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叫得声嘶力竭!
“站住,不要——”
如果这次再错过了,她儿子可怎么办?
周实已经拔腿追了过去,他身强力壮,再加上手脚自由,要追上许禾柠并不难。
但许禾柠抱着必死的决心,她根本就没有犹豫,跑的时候胸口因为空气的稀薄而疼痛难忍,可她的脑子里比什么时候都清楚。
她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她从来不相信有下辈子,她只想把这辈子活明白了。
她答应奶奶给她建个小别墅的愿望,怕是再也实现不了了。
还有苏晓,乔宁,她都来不及说再见了。
她还想到了倩倩。
她无数次地想不明白,周倩为什么要跳崖?而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许禾柠认为只要能活,就一定有希望。
可她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明白了倩倩的绝望。
前面风很大,跑到尽头时她看到了高挂的明月,她不管不顾就要跳下去。
可身后猛地有人扑过来,许禾柠往旁边狠狠地栽去,一下子摔得爬不起来,头发挂在凌乱的树枝上。
“草!”周实咒骂着,“你是真不要命啊!”
笑话,难道她不跳,她就能活命了?
许禾柠气喘吁吁的,“你要么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实拽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等你变成鬼再说吧。”
许禾柠强忍着疼痛,“倩倩当初跳下去的时候,你也在吧?”
同样的场景,多么可笑。
周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吴家的人追过来,看到她好好的,这才松口气。
妇人走到前面,扬手给了许禾柠一个巴掌。
“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儿子也是一表人才,要不是年纪轻轻去世了,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
她掏空了家里的钱,买了许禾柠回来,她就是吴家的了,怎么能逃呢?
“你要是伺候不好我儿子,我让人把你钉在十八层地狱……”
人性的恶,永远都只有更恶,许禾柠被拉拽着回去,一群人看她的眼神都虎视眈眈的,似乎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吴家媳妇,你就不能安生点?我们都不是什么恶人,我看就是对你太仁慈了。”
此时站在旁边的男人,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烟斗。
“时辰到了,开始吧。”
许禾柠身上的喜服很重,压得她整个人都沉甸甸的,她被人按到地上,膝盖磕着枯木枝,头也被人按着,上半身几乎全部贴着地。
“一拜天地。”
她们已经顾不上她多狼狈了,许禾柠头发散乱,那根簪子歪歪斜斜快要从脑袋上掉下来。
周实靠着旁边的大树,许禾柠这会不哭不闹的,应该是认命了。
她像个傀儡娃娃般被拉直起身,又被按住脑袋继续磕头跪拜。
“礼成——”
只是她的洞房,却是个冷冰冰的棺材。
几个大男人过来,合力将许禾柠架起拖到棺材前。
她根本不敢去看里面的人,被抬进去的那一刻,许禾柠尖叫着喊了出来,“救命,放开我——”
里头空间狭窄,她半个身子几乎就躺在那人的身上。
这种地方没有冰棺,但吴家人搞了不少冰袋来,四周寒气逼人,她仰面看出去,白色的灯笼被吹得四处乱撞。
“快,封棺。”
“不要!”许禾柠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双手被绑在身后,一点力气使不上。
沉重的棺木被推过来,合上的一瞬间,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外面的说话声都变得模糊起来。
十几公分的铁钉子被敲打进棺材板内,吴家人在四周检查着,就算许禾柠再怎么拼尽全力,都不可能推开的。
周实悠闲地点了根烟,总算能回去了,这破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拍了不少照片,足够他交差的了。
吴家人将白色的纸钱撒出去,风一吹,飘散得到处都是。
所有的声音传到许禾柠耳朵里,渐渐听不真切了。
巨大的恐慌感席卷而来,从未有过的惊惧甚至让她有了窒息感,她只能抬腿踹着棺木,“我老公是季岫白,你们只要放我出去,钱不是问题……”
“你们以后也要生活——”
哗啦——
许禾柠听着声音,是泥土被铲起来丢在了棺木上。
“不要——”
她真的不想死,狭仄窒闷的空间内,只有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许禾柠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她真的怕到不行,她胆子没那么大的。
她只能用力地踹着板子,祈祷季岫白快来救救她,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这么多天了,都没发现她不见了吗?
许禾柠还想到了陈深,他肯定听懂了她那条语音,知道她出事了吧?
也许他早就心灰意冷,知道了也不会管她了。
“别走,你们都别走。”许禾柠就怕一会人全部走完了,她害怕得受不了,哪怕有一点声音能让她听见也好。
棺木里面有味道,是离死亡越来越近的味道。
她身体僵硬得犹如一块石头,冷汗不停往外冒,将衣服紧紧地粘在后背上。
四周的路提不起速,即便追踪过来了,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找到吴家在哪。
但这个地方,最容易找的就是村里的干部人家。
快要凌晨时分,村支书家的门被直接撞开了。
铁门被车子撞得挂在两侧的墙头上,院里的狗听到声音狂叫起来。
一时间,一呼百应,全是惊天的狗叫声。
好几辆车子停在大门口,远光灯照在那片宽敞的水泥场上,就连正门都被照亮了。
二楼有灯光亮起来,有人骂骂咧咧,“谁啊!”
一道身影很快出现在阳台上,看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你们……你们谁啊,想干什么。”
陈深手底下的人直接踩着小屋的顶,一跃一爬就翻上了栏杆。
“少废话,下去!”
季岫白心底和眉间都是拂不开的躁意,他跟陈深几乎同时推开了车门。
村支书连滚带爬被拎下楼,梁琮在门口等着,“吴平旺是哪一家?快带我们过去。”
偌大的院内,站满了身材高大的男人,村支书抬头看去,就看见季岫白和陈深站在一起。
一个冷冽矜贵一个浑身充满煞气,总之,一样的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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