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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沈兵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午夜。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白纸,简单地给周正交待码头那里埋伏的情况。

  “太黑,不好观察,大部分的情况摸了一下。川上大概有80多人。”

  “怎么能这么多?”周正的心里捉摸了一下,却听沈兵继续说:

  “那里是座荒废的贫民窟住宅,一共20楼,川上的人分散开把守,一楼和各个入口大概守了20多人,中间的8楼,15楼都有人,剩下的人在顶层。蒋捷也应该在那里。”

  “你看见他了?”周正的眼睛亮了一下。

  “还没有,我派了人在那里监察,有消息马上过来。不过,刚刚收到线报,最近有人买了数目不小的炸药和遥控装置,具体是谁查不出来,我怀疑是川上。”

  “你说他在周围埋了炸药?”

  “很可能,他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周正坐着没动,阴暗而沉默,半天才问:

  “有办法救人出来吗?”

  “活着救出来,”沈兵犹豫了半天才说,“很难。不过,正哥,我们可以试......”

  “试什么?”周正几乎立刻打断他,“没有周密计划,你让蒋捷送死,还不给他留全尸吗?”

  “那要怎么办?”沈兵也有些激动,“你别跟我说你要一个人去赴约!”

  “还能怎样?”

  “你疯了!你这是去送死!你真当川上能放了他?别做梦了!你不去,蒋捷是一死,你去了他还是一样得死,你何苦为了同样的结果赔上自己的性命,洪门你不管了?我和江山你不管了?”

  “沈兵,”江山拉着沈兵,“正哥还没说话呢!你怎么这么冲动。”

  说完他转向周正,

  “正哥,我们再想想办法,也许还有可能。你看呢?”

  “我跟他说了,肯定去救他。”

  “要是救不出来呢?”江山试着问了一句。

  “不试怎么知道?”周正的态度很坚决,

  “好,”江山摊了摊手说,“让别人去试,你在这里指挥。”

  “你说什么?”周正铁青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我说,我和沈兵都不会允许你去送死。”

  “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就先杀了我们两个,踩着我们的尸首走出去。”

  “反了!都反了!这是威胁我吗?当我不敢杀了你们?”周正火冒三丈,桌子上的东西给他一拍,震得东倒西歪。

  “你不是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事业,就得舍得牺牲,什么也不能挡住你吗?那时候周正哪去了?晓声你都放了,蒋捷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放不下?”沈兵的失态多数是因为他看出了周正眼里不计一切代价的绝决,而他不能让周正,去牺牲自己。

  “你们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别他妈的来管我!”

  江山压了压心头的焦急,严肃地说:

  “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下来!这么多年兄弟,今天晚上要散伙吗?”

  果然都不说话,三个人各在一边,剩下的是粗重的喘息,带着男性的愤怒和绝望。江山整理了一下思绪,慢慢说出来: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在国内的时候一起快乐,一起逃难难出来,一起入了黑社会,辛苦了那么多年,都没分开过,金钱权势的诱惑,别人的离间破坏,我们都挺过来了,正哥,你记得你对我们说过什么吗?我们三个是兄弟,在任何时候,对另外两个都要负责任。我们知道蒋捷对你的意义不一般,可是现在看来,你去就是送死,你的命是我们三个的,你不能自私地扔下我和沈兵不管!”

  周正沮丧地靠上椅子,感觉身体的某种意志,正在无声地流失,许久以后,他才冲沈兵江山挥辉手:

  “你们出去,让我静一静。”

  

  傅晓年背身站在墙外,蒋捷撕裂般高喊,布帛破碎的声音,象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心。他熬不住,侧头从门边看进去。蒋捷给四五个人压在下面,却不肯束手就擒,挣扎得十分辛苦,身子在几双手的暴行之下,已经遍布伤痕。晓年的心给扯得片片地碎,缝隙间那张绝望的脸,刀刻般尖尖的下巴,蒙了水雾的双眼,破裂的嘴角......那高声叫着“晓年救救我,晓年!”的少年,那不是晓声吗?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倔强不服输,晓声,那确是弟弟晓声!一阵热血冲上头脑,傅晓年觉得自己的视野里一片无边无际的赤红。他冲进去,拎开最外面的一个,一拳击上他的面门,嘴里用英语大声斥骂:

  “滚开!谁允许你们碰他的?都他妈给我滚出去!”

  他推来几个人,那个趴在蒋捷身上的人明显太进入状况,依然伏在蒋捷的胸前,激动地啃咬,手已经不安分地伸到下面。傅晓年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枪,顶在那人的太阳穴上,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消了音的枪“扑”地一声闷响,子弹穿过那人的头部,打在一边的水泥地上。那人圆睁着眼睛,嘴也张着,直直地栽下了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带着那猪,都给我滚!”

  剩下的人谁没敢说话,几个人拖着地上的尸体,匆匆出去,只剩下傅晓年和蒋捷。

  

  傅晓年坐在床边,看着蒋捷艰难地翻身,衣服都给拉破了,□出的皮肤一阵阵的抖着。不管他刚才表现得多么无畏和坚强,是因为害怕,身子才抖个不停。

  “没事了,别害怕,没人再欺负你了。”晓年走到旁边的一间简陋的卫生间拿毛巾蘸了水,回来给蒋捷慢慢地擦身。瘀伤很多,多数还是一块块的淡青,估计过个晚上就能变得黑紫。擦完以后,傅晓年轻轻帮他穿上裤子,衣服却碎得不能穿。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盖在蒋捷身上。虽然下手很轻,可多少也是会疼,蒋捷却咬牙没出声,一直看着他默默做这一切。等他停了手,终于问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晓年已经清醒过来,不再把蒋捷错认成晓声,他轻轻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为了刚才的幻觉。

  “你怎么知道是我,还认定我在这儿,向我求救?”

  “我说了,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出卖周正吗?”

  “好,你说我就说。”

  “你出来前一定给晓声上过香。我被抓的时候你不在场,可是我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一种香火的味道。晓声和洪叔的香,是西藏秘制的,和一般香火味道不同,我对那种味道过敏,鼻膜会充血。前后联系想一想,那么临时的约定,不可能是别人出卖。”

  “嗯,”晓年点点头,“蒋捷,你比晓声聪明多了。你是聪明不外露,晓声那傻瓜是装聪明,关键时刻老是想不通。你这么厉害,猜不出我为什么要绑你来吗?”

  “我以为,你并不那么恨周正了。”蒋捷轻轻地。

  傅晓年的手慢慢地抚摸过蒋捷的脸颊,“我就是想看看正哥会不会来救你。他若来,表示他真爱你,我放你们走,他若不来,我带你走。蒋捷,你说他会不会来?”

  “你疯了!你会害死他的!”蒋捷不禁激动。

  “他早该死了!”晓年更加愤愤,“晓声死的时候他就不该活着!”

  “那是迫不得已啊!”

  “什么迫不得已,都是借口!真的爱一个人不要付出代价吗?我他妈为了那个木头人,为正哥卖命这么多年,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们兄弟欠他们的吗?二叔的生意我们拱手让了,还帮他们镇压帮里别的反抗,有我们这样,拿自己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吗?晓声,你怎么就这么傻?我怎么就那么傻?妈在怀我们的时候一定是吃错药了,生了一对傻瓜双胞胎。”

  傅晓年嘴上“吃吃”笑着,眼睛里却是拦挡不住的泪,正呼之欲出。蒋捷在心里叹了口气,吃力地转身面对着晓年,柔声说:

  “爱是不能强争的,不是你爱他,他就一定爱你。晓年,你给自己个机会重新开始,那条路走不通,还有别的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会只有一条路,你转身看看,一定有别的人,别的路在等着你。”

  傅晓年的泪没有再忍,顺着脸淌下来,象一条弯弯的小溪,却很快就干了。

  “蒋捷,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这辈子就交待了,下辈子我一定记得你的话,好好活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蒋捷见晓年要离开,慌忙要留住他,“你不能害周正,你答应过晓声要好好照顾周正的!”

  蒋捷最后一赌,他赌晓声生前一定对晓年说过这样的话,只因他此刻想的是一样的问题,哪怕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你会希望自己心里挂念的那个人,平平安安活着。晓年果然停住了要离去的身影,僵硬地钉在原地,他慢慢转过身子,看着蒋捷的目光如预料中的开始混沌,连话语都显慌乱:

  “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捷感到有一丝内疚,却很快给另外一种感觉遮盖了,他不想周正为了自己涉险,他想救自己,救周正,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周正的话,他会来,他一定会来。这么想着,蒋捷嘴上已经说出来:

  “我不想有人伤害他,晓年,你要帮我,帮我让周正好好活着,活到很老很老的时候再死。”

  “你别傻啦!你为他做得再多也没用,他不会爱你的!不会的!”

  “我心甘情愿,晓年,你别杀他,求你。”

  蒋捷见傅晓年的嘴角痛苦地抽动着,却没说话,几步走到自己的跟前,忽然把自己的身体,小心地抱在怀里,“你这个死心眼,怎么就说不通呢?”

  “你不也是吗?晓年,你连自己都说不通。”

  “嗯,我们俩一样!不过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不爱就不爱,周正死了,沈兵也活不了多久,我们就再也不用想他们了。晓声,我们解脱了,就要解脱了,相信哥一次。”

  蒋捷点了点头,“我信你,我信。”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哥?”

  晓年低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戒备,就象看弟弟那样温柔宠溺地看着,蒋捷终于说:

  “我的手很疼,你帮我,解开好吗?

  

  20

  

  “周正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样啊!”寥落几声拍掌,一张典型的东瀛脸从黑暗中慢慢现形,迷缝着眼睛,矮鼻子,个子短小却带着训练有素的精悍,“发现他发疯的弱点就进攻,这招是周正教你的吗?”

  说着走到近前,拉开傅晓年,有些严厉:

  “你看清楚,他不是你的弟弟,他是周正的新欢。周正把你弟弟当草,把他当宝。他看准了你的弱点就加以利用,把你当傻瓜耍呢!”

  傅晓年眼睛湿漉漉,双手捂着脸,蹲下身子,无声啜泣。蒋捷看着他抽搐的双肩,心里蓦地疼了起来,不为自己,为的是平时里佯装强悍,此刻却如此崩溃的傅晓年。对他而言,也许感情是永生不能追回的债。

  

  怔仲间,蒋捷觉得身上的衬衫给扯掉,川上的手摸上他的胸膛,手指间夹着一块手表电池一样的小东西。他左右比划着,戏谑地说:

  “你喜欢周正啃你左边还是右边?嗯?还是两边都啃?我可只有一个小钮扣,这东西贵着呢!不然给你配两个。”

  川上一边说,一边把银扣子用胶布固定在蒋捷的胸前,手指按了按确定黏牢,才抬起身子。然而直起腰的川上,脑袋顶上了硬绑绑的家伙,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却不慌不忙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可这是玩什么把戏?”傅晓年目光清澈,已恢复神智。

  “杀我?你想杀我?来吧!”川上慢慢抬起手,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迷你遥控器,“我只要轻轻按一下,‘砰’地,蒋捷就变成灰,没了。想试试你和我,谁比较快吗?”

  “卑鄙!”晓年狠狠把枪扔出去。

  “太在乎一个人是致命的弱点,傅晓年,你还是不要犯和周正一样的错误吧!”

  

  齿轮的声音闷闷响起来,偶尔夹着尖锐的金属刮擦的细声。蒋捷随着齿轮的转动,慢慢地向外滑去。他的双手吊在一只建筑用的吊臂上,支在离平台五六米的距离。脚下是20层楼的高空,劲风拍在后背,身子摇摇欲坠。蒋捷努力不往下看,双臂给拉扯到极限,受过伤的肩膀在这样强度的牵扯下,疼得钻心。他恨不得自己就只剩两条胳膊,没有身子的重力,也许就没有这么疼了。他咬着牙忍着,头无力地搭靠在胳膊上,疼出的一身汗,却很快给风吹干。他对上晓年担忧的眼神的时候,勉强笑了一下:

  “没什么,这里挺凉快的。”

  晓年没有说话,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蒋捷的笑容慢慢隐没了,四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离天亮还早呢!蒋捷的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呼唤:

  周正......

  

  猛地睁开眼睛,周正茫然看着四周,屋子里只剩自己,明明是他在耳边低低的呼唤,明明是的。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扣门声传来。

  “监视的人说看见蒋捷了,给吊在顶层的楼外。”沈兵说。

  “还有呢?”周正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身上有遥控接收器的闪光,估计......”

  “我知道了。”周正挥手制止他。

  “那你打算呢?”江山问。

  周正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窗前。暴雨后的天空只剩清澈的一片深蓝,正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你们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觉得什么都对了,好象拥有全世界一样满足,活了一辈子就为了那短短一刻,恨不得时间永不向前?”周正的语调里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我抱着他的时候,就是那种感觉,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我知道关键时刻该放的就要放,可是,有些东西,我不想顺其自然。”

  周正转过身的时候,又回到那说一不二,霸道不容反对的周正:

  “给我把汤力找来,我需要警方的帮助。”

  

  太阳照在蒋捷脸上的时候,他看见脚下的星星点点有了人影,不多时,顶层的门开了,走来的人却是沈兵。川上站在平台的中间,看见沈兵自信满满走到近前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一丝慌,他以为出现的人会是周正。沈兵说话的声音不高不地,洽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包括吊在楼外的蒋捷。

  “正哥不会来,他不受任何人的威胁,我来就是带这句话。”

  “他的小情人粉身碎骨,他也不管?”

  川上操起手上的小巧遥控器,侧目看着沈兵的变化,不料沈兵完全没有畏惧:

  “这步棋你一开始就输了,因为你挑错了棋子。”沈兵冲着蒋捷冷冷一眼,“他掉到你手里,就不佩再和正哥在一起。要死要活和正哥也没有关系,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川上又再习惯地眯了眯眼睛,沈兵好象怕他不明白自己的话,忽然枪已在手,指的却是蒋捷的方向:

  “不劳川上君动手,我来处理就好。”

  枪响了,正打在一截绳索上蒋捷的身体如同坠子,朝着遥远的地面急速地坠落下去。

  

  身子好象在给无形的力撕扯开,蒋捷飞速下坠的过程中,一颗心随时能从嘴里吐出来一般,视野里杂乱的图象,真实的,幻想的,分不清楚,唯一确定是越来越远的天空。头晕目眩,却不舍得闭上眼睛,就这样了吗?蒋捷的心里竟是平静,尽管很多很多的遗憾,还是,就,这样了吧!

  

  坠地的感觉提前来临,他觉得自己好象撞上什么重物,方向发生了改变,从下坠变成旁飞,接着又飞回来。没有想象中的粉碎的感觉,蒋捷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人的怀抱里,在半空中荡漾。他感到视觉渐渐稳定下来,眼前的脸慢慢清晰,粗黑的眉,明亮的眼,还有那给青青的胡渣围着的带着笑意的唇。

  “周正?”蒋捷入坠云雾,有些恍惚。

  “是我,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难得含笑的眼目。

  蒋捷感觉他们在两座楼之间荡来荡去,周正抱着自己的腰,小心地躲闪着可能会伤到自己的物体。原来他身后拴了条绳,另一头系在对面那座楼中间的一只起落架上。大概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潜进去埋伏,在自己坠楼的时候也跳下,靠着绳索的荡幅,接到自己。蒋捷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着,有什么不对劲,不对,有什么不对,电光火石碰撞的一瞬间,蒋捷忽然挣扎着喊起来:

  “放开我,周正,你放开我!”

  在空中抱着蒋捷已经很费事,他这一挣,吓的周正脸都白了,慌忙收紧双臂:

  “你发什么疯?这么高掉下去还不摔死你。”

  蒋捷仰头看着楼顶,仿佛有隐约的枪声传来,警方的直升飞机在楼顶盘旋,川上随时都可能按下那个钮,是的,他和周正随时都会粉身碎骨。

  “你放开我,我不用你救,滚开!你给我滚开!”

  蒋捷的手还是绑在一起不能动,身子拼命扭个不停,用力往下坠,希望借此可以摆脱周正的钳制。怎么知道周正却因此抱得更紧,嘴唇更在混乱中亲在他的额头上,

  “傻瓜,我的小傻瓜,沈兵应该已经拿到遥控器了,我们没事儿的!”

  蒋捷瞬间安静下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了。脸红了,蒋捷埋在周正的肩膀上,难为情之间,感到一颗热热的水珠样的液体落在自己的额头上,流下脸颊的时候,已经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上已经停慢了警车和救伤车。江山站在地面,对他们招了招手。

  “沈兵会抢到遥控器吗?”

  “川上看见你掉下楼,就知道他手上的遥控器已经没有用,他要杀的是我,而我不在场,他自然不想白搭了命进去。他要是向下看确定你没死,在他向下一看的时间,也够沈兵近身攻击,你知道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首先想到的是保命,而不是去按那个该死的按钮。沈兵先攻击肯定却是他的手,我敢打赌,川上的那只手已经不在了。”

  “噢,我明白了。”蒋捷知道整个计划里,最危险,难度最高的两部分,沈兵和周正做了,其他的大概就交给警方去善后了。“你怎么那么确定你能接到我?”他还是忍不住问。

  “我不肯定,”周正看着蒋捷布满血污的脸,“可如果我都接不到你,就没人接得到了。”

  “嗯,”蒋捷笑了起来,“是没人比你更象人猿泰山了。”

  “小子,我救了你,你还笑我?”周正在蒋捷的担架旁,“沈兵说我不会去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你真要听?”蒋捷看周正点头,才说,“我想,周正这个该死的家伙,太不够意思了。”

  笑,两个人都笑了。

  救伤车的门关上,车子一路高鸣着开上高速路。窗外是沐浴在晨光中,无边无际的蔚蓝,还有只有夏末秋初才有的,温暖美好的阳光。

  

  沈兵熟悉地破坏遥控器的系统,看着外面的警察从直升机上登陆,天台上的人都已缴械。地上的川上少了一只右手,血流不止,人却已死去,完好的那只手拿着枪,对着他的头。沈兵转身跳上楼梯,他听见楼道里的声音,跟了上去。在楼梯的尽头,他将那人堵在一个死角里,隔着几步距离说:

  “这里到处都是警察,我带你出去。”

  “去哪儿?”傅晓年转身面对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见你的正哥?”

  “你现在没有选择。”

  “我不需要。”晓年看着沈兵的眼神里,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眷恋,“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沈兵,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最想要的下场。”

  “场”字刚一出口,傅晓年突然举枪,对准沈兵扣了扳机,沈兵出枪向来神速,几乎在晓年手指一动的同时,他的枪响了。

  空旷的走廊,那一声枪响回荡了很久,象是迟迟不愿独自离去的灵魂。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沈兵的枪口却还冒着烟,淡淡的燃烧的气味,慢慢和空气中血的味道,纠缠在一起。傅晓年沿着陈旧的墙壁,缓缓地,缓缓地坐在地上,身后的墙上,一片猩红。他咳了一口血,嘴角扯动了一下:

  “你欠我的......下辈子......还给我吧!”

  沈兵半蹲在他身边,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还。”

  晓年的头靠在墙上,嘴角眉间噙着微笑:

  “我还以为你会说......下辈子也不想......再见到我......”

  眼里最后一点光,仿佛风雨里的星点火花,安静地,灭了。

  把晓年手里的枪拿下来,轻飘飘的,里面,没有子弹。沈兵坐在晓年的身边,把他的头搂在自己的肩膀上,手盖着晓年的眼睛:

  “不是答应你了,怎么还死不瞑目?”

  手指向下一抹,合上那对曾经总是追随自己的眼睛,沈兵用脸颊蹭了蹭晓年还带温度的脸,低声呢喃:

  “下辈子,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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