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的办公室里不断传出争吵声,紧接着“啪”的一声,安静几秒后,月升从办公室里出来,两眼红通通的。
项目组总管咳一声说:“月升,你手上的那个镜头要抓紧时间做了。”
月升嘴一咧,破口大骂:“做你的头啊!老娘不干了!”抓起自己的包摔门就走。
众职工们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不少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洪安东的秘书从韩谦的办公桌上挪下来,将办公室门关了,揶揄道:“韩经理,你怎么找了个脾气这么火爆的女朋友?要让洪总知道你被人打了一巴掌,真要吓死了!”
韩谦弯腰捡起刚才月升用来砸他的白金手链,淡淡说:“有什么好吓的?我理亏,被打也是活该。”
“理亏什么啊?”潘秘书掩嘴直乐,“要是甩个情人就要被打,洪总还不被人揍残废了?韩经理,我看你没这本事还是不要学洪总勾三搭四了。”
“小潘,你这么说不怕我生气?”韩谦把白金手链放在手心里,苦笑道:“要吗?送给你。”
潘秘书嫌弃地撇撇嘴,“别人不要的东西还送我,我才不要!而且被洪总知道你送我东西,非炒了我。”
韩谦随手把手链往抽屉里一丢,“行了,小潘,你别一口一个洪总了,有私事找我就说,有公事的话请回,我已经辞掉天下的所有职务了。”
潘秘书嫣然一笑,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杯茶,“公事已经解决了,我们谈谈私事嘛。”
“公事解决了?”韩谦愕然:“什么公事?”
“洪总派我来探听一下你女朋友的虚实,能搞破坏就搞破坏。”潘秘书往沙发上一坐,两腿并拢斜侧,坐姿无比淑女。
“恭喜你顺利完成任务。”韩谦寒下面孔,冷淡道。
“那也多亏了韩经理合作啊,我都不知道我和你这么有默契。”潘秘书抿一口茶,笑眼如丝,“好啦,韩经理,你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还要我来给你们夫妻当和事佬啊?你别和洪总闹别扭了!”
韩谦欲哭无泪:小潘这自说自话的本领真是越发厉害了,自己要怎么解释才能摆脱“闹别扭”的怪圈?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洪总沾花惹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钱男人有几个像你这样洁身自好?更何况洪总就是贪玩,那些人在他眼里都是小玩意儿,你干嘛和他较真呢?”潘秘书喝着茶,眉头越皱越紧,“这什么茶啊?真难喝!你手下怎么连茶都不懂买!你没发觉这茶没法入口吗?你们男人!”
韩谦以手扶额,无语:小潘几年前还是他的秘书,当时外号叫小胖,长的圆乎乎的,洪安东看她办事挺机灵便把她调去总部用,不想这女人减肥成功,脱胎换骨成一个妖冶的美女,三下两下就爬上总裁秘书这个职位,工作是如鱼得水,行事作风泼辣老道,变得人精似的,全公司上下就她一人不怕韩谦,闲来没事就找韩谦开玩笑。当然,她只有和洪安东保持彻底的清白关系,才敢理直气壮地和韩谦开玩笑。
“你们男人的心啊——”潘秘书怪声怪气地拉长语调,把茶泼进垃圾桶里,“唉,一个男人就不好伺候,你们两个男人,让我操碎了心!”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递过去,“洪总在江景别墅那给你定了一栋房子,加急装修的。这世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啧啧……”
“您发完牢骚就可以请回了。”韩谦没有接,他的目光越过钥匙,直勾勾地看着潘秘书,一字一字说:“别等我翻脸。”
潘秘书察言观色,忙道:“得,不去就不去,我才懒得当你们的和事佬。”
韩谦脸色微微缓和,只听潘秘书又说:“两个人住的房子也不能由着他一个人定嘛,他就是想叫你今晚去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他赶紧叫工人改。唉~~说起来昨天他来找你了吧?今早他一脸的伤啊,除了你还有谁敢打他?你们不闹一下骨头会痒是吧?要打别打脸啊,他好歹也是公众人物,顶着一张花猫脸怎么……”
韩谦重重地将笔一顿,冰山脸快要垮了。
潘秘书急忙收敛媚笑,讪讪道:“我怕你啦,我就说我哪能劝得动你嘛。”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我回去等着被洪总炒鱿鱼吧,他说你今晚没去的话我就可以自觉卷铺盖走人了。”掬一把眼泪,凄凄惨惨道:“我毕竟是个打工的,老总的心情不好迁怒与我,我又能怪谁呢?只怪老天对我不公啊,刚进社会就遇上个冷血老板,也不同人家打商量就把我送去照顾天下那个败家子!人都说红颜薄命,说的就是我吧,这几年累死累活没讨到什么好,现在人家一翻脸就把我炒了,我房子还有十多年的按揭没交……”
韩谦:“……”
韩谦用那串钥匙打开别墅的房门,隐约闻到一股漆味,房子俨然是刚装修完,虽然材料都是用最环保的,但味儿还是挺明显。
他站在玄关一阵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脱鞋,因为地板干净如镜,丝发未见!想了想,他穿着鞋走进去,站在厅中央环顾一圈,摸摸楼梯扶手,往楼上走。
屋子装修得简约实用,厅和走廊色调稳重,卧室则是浅浅的暖色调,除了挂在走廊上那幅重彩牡丹和金色欧式窗帘是洪安东的作风,其余全是他喜欢的风格。
他看了一圈,停住脚步,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该留——他是来找洪安东吵架或者打架的,不是来看房子的!可是洪安东居然不在。
宝宝的房间,天花板是一幅蓝天白云,浅浅的蓝,纯纯的白。韩谦在并不大的儿童房间徘徊很久,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透气,眼眶有点酸。
洪安东这次为了哄他还真是下足了血本。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觉得怎么样?”
韩谦回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就爱操心这些个不重要的事。”洪安东靠在阳台门边,笑得一分邪九分傻,“宝贝,喜不喜欢我们的新家?”
韩谦低头笑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在指间转动,说:“洪安东,我到底要和你说几遍?我和你没关系了。”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开始有关系嘛。”洪安东嬉皮笑脸地靠近过来。
韩谦将烟在栏杆上敲一敲,闷哼道:“洪安东,你还想被揍吗?”
“揍吧揍吧,宝贝,我和你有正事要说,你要动手也先听我把话说完。”洪安东勾住韩谦的肩膀,毫不畏惧他难看的脸色,把他手里的烟抢过来从楼上丢下去,正色道:“我要和你谈人生大事,你别抽烟,严肃点!”
“洪总请讲。”韩谦面无表情。
“别板着个脸嘛。我知道我这几年对不起你,我改还不行吗?”洪安东用两个爪子侧抱着韩谦,情意绵绵得让人反胃,“宝贝,我爱你,而且有自信爱你一辈子,百分百真心的,半句假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韩谦嗤笑:又来这一套花言巧语!
“我知道你在气我花心,说我花心我真是冤枉啊,除了你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洪安东说着说着很是义愤填膺,“我和那些人只是逢场作戏,好玩而已,哪个我有放在心上啊?亲爱的,你是我的大米,不吃会死的,别人只是小菜,可有可无。”
韩谦眉峰一挑,抽抽嘴角。
洪安东为自己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很是得意,拍着胸口打包票:“总之,你不高兴我吃菜,以后我就不吃了!不信你去调查,这几天我把所有以前勾搭上的人全部打发掉了,”他在韩谦脸颊上吧唧啄一口,低笑:“以后我只吃大米,好不好?”
韩谦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知道自己再听下去就会被洪安东的甜言蜜语哄化了。狠了狠心,他一脚踹开洪安东,拔腿就走。
“哎呀——”洪安东抱着腿靠在栏杆上嗷嗷惨叫。
韩谦走到楼下,推推门,气得发抖——门打不开了!
“韩谦谦,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打我啊?”洪安东追到楼下,扶着楼梯,奸笑:“你别费心思了,我叫人把院子里的桌桌椅椅雕塑假山全搬到门外堵着了。”
“洪安东!”韩谦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把我的话听完嘛!”
韩谦操起一把椅子朝门上砸去,暴吼:“洪安东,你别欺人太甚!”
洪安东吓得一个哆嗦,哭丧着脸求道:“谦谦,我们都还没搬进来你就把门砸坏不太吉利吧?”
韩谦重重喘口气,靠在门上,疲倦的笑了。
洪安东被他笑得发毛,“韩谦,你别气,别气,我这就挂电话叫他们把东西搬走。”
韩谦坐下来,目光无神,“快一点。”
洪安东一通电话挂出去,门外陆陆续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搬动东西的声音。
韩谦点起一支烟,自言自语般念叨:“洪安东,我和你在一起很难受,我很难受。”他吐出一口烟雾,侧过脸贴着门倾听门外的声音,喃喃说:“洪安东,我很难受。”他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顿了顿,他又重复:“我真的很难受。”
洪安东走过去跪在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怎样都行,不要和我谈分手。”
“你错了你错了,你说了无数遍。”韩谦叹气,不想再闹腾了。
他每次和洪安东吵架,面上是他处于上风,底下受挫最深的也是他,他难受得喘气困难几乎发疯,洪安东依然没事人一样不会动半丝火气的。
洪安东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两枚结婚戒指。“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说这件事,韩谦,我们结婚吧。”
韩谦无动于衷:“你还玩出花样了。”
“我认真的。”洪安东把戒指盒放进韩谦手心里,然后捂着韩谦的手放在心口,“我们去加拿大结婚,手续什么的交给我来办。”
韩谦平静地看着那两枚结婚戒指,久久不能言语。
洪安东的唇停留在韩谦眼睛上,“结婚以后我一定收心,绝对不再勾三搭四,我发誓!”
韩谦咬了咬嘴唇,合上眼睛任由洪安东从他的眼睛上,一路往下吻,脸颊,鼻梁,嘴唇……
洪安东在他耳边轻轻蛊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对你一心一意,韩谦,我真的很爱你。”
韩谦说:“以后不许再有别人,我不强求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是洪安东的情话说得太美好,是他太奢求安稳幸福了,他不信自己爱的如此疲惫怎么可能换不来对方全心全意?
洪安东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当然!我保证将一夫一妻制贯彻到底!”
韩谦抱住洪安东,抱的是他后半生宝贵的幸福。他承认自己自私,没法做到无私无偿,他付出一百,期望对方起码还他五十,别让他的感情和精力付诸东流,最终两手空空。结婚这个形式不重要,他只需要心理上的寄托来维系两个人的感情,他才能够安安心心,毫无保留地为另一半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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