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揉捏拿任我而为!好一个华美人!”金绳宫屋顶之上,风夕喟然而叹,目送着那个窈窕的身影。
“将属于女人的本领运用自如,实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子!”丰息同样赞叹,只是他的目光却落在那个捡起赤芍的身影上。
但见那人捡起赤芍轻轻的拂去灰尘,凑至鼻尖嗅那幽香,眼睛微闭,似陶醉熏然,半晌后才小小翼翼的收进怀中,然后四顾环视,确定无人瞧见后移步往金绳宫而来。
“看来这小子痴恋华美人哦,只可惜华美人却似对你这黑狐狸情有独钟。”风夕自也看到那人举动,凉凉的笑道。
丰息却仔细的看着那人,大概年约二十五、六,身材颇高,着一身武将铠甲,很是英武。
那人从金华殿至沁心园再至南书房,一路畅行无阻,看来是极得华王信用之人。而屋顶之上,丰息若一抹墨烟轻划,一直紧跟于那人,而风夕自也跟在他身后,嘴里却喃喃念着“大白天的,怎么就没人发现我们呢?唉,轻功练得太好也不好,没人陪我们玩!”
“臣叶晏参见大王!”南书房内,那武将拜倒于地。
高高在上的华王莫测高深的看着脚下臣子,不发一言,而那武将---叶晏也就一直跪地垂首。
“叶晏,你看看这个!”半晌后华王扔给叶晏一样东西,语气平静中夹着一丝火气。
叶晏捡起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折子,展开一看,不由脸色大变,片刻看完,忙将折子高举于顶,“臣知罪,请大王降罪!”
“哼!”华王拂袖起身,看着地上的叶晏,“本王寄厚望于你,谁知你却屡负本王!”
“是臣无能,请大王处罚!”叶晏诚惶诚恐。
“处罚就了事吗?!”华王一拍书案,高声怒道,“我华国最富的曲城、拥有我华国近一半财富的祈、尚两家竟就这样瓦解了!所有的财富竟不易而飞了!而落到了谁手里却是郡守不知!大臣不知!全国竟没一人知晓!”
“臣……”
“你还有什么说的?!啊?”华王须发皆张,目射怒焰,绕着地上的叶晏而行,“叫你去要张药方,你却是半个字都没到手!倒是惹了一身的麻烦回来,最后竟还弄得我丢了半个华国!你真是好样的啊!”
“臣知罪!臣该死!”叶晏连连磕头。
“磕头有个屁用!”华王一脚踢去,将叶晏一把踢翻于地,犹是不解恨,又再加一脚,踢在叶晏脸上,“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到曲城,本王限你一月内马上将曲城之事查个清楚,否则本王不但要你人头不保,还要诛你九族!”
“是!”叶晏忙磕头应道。
“还不快滚!”华王看着他,真是恨不得杀了解恨,但此时却杀不得,至少也得等曲城之事清了才行!
“是!”叶晏答应着,只是却还似有些犹豫,“只是……只是三日后……”
“你!”华王又一掌拍在书案上,指着叶晏,“你难道还妄想着要娶公主?!你还有资格吗?本王现不杀你已是格外开恩!再不滚莫怪本王无情!”
“是!臣告退!”叶晏慌忙退去。
“慢着!”华王猛然又是一声大喝。
“大王还有何吩咐?”叶晏忙回转身。
“断魂门务必清理干凈!”华王语气阴冷,“此事若传扬出去,本王何以君临天下!”
“是!”
“哼!”待叶晏离去,华王一挥袍袖,摔落一只茶杯。
“死到临头犹恋花,这叶晏还真有意思!”屋顶之上,风夕从揭开的瓦洞中看着房中的一切,“这就是你要我来看的好戏?”
“这样,所有的就都有了解释。”丰息的目光却还停留在华王的身上,神情高深莫测中却带着丝丝浅笑。
“是啊,若是华王想得韩家药方便是在情理之中。”风夕仰身躺在瓦上,目光看向天空,丝丝艳阳射入她眼,却无法渗透眸上那一层阴霾,“他要君临天下必要兴兵,兴兵必有伤亡,而紫府散是最佳的外伤良药,用于军中,定可减少士兵的伤亡!”
“只不过他做得太笨了一点。”丰息最后看一眼房中的华王,将瓦盖上。
“为着他的霸业,便灭了整个韩家!”风夕似有些不能承受艳阳的刺目,抬手盖住双眸,“数百条性命这样没了!”
丰息无语的看着她,目光复杂,似有些庆幸又似有些隐忧,最终他将目光放向远方,富丽堂皇的华王宫便在脚下,只是脚下还会有些什么?只是这些红楼绿水?还是无数人的鲜血白骨?
曲玉轩中,华纯然铺开一张玉帛纸,拾笔缀墨,在上面细细描绘,每一笔皆是小心翼翼,似生怕有丝毫错端,神情认真无比,眉眼间却又透着丝丝甜笑。
风夕无声无息的走至她身后,目光从桌上移到她脸上,微微一笑,只是笑中却带着一丝惋叹。
“华美人,你在画什么呢?”
身后忽然响起的浅问声让专心作画的华纯然猛然一惊,手一颤,手中之笔坠下,直往画上落去,眼看刚画好的画即毁,华纯然不由一声惊呼:“呀!”
千钧一发间,一只手忽然一伸,接住即将落在画上的笔。
看着完好的画,华纯然松了一口气,回转身嗔道:“你要吓死我呀?老是走路没声音,还专爱突然出声吓人!”
而风夕目光却被桌上之画吸引,手一伸,拈起画细看,一看之下不由大声嚷叫:“这只黑狐狸哪有你画的这么好?你这画的简直是天上的神嘛!他哪有这么正义?”
“我画得不像吗?”华纯然见她如此惊怪,不由问道,想她自幼即拜国中第一画师为师,自问画功即算不为第一,但也是佳作,怎么一到风夕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当然不像!”风夕一手转中手中笔,一手舞中手中画,满脸的义愤填襟,似乎对华纯然画的画像极为不满。
“这……”华纯然细看自己的杰作,自我感觉却并无不妥。
“我告诉你,这黑狐狸应该是这样画的!”而风夕却走至桌边,铺下白纸,笔尖点墨,挥笔而下,“这脸嘛,有点长,象个鸭蛋!这眉嘛,这样长长的,但到这里时要稍微的往上挑一下。然后这眼嘛,唉,竟长了一双丹凤眼呢,这眼角要往上翘,所以这黑狐狸斜着眼看人时,特别是看向女人时就等于在问:美人,要跟我走吗?天生的一对骚胞眼,专门勾引女孩子用的!再这鼻子,唉,这家伙唯一生得好的就是这管鼻了,就是这鼻子让他看起来蛮正义的,其实这家伙的肠子是转了很多弯的!再来是这家伙的唇,嗯,薄薄的,唇薄者无情,这家伙就是最好的写照!嗯,对了,还有他额头上的这弯墨月,好了,差不多就这样了吧。这家伙虽然生了一张不错的皮相,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他是好人!”
但见她一边说一边画,片刻间,丰息的形象便跃然于纸上,画完了,她放下笔,拍拍手,将画像递给华纯然。
华纯然仔细看去,这个丰息与他画的丰息看似是一人,但却又不尽然。神情间一眼看去雍容俊雅,风采出尘,可再看第二眼,却发现那双微挑的凤目里藏着一抹惑人的邪魅,令人不知不觉间沉沧,却还沉沧得心甘情愿!再看第三眼,那嘴角衔着的那抹浅笑分明带着一丝狡黠,似算计了天下却天下犹不知的骄傲与自得!这个丰息呀,真的与她所画的那个俊雅贵气的丰息不同,但可以确定,这个丰息却更为生动,更加吸引人!
“风姑娘所画确实比我所画更为传神!”华纯然由衷叹服,目光由画移向风夕,带着丝丝刺探,“能如此透彻的画出丰公子,可见姑娘与他实是相知甚深!”
“嘻嘻……认识他十年,别的好处没有,唯一的好处是将他看清,然后呢,天下间也就没人能骗得到我了。”风夕摇头晃脑,嘻嘻一笑,似是颇为自得。
“据说江湖间传闻,白风黑息乃天生一对,风姑娘与丰公子既相识有十年之久,那自是情谊深厚,对丰公子自也了解甚深。”华纯然微垂目光浅笑道,手指轻捏画像,拇指与食指指尖却捏得稍稍紧了。
“天啦,都起鸡皮疙瘩了!你看……你看……”而风夕闻言却是翻起衣袖让华纯然看其手臂上冒出的一粒粒的疙瘩,而面上的神情就好比白日见鬼般的惊恐。
“华美人!”风夕忽一把拿住华纯然的手,郑重无比的告之,“你要把我和某人配成一对,你可以考虑考虑……嗯……比如说那个天下第一的玉公子,或是那个隐居深宫神秘莫测的兰息公子,更甚至是那个狂傲得不可一世的皇朝世子都行,但就是不要把我和那只黑狐狸连在一块儿!拜托了!”
“风姑娘何必如此紧张,纯然也只是听说了一些传闻罢。”华纯然抿嘴轻笑,眸光一瞬间明灿夺目。
“唉!那些江湖人真是没创意!”风夕使劲的搓着手臂,满脸的不敢苟同,“要传我白风夕的奇闻趣事,就不能想想其它人吗?传来传去就是和这只黑狐狸搅在一块,真是倒霉呀!”
“咯咯……”华纯然看着她那模样不由咯咯欢笑,“丰公子仪表非凡,又满腹才华,多少人想得之佳婿,为何风夕竟如此反感?而且总是称之为狐?”
“嘻嘻……”风夕闻言偏头一笑,看着华纯然,“想得佳婿的是公主吧?”说到此手一托下巴,目光上下打量着华纯然,“其实说来,公主与那黑狐狸倒是天生一对!”
“说你呢,干么扯到我身上来!”华纯然以袖遮颜转过身去,似是有些羞恼,只是眼角那一丝笑意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
“呵呵……华美人,害羞呢!”
风夕身子一滴溜便转到她跟前,手一伸,华纯然只觉得握着的画像似被什么力量吸住,眨眼之间便到了风夕手中,风夕两手一揉画像,然后再一挥,剎时如雪洒大地,雪花似的纸屑从天而降,落了华纯然满头满身,仿若雪裹着一株红牡丹,艳丽中犹带一丝不胜雪意的柔弱与娇怯,令风夕看了也不由由衷叹息,这个华纯然,其美艳更胜凤栖梧三分,只是凤栖梧却胜在一份孤高的清冷!
“华美人,你是不是中意那黑狐狸呀?要不要我帮你呀?”风夕弯着腰,低着脑袋,侧着脸,往上看着微垂首的华纯然,“要知道那只黑狐狸可是拜托我了哦!”
“看你又弄了我一身。”华纯然以袖轻拂身上的纸沫,对于风夕这些怪招她已有些见怪不怪了,眸光似极不在意的轻扫风夕,随口问一句,“拜托你什么?”
“我帮你弄!”风夕上前替她扫去头上的纸沫,小心的不弄乱她的头发,倒似忘了她刚才说的话,也没听到华纯然的问话一般。
华纯然袖中的手一握,唇微抿,终是无声的微叹一口气,目光有些些微恼的看一眼风夕。
“只是好玩嘛,下次我不再弄啦。”风夕的手顺便又在美人柔嫩的脸上摸了两把,以为华纯然的微恼是为着她弄了她满身的纸沫,“下次我采牡丹花,到时满天花雨洒下,你肯定就是花中的仙子!”
华纯然想矜持着不问,可实在压不住心头的念头,最后只好再细声问道:“丰公子武功高强,还会有何事需要拜托他人帮忙吗?”
“哦,那只黑狐狸虽武功了得,但有些事也不是武功高就可以解决嘛。”风夕似突然又想起来了,不以为然的道,“比如这姻缘啊可不是得靠月老牵线才成嘛!”
“哦?”华纯然低垂双眸,似有些惊讶,“丰公子有心上人吗?不知是哪家姑娘?”
“那可是第一等的大美人呢?”风夕面带微笑的看着华纯然道。
华纯然似有些害羞,一直低垂着头,目光绞着脚尖,等着风夕再往下说去,可等了半天,风夕却只管瞅着她笑,满脸的趣味与戏谑。
终于华纯然抬起头,脸上的羞怯已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精明的浅笑,“风姑娘,你愿意帮我吗?”
“华美人,你要我帮你什么呢?”风夕依旧笑吟吟的道。小美人呀,早应该应该如此了,你那些功夫用在我白风夕身上真是太浪费了,因为毫不管用啊!
“我中意丰公子,我想招他为驸马!”华纯然清清楚楚的吐出,脸上未有一丝的羞意与犹疑。
“哈哈……”风夕闻言大笑,却又似十分赞赏的大力鼓掌,“华美人,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果然不同于一般深宫女子!”
“姑娘愿意帮我吗?”华纯然落座于椅上,动作优雅。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风夕却一把跃上桌,坐在上面。
“请说。”华纯然悠闲的将衣裙拉妥。
“此次向你求亲之人可谓网尽整个东朝的青年俊杰,其中不乏如皇国世子皇朝、丰国世子兰息这种举世少有的佳郎,可你为何偏偏要选一个身份平凡的江湖人为夫?”风夕侧首斜眸笑看华纯然。
“因为我希望往后的岁月中我的笑能多一些真心与---开心!”华纯然手托香腮怡然淡笑。
“嗯?”风夕倒料不到她会如此简单回答。
“我一生的追求就是享有一个女人所能享有的至高地位与无尽的荣华!”华纯然坦然而道,并未有丝毫不豫,螓首微抬,目光落向屋中高挂的水晶宫灯,屋外的阳光射进,宫灯发出灿目的光芒,“凭我自己,不论我是嫁与谁、不论我是在华国、皇国或丰国,我都会富贵一生!”
“你信吗?”华纯然目光从宫灯调向风夕,脸上因着自信而有着一种高贵无伦的风华。
“信!”风夕颔首,脸上笑容不改,看着华纯然的目中只有一片赞赏。
“可是至高未免总有些孤寂。”华纯然的目光又落回宫灯,声音忽而低沉,透着一种幽思。
“嗯。”风夕微笑点头。
“这几日……我与丰公子相处……我非常非常的开心。”华纯然的声音忽然淡柔,带着一种梦幻似的色彩,眉宇间有一抹飞扬的喜色,“我可以确定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人物!因此我想让他为我而留下!”
风夕身子一纵便落在华纯然面前,右手一伸,托起华纯然的脸,细细审看,脸上的微笑也一直未敛,而华纯然也就任她而看。
“有一张绝美的脸,还有聪慧的头脑,以及深沉的心计,某些方面倒还真有些相似!”风夕喃喃低语,看着手中的这张脸良久,“而且虚伪、狡滑、贪恋荣华,只是……却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第一次有人当着面这样毫不留情的说我。”华纯然一笑,手上伸攀住风夕的手,微微握紧,“但我确实是这样一个女人!”
风夕闻言笑意加深,然后眉峰一挑,“只是你为何要对我说真话,其实你可以有其它借口,而我决不会深究!”
“因为……”华纯然伸出双手,然后轻轻的捧住风夕的脸,细细的看着那双永远都保持着清澈、永远无一丝阴暗的眼睛,“我这一生还从未有过真心相待的朋友,只有你───风夕,我希望你是我唯一的真心朋友,不带丝毫欺瞒、算计,只是真心相待!”
“因为我属于江湖,永远不会威胁到你?”风夕也看着她的双眸,透过那双眼睛直看到她的心里。
“是的!”华纯然坦然承认。
“好,我帮你!”风夕闻言灿然一笑,毫不由豫的答应。
而华纯然却是一呆,一瞬间竟不能从风夕刚才那一笑中回神,那一笑间竟是灿然夺目,光华逼射!为何以前竟未发现,原来风夕长得竟是如此的美!美得竟是这般绝伦!有着一种她这个第一美人也无法企及的东西!
“姐姐!姐姐!”屋外忽然传来叫声。
风夕身子一弹,马上跃向屋外,只见暗香亭顶上,韩朴与颜九泰正坐在上面。
“朴儿,你怎么来了?”风夕惊喜的叫道。
“哼!还不是你丢下我,自己跑来这里玩,都这么多天了都不回去,所以我叫颜大哥带我来找你啦!”韩朴噘着嘴道,然后身子一纵,从亭上跃下。
“颜大哥,辛苦你啦,这小鬼肯定给你不少麻烦吧。”风夕一把抱住韩朴,然后招呼着还在亭上的颜九泰。
颜九泰只是摇摇头,却并未跃下亭子,似不打算久留。
“风姑娘,这是……”华纯然也走出屋外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华美人,这是我弟弟韩朴!”风夕笑吟吟的回头招呼着华纯然,然后一拍韩朴的脑袋,“朴儿,快叫公主姐姐!这个姐姐美吧?!”
“好俊俏的孩子!”华纯然看着被风夕一拍虽有些皱眉歪脸却依然难掩俊秀的韩朴赞道。
“他就是太小了点,不然以外表而论,倒是和公主是绝配!”风夕笑嘻嘻的道。
“呵……”华纯然对风夕的胡言乱语一笑置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在王宫来去自如,看来这王宫的守卫得好好管管了!”
“我才不要她配一对!”谁知韩朴却还深觉侮辱他一般的反抗道。这个女人扭扭捏捏的看着就不舒服,哪有姐姐一半的清爽!
“去!你这小鬼再修三辈子都没这福气呢!”风夕回应韩朴的无礼是狠狠敲他一记。
“我都说过,别敲我的头,我是大人了!”韩朴抚着脑门叫道。
“是个大人就不会有这种无礼之举了!”风夕再敲一下,然后转身回头对华纯然道,“华美人,在你宫中已玩了好些日子了,既然我弟弟都来找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后天我再来找你。”
“父王明日想召见你和丰公子,不如明日过后你再走不迟。”华纯然挽留道。
“哈……我想依你的心意,华王只需接见那只黑狐狸即可,至于我嘛,反正不是驸马人选,见与不见都随意罢。”风夕一笑,然后身子一纵跃到华纯然身边,手一伸,将之别在腰间的那块绣有蛩蛩与距虚的丝帕抢在手中,“不过你放心,见着那只黑狐狸的人,男人为之折服而愿屈膝为奴,女人为之倾心而愿跟随天涯海角,毕竟论其才貌确实是世所难匹的!就连你这个东朝第一美人不也为之倾心吗?!哈哈……”
风夕大笑中一挽韩朴,身子一纵便跃上屋顶,然后再回首问道:“华美人,最后确认一次,你真的要我帮你吗?”手一松,那块丝帕便随风吹落,恰恰落在华纯然手中。
“是的。”华纯然看着丝帕上的图案清清楚楚的答道。
“好的,我会帮你的!”风夕身形一飘,眨眼间不见踪影,颜九泰也跟随其后而去。
三月二十四日。
在华国,许许多多的人都有些紧张的日子,因为明日就是纯然公主选亲的日子,许多人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着,习武的多练几套拳脚,希望到时公主会为他的英武而倾倒,习文的多念几篇文章多写几篇诗词,希望到时公主会为他的才华而折服,毕竟能得天下第一的美人的青睐对于男人来讲,实是人生第一的幸事!
“华美人,她们在我头上弄个一个时辰了,还没弄好吗?我枯坐得实在有些困了!”
一大早,落华宫便响起了一个穷极无聊的声音,夹着一丝困顿不堪。
“再等等,马上就好。”
这一个清甜细柔的声音总是在那个无聊的声音响起时开始安抚。
“天啦,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别……千万别往我脸上抹……我说了别抹……你再抹我就踢你了……我可是说真的!”无聊的声音叫嚣着威胁人。
“好吧,别给她抹了。”清柔的声音马上介入。
“天啦,你手中是什么?金凤凰啊!好大好漂亮……你干什么……不要插在我头上……这东西看虽是好看,但是太重了……我说了别插……很重呀……你再插信不信我把它折成两截!”
“好吧,‘火云金凤’太重就别戴了,那就戴那支‘流云山雪’,更加别致。”
“我警告你们啊……别再在我脸上画啊抹啊的……我可不想呆会儿再洗一次脸……你拿的什么……说了不要画……华美人……你叫她住手……再不住手我就咬她了!”
“好吧,不用画了,她的眉……我看看……嗯……不错……天生的一线长眉,不粗不细,恰到好处!”
“公主,给她穿哪件衣裳?”
“拿来我看看……嗯……就这件鹅黄色的吧。”
“弄好了没有啊?华美人,你到底想搞什么呀?一大早就把我弄醒!”
“为明天作准备啊,我想看哪种妆扮最适合你。”
“是你选亲又不是我,我干么要妆扮!”
“你答应要帮我的。”
“那还不简单,我把除黑狐狸以外的人全部打得趴在地上不就行了,那样谁也没脸向你求亲了!”
“咯咯……亏你想得出来……好了,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让我看看效果如何。”
“先让我睡一觉好不好,我实在想睡啊!”
“不行!你们把她拉起来!”
华纯然指挥着宫女将摊在软榻上如一滩烂泥的风夕拉起来,无奈风夕虽被拉起,却是歪头斜腰,双眸紧闭,全身仿若无骨一般倚在宫女身上。
“凌儿,将那盘‘珍珠糕’端来。”华纯然淡淡的吩咐着。
此言一出果然凑效,只见风夕马上站直身子,双眸睁开,闪亮如星,哪里还有一丝困顿疲倦。可也在风夕睁眸立身的那一剎那,满室宫人都有一瞬间的怔呆,仿佛是陶瓷娃娃,睁眸的瞬间忽然注入了生命,剎时生动灵活,全身光华流溢!
在众宫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但见风夕眼珠一转,然后便见黄影一闪,室中已无风夕身影,而殿外却传来她欢快的叫喊声,“凌儿,你走路太慢了,我来接你啦!你手中这‘珍珠糕’我来端吧。”
“唉!”室内众宫女皆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风夕呀……”华纯然叹息的摇摇头,心头却忽生警惕。
“老远就能听到你的叫嚣声,你何时能斯文点?”宫外传来丰息优雅的声音。
华纯然听得忙移步出宫,只见风夕正坐在栏杆上埋头大吃,一旁站着看着她发呆的凌儿,而远远的走来那个修长的、优雅的黑色身影。
“丰公子,过来看看风姑娘,你定想不到风姑娘竟是如此美貌吧?”
华纯然走近风夕,从她手中将‘珍珠糕’拿过递回给凌儿,抬手拈帕拭去她嘴角的糕屑,拉她下栏站立于地。
“这只黑狐狸就会来坏我好事。”风夕喃喃抱怨,目光恋恋不舍的盯着凌儿手中的‘珍珠糕’。
华纯然将她转过身面对迎面走来的丰息,看着一步一步慢慢而来的丰息,风夕眼珠一转,忽然嫣然一笑,盈盈一拜,“见过丰公子。”
这一笑一拜间竟是礼节完美,仪态优雅。
丰息在约一丈距离的地方停步,看着婷婷而立的风夕,长眉清眸,玉面朱唇,如缎黑发挽成风雾鬟,略饰珠钗,一袭鹅黄宫装替代宽大的白衣,柔柔丝带系住纤纤细腰,衬得她身段修长玲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绝世。
“丰公子觉得如何?”华纯然目光紧紧盯于丰息面上,想从那获得某种信息,奈何丰息却一直是面带浅笑,眼波不惊,仿佛眼前的风夕是再正常不过。
“有一句话叫‘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可不就是说眼前之人吗?”丰息低眸审视着手中的白玉短笛道。
“哈哈……华美人,你白费一番工夫呀!”风夕放声而笑,顿时将那高雅的气质破坏殆尽,手一伸,将头上珠钗拨下,顿时一头长发披散而下,花费近一个时辰梳成的头发便毁于一刻,身子一跃,坐回白玉栏上,两只脚互为踢踏,晃肩摇头道,“我答应帮你就会帮你的,不必让我来穿这件‘龙袍’的。”
“丰公子真爱说笑。”华纯然眉眼如花,心眼如花。
“公主有何事需要帮忙吗?”丰息看向华纯然道。
“没……只是一件小事。”华纯然微垂螓首,以袖掩容,独留一双美眸轻轻溜一眼丰息,其意浓如美酒,欲醉人心。
“哦。”丰息轻轻点头,似并不在意,一挥手中玉笛道,“息近日在贵宫之琳琅阁中寻得一久已失传的古曲《珠玉买歌》,请公主一品如何?”
“纯然之幸也。”华纯然嫣然一笑。
“公主请。”
丰息微摆手,华纯然一笑颔首,两人往曲玉轩方向而去。
“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方知黄鹄举,千里独徘徊。”风夕看着远去两人的背影,摇头晃脑轻吟着,手中轻轻拨弄着珠钗,脸上似笑非笑,“珠玉买歌笑……千里独徘徊……”
三月二十五日,东朝第一美人纯然公主的选亲之日。
据说从东朝各国来向公主求亲的人不下数万,但最后经过华国太音大人的筛选,仅余一百人,此一百人可喟精英中的精英,有武功高强的江湖奇士,有富甲天下的巨贾,也有他国朝中高官,有出身尊贵的王侯公子……皆是文才武功各逞风采!而公主今日便要在金华宫接见此一百人,到时公主将考其文才武功,择最优者赠以金笔,点为驸马。
沉寂肃静的金华宫今日显得有些热闹,到处可见侍从穿梭。
金华宫东边有一湖泊,名揽莲,湖的周围绕湖建有水榭,而在湖中心又建有一座高约三丈的水亭,此亭名为采莲台,顾名而思义,定要以为此湖定是种满莲花,其实不然,揽莲湖中未种莲花一株,只是因此亭其六柱从湖面伸出,成半月弧状拱向中间,好似六瓣花瓣,而中以白玉石铺顶,其顶却又以琉璃装饰,便似花之黄蕊,远远望去,便若湖中盛开的一朵莲花。因此华王要将此宫赐与爱女纯然公主,并请公主为此湖及亭命名时,纯然公主便将此亭取名采莲台,其湖便为揽莲湖。
采莲台耸立湖中,离湖岸约有五丈之远,并未筑有桥梁连接,只因纯然公主说此亭若天然,架桥便坏其韵味,因此华王特令工匠不要筑桥,平日皆是以小舟通行。
今日的揽莲湖面飘浮着朵朵牡丹,那都是一大早,由金华宫的宫女从御花园中采来牡丹,撒落于湖面,点缀得仿若百花拥莲。
此时围湖水榭摆有一百张长桌,每一桌上皆坐一位客人,长桌一分为二,一半摆有美食佳肴,别一半却置文房四宝,而湖心的采莲台,周围垂下长长丝幔,好似在亭之周围筑起一道丝墙,遮住亭中佳人,微风拂过,丝幔飘舞,偶露亭之一角,不由令水榭中众求亲者引颈窥探,却依是难见佳人,更令人心痒难禁!
“各位英雄高士,纯然这厢有礼!”清泠泠的女声从亭中传出,朦胧的丝幔中,有一窈窕身影盈盈而拜。
听得这样好听的声音,所有人都是心神一振,不由皆想,声音已是如此好听,那公主定是更美,想着那天下无双的容颜,众人不由心头剧跳,一阵激动,皆是拜服于地,“拜见公主!”
“今日得见各国高人,此乃纯然之幸,因此纯然在此弹奏一曲,以示纯然对各位的敬意,还请各位不吝指教。”佳人莺声呖呖,温柔有礼。
“好!”众人不由齐声叫好,其中更有一人高声叫道,“既算不能当驸马,但能闻公主佳音,已不枉此生!”
“那就请各位边享美酒边听琴音。”佳人语音清越,隐带笑意。
“只是不知公主为我等弹奏何曲?”
在采莲台的对面,有一水榭,或因地势,其高出其它水榭约一丈,便似众榭之高峰,颇有鹤立鸡群。此时一紫衣公子倚栏而立,扬声发问,这一百人皆有不凡风采,但此人却更胜一筹,不过是随意的站在栏前,却觉其尊贵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一句随口的问话却隐带一丝霸气,似无人能拒绝不答,目光炯炯射向亭中,锐利得似可穿透丝幔将亭中看得一清二楚。
“此亭名为采莲台,纯然便弹一曲《水莲吟》,不知皇世子以为如何?”
亭中---风夕---透过丝幔一角看向水榭的紫衣公子皇朝,虽隔着五丈远的距离,却依然能清楚的看清他脸上那种不将天下放在眼中的傲然气势,不由微微一笑,抬手拂过长发,又轻点向额际那弯雪月,心中竟隐生一种念头,竟是很想看看皇朝看到她后的表情。
“好!”皇朝颔首,似王者允旨一般,回身坐回椅中,抬手执壶,却忽又放下,转头看向身后青帘,“无缘,你真的不出来亲眼见识一下名动天下的美人?”
“不用了,所谓相由心生,我自由琴心而识华国第一的美人之绝代风华。”帘后一个清亮、优美如音乐的嗓音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听到这样的话,风夕不由心中一动,琴心识人?玉无缘?他也来了?
忽然间,她非常想要好好的弹琴,倾尽自己所有弹一曲,想听听这个声音会如何评价她。
指尖轻挑,琴音划空而起,一曲《水莲吟》悠扬清澈若流水一般由指间倾泻而出。
仿佛间,人已置身碧波清水间,朵朵莲花正绽开花瓣,嫩嫩花蕊递送缕缕幽香,田田莲叶随风向你微微摆舞,翩翩彩蝶绕花而飞,清风拂过,衣袂飞扬,正意畅神怡间,忽见小舟,有美一人,婉若青莲,飘然流雪,矫然游龙,惊鸿踏水,笑语嫣嫣,可亲可怜,意倾情动,且携素手,同醉莲中……
一时间所有人皆为琴音所醉,皆停下所有动作,注目于采莲台上,而皇朝身后青帘微动,那一抹淡影终于走出帘外,玉立于栏前。
风夕眸光一扫,一眼看清,心头一跳,指尖一颤,一个错音便出,不看却已知那人长眉微挑。
吸气,闭眼,静心!手一瞬间灵活异常,心一瞬间清明如镜,琴音一瞬间由优雅婉约转为清逸潇洒,洒脱飞扬,无章可依,无谱可据,无迹可寻,一缕清音,化为疾飞无拘的泠风,化为自在飘浮的絮云,化为清凉甘甜的细雨,化为明凈无垢的初雪……随心所欲天地翱翔……
当一曲已毕,整个揽莲湖只是静声悄然,无一人敢发出一丝声响,似皆还是沉醉于琴中,又似不敢打破这由琴音营造的绝美气氛。
“好!好!好!此曲清新脱俗,不守墨规,意境不凡!”皇朝最先拍掌赞道,“无缘,你说如何?”
玉无缘注视于采莲台良久,然后轻轻吐出:“风华绝世,琴心无双!”
风夕闻言心头一震,抬首看去,帘前立着一个白色身影,素服无华,人洁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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