,只明里暗里的嘲笑她,栖川澈也向来视而不见。像今天这么强势的保护性话语,确确实实是头一遭呢。
没将心底的疑惑表露出来,幸村极诚恳询问栖川柔的病情。早在栖川柔被送进医院的第二天,幸村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虽然错不在他,但事情毕竟因他而起,所以他对栖川澈还是有些愧疚的。
“小柔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以前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她就要转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想说得太多,幸村还未开口,栖川澈已经拿起包好的泡芙,“我该走了,那丫头盼出院盼了几天了”。走出大门前,甚至向柳生的方向点头致谢,“比吕士,谢谢你的书,小柔很喜欢”。
网球部众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好哥哥形象的学长是他们认识的栖川澈吗?仁王诡异的瞅瞅自家搭档,手指习惯性绕着小辫子凑上前去,“我说搭档你也太绅士了吧,那个小花瓶也能让你不多的同情心泛滥?”
柳生扶了扶眼镜,淡淡解释是在医院偶然碰到,就不再说话。只是心里稍微有点遗憾。最后她还是要离开吗?其实在绅士看来,栖川柔真是个不错的女生。
大家都不再说话,沉默吃着早点,柳打开笔记本刷刷写着什么。真田压压帽子,也没有开口。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网球部众人抛在脑后了。
栖川家的本家在东京。但由于在日本的生意多是以神奈川为中心展开,所以栖川兄妹从小便随父母住在神奈川。经过一番折腾,小柔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了。虽然脑子里有栖川柔的记忆,丁柔仍是好奇的四处打量。
很气派的欧式别墅,绛红色的屋顶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醒目。门廊、门厅向南北展开,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餐厅南北相通。门厅挑高设计,有圆形的拱窗和石砌,显得雍容华贵。室内装修得十分雅致又不乏舒适,可以看出栖川夫妇都是十分有品味的人。栖川柔的房间以蓝色为主色调,地上铺着雪白的羊毛毯,房间正中是kingsize的大床,一看就知道是名家设计。
丁柔怔怔的坐在床边,虽然她无数次告诉自己,既然已经是栖川柔了,就好好代她活着吧,但偶尔仍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想起知道她出事一定会伤心欲绝的惠子和小三,心里一阵难受。
栖川澈进门就看见小柔坐在床边发呆,脸上一副哀凄的神色,心里一紧。像是为打断她的自怜,快步上前,“小柔,要不要去花园里转转,如果累了就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丁柔回神看向栖川澈略有几分焦急的脸,心底漾开阵阵温暖,哪怕她知道这温暖并不属于丁柔。仿佛感受到栖川柔记忆里对哥哥的尊敬与佩服,丁柔的目光也添了几丝温度,“我没事,歇一会儿就下楼”。
栖川澈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有些讷讷的说,“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叫我”。
许是栖川澈难得的尴尬逗乐了丁柔,她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哥”,有些艰难的叫出这称呼,“我明天开始可不可以和你一起晨跑?”
栖川澈是典型的运动功课一把罩的人,才高一就是立海大高中部篮球队的主力,虽然年轻,但已经是队里的灵魂人物了。最近因为小柔住院,缺席了好几次篮球队的集训,但多年来晨跑的习惯仍是雷打不动坚持进行的。
“等身体再好些,我还想学滑板”。
栖川澈虽然还感动于小柔这么长时间里第一次开口唤他哥哥,但小柔的要求也让他十分诧异。在他的印象里,妹妹向来是喜静不喜动的,寻常运动都不喜欢了,更别说滑板这种很不淑女的运动。不过逐渐沦为妹控的栖川澈并没有考虑太久,在他看看,能转移妹妹对某个人的注意力,顺便锻炼身体,怎么看都是好事一件。
“晨跑没问题,不过小柔,你确定起得来?”想通的栖川澈觉得很高兴,能跟妹妹多点时间相处,他可是求之不得。而且在他的印象里,小柔向来爱赖床,心里一松,忍不住开起妹妹的玩笑。
“我一定起得来”,小柔鼓起包子脸说得坚决,脑子里却不断重放着栖川澈温柔含着宠溺的目光,原来,这就是有人关心的感觉吗?
“那晨跑就从明天开始吧,等身体更好些,我找个老师教你玩滑板。还有如果想转学,趁暑假好好复习复习功课,开学可能还得参加转学考试”。
栖川澈的唠叨让丁柔的表情更柔和。有个哥哥,其实也不错。
暑假在每日的晨跑和复习中过得飞快。丁柔极少出门,除了去选购滑板,基本都待在家里。栖川柔的确是不会玩滑板的,但丁柔却会,而且玩得极好。当年上大学时,她就总爱以滑板代步,每次踩着滑板,总让她有乘着风飞翔的感觉,仿佛心也能变得自由。至于考试,丁柔根本不当回事。复习掩人耳目进行得漫不经心。她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花在让栖川柔的身体掌握滑板技术上。刚开始虽然不太顺利,但不间断的练习和专业人士的指导,栖川柔进步得飞快。快开学时,已经能娴熟的用滑板做许多高难度的动作。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转学计划也提上日程。丁柔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毕竟不多,暑假还有几天就结束,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四处看看。
蓝色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扎成马尾,露出光洁漂亮的前额。戴上顶棒球帽,不让栖川澈跟,丁柔心情极好的出门。
屋外的世界与栖川柔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丁柔走走停停,来到栖川柔以前常去的公园。从长长的斜坡往下看,假日的公园人挺多,热热闹闹的场面让丁柔心情更好。帅气的拉拉帽子,脚踩滑板尾使板头抬起向下滑去,所过之所扬起清风一阵。快到广场中心时,腾空跃起,滑板在丁柔脚下360度急速翻滚一周,然后稳稳的落在地面。
欢呼声叫好声在周围响成一片。丁柔骄傲抬起头,露出极灿烂极得意的笑脸。耍帅的甩甩长发,向公园另一头滑去。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视线所不及的角落,一个顶着一头纠结乱发的少年呆呆的看着她,嘴里喃喃念道,“该不会真的是那个栖川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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