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东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接通一个电话,寒暄道:“刘校长啊,你好你好,是啊是啊,呵,哪的话,见外了见外了……”
对方说了一阵话,洪安东笑容满面地:“好说好说,刘校长太客气了,我先签三千万,等大学城二期建设的时候再签三千万如何?”
韩谦不等秘书通报,气势咄咄地闯进洪安东的办公室,见他正在挂电话,便冷着脸孔站在一边等着。
洪安东朝追进来秘书摆摆手,秘书会意地退出去。
洪安东无视韩谦,继续挂电话:“哪里哪里,刘校长找我是看得起晚辈,教育建设人人有责嘛……只是,刘校长,我想请你帮个忙……”
对方急道:“洪总请说,只要能帮得上,一定一定……”
洪安东老气横秋地打官腔:“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年轻人血气方刚,好动武,在校外打了一场群架,被你们校方罚了个留校查看,搞得毕业答辩都没法参加,您看……”
对方大大松了口气:“就这小事啊,这好说,洪总放心!”
“那先谢谢您了刘校长,我这个朋友其实也是品学兼优的,我查了一下,他在学校里表现还是非常优秀的,就是历史学院的元凯……”
洪安东放下电话,韩谦冷哼一声:“元凯,什么时候成了你朋友?”
“什么时候?就前几天晚上吧。”洪安东大大咧咧地滩在老板椅上,笑得别提多满足了,“还不是一般朋友,这么好看的人,简直是极品,韩经理怎么就一点都不动心?”
“我不像你,花痴。”
“好好好,我花痴,”洪安东点起一支烟,“提醒韩经理一句,我要我的小情人顺利毕业,顺利念研,你看我为他花六千万赞助大学城也应该知道我的决心,如果你从中破坏,让我money的打水漂,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让大家都不高兴的事,嘿嘿。”
“洪总说笑了,韩某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第二次出手处理一个毛头小子。”韩谦把手里的资料摔到洪安东的桌面上,“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洪安东用一根手指拨开那些资料,随意扫一眼,“什么意思?这不是很清楚嘛?你看不懂,那我念一遍给你听……”
“洪安东!”韩谦截断他,“你这个人真无耻!你控制我在天下的股份,还想架空我的公司?”
“我无耻?”洪安东站起来,毫不示弱地直视着他,“你做的无耻事会比我少?韩谦,这几年我事事听你的,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也是一个生意人。”
韩谦眯起眼,冷笑:“你事事听我的,很委屈吗?我有让你亏本过?我不是事事都帮你赚钱,你会事事都听我的?”
洪安东摊手,一脸无赖相,“不管,我已经没有理由处处讨你欢心了,当然是想做什么都随我心意。”
“你真幼稚!”韩谦走到洪安东身边,揪起他的衣领,“洪安东,天下地产的股份我不要了,我和你一刀两断,我不涉足天下,你也离我的公司远一点!”
洪安东“嗤”地一乐,“韩经理,到底是谁幼稚啊?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吞并你公司这么有发展潜力的生意,我不做岂不是傻子?”
韩谦默默看着对方,眉宇间有淡淡的悲哀。
话说回来,要不是两人多年暧昧不清的关系,洪安东怎么会给他这么多施展拳脚的空间?其实自己的公司一直在天下地产的庇护下发展得如日中天,一旦这个依靠成了敌人,后果可想而知。
罢,一切重头再来。
韩谦松开手,自嘲地笑笑。
“韩经理,你的那个小贸易公司是做什么的?”洪安东头一偏,盯住韩谦的眼睛。
韩谦一愣,惊惧的神色一闪而过。
“四五年前你丢下生意三天两头往洛杉矶跑,公司被人黑了,濒临破产,出现巨大的财政漏洞,是靠什么一夜之间把债务都还清的?”洪安东平静地将手里的烟拿到烟灰缸那儿抖了抖,“怎么样?所有关于你的事从认识你的第二天我就全查出来了,韩经理,走私枪支,这个罪名可不轻,而且,和黑道交涉,有一就有二,你现在是不是想甩都甩不干净?”
韩谦不语。
“宝贝,乖乖听我的话,我只要签几个字就能让你变得清清白白的。”洪安东轻浮地撩起韩谦额前的碎发,“你当真以为这几年你一点纰漏都没有出?你知道我暗地里填了多少钱多少人进去摆平吗?你倒好,高枕无忧啊。”
韩谦垂下眼帘,心里浪潮汹涌,嘴上却依旧冷然,“是么?洪总到底是为了什么?”
洪安东脸色微暖,靠近他的耳朵,柔声说:“为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我想和你上床。”
韩谦勾起嘴角,“洪总小题大做了吧?你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和我上次床?”
“不是一次。”洪安东笑得人畜无害,“是想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
韩谦握紧拳头,忍了片刻,思前想后,最后才忍住没有揍他,丢下一句:“洪总以后可以找你那个极品小情人,他比我帅,也比我年轻,应该可以满足您。”说完,转身就走。
洪安东在后面嘱咐道:“韩经理,我派出去的眼线全抽回来了,请您以后做违法的生意要小心点,捅出漏子来可没人再替你挡着了!”
路津在学生街给初武看好了店面,原本是个小型的售楼部,圆形的平房,只有四十平米左右,单独坐落在弧形绿化带中间,在学生街这闹市里,它像个小岛般浪漫而安静地存在着。
姜续自从狗仗人势成了新任总监后,新官上任三把火,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陪初武去看店面。初武自己一人去看了看,没有多大感觉,只是看到这店还有简单装修,自己就不用掏装修这笔钱了,挺省事,再加上路津一个劲地说好,便先签了一年的合约,预付三个月房租。
姜续下班回来问他新店面的情况,初武简单描述了一遍,哪想姜续听了两眼放光,“这么可爱的店面?一定要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墙体上装落地的夹层玻璃,地板砖换成浅蓝色的,留个墙面出来,我找人画幅壁画……”
初武汗:“唉唉,人家有装修的!”
姜续手一挥,“全部打掉重新装修。”
初武失笑,“好好,全部打掉。”小样儿,志气蛮高,钱在哪儿?
果然,姜续摸摸下巴,皱起眉头,“我们没有钱耶。”
你这才想到啊?初武怪笑几声,进厨房做饭。
姜续跟上,目光如炬,“钱,我会想办法。”
初武差点气死:“你给我打住!你打算装修多少钱啊?”
姜小猪伸出俩蹄子比划比划,“起码十万。”
初武拿锅铲拍他,“你给我消停消停!一个破蛋糕店,装修就花那么多钱,万一赔本你要我去卖血啊?”
“你懂个屁!”姜续白他一眼,“钱我出,店我开,你就卖身给我做蛋糕就成。”
初武十二万分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两声,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凌晨三点半,王医生被电话吵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局促,小心翼翼地:“王医生,我是赵默,请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王医生赶到派出所,交齐保释金并办好一系列手续,然后朝蹲在角落的小孩挥挥手,“走吧。”
赵默期期艾艾地站起来,跟上他出了派出所。
王医生走到自己的车旁,问:“要不要送你一段?”
赵默摇摇头,失魂落魄地,小声说:“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了,谢谢。”
“嗯,那再见。”王医生关上车门,从倒车镜里看到赵默瘦削的后背,一阵莫名心疼,他拉下车窗,唤道:“赵默,上车!”
赵默没有推脱,乖乖上了车。王医生为这小东西的堕落痛心不已,想了想,好心嘱咐道:“赵默,摇头丸这种东西要坚决抵制,别害了自己。”
赵默深深埋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抽噎着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王医生叹了口气,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劝道:“你小,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一定要学会分清楚是非,至少得保护自己。”
赵默没再应,一路上无声地哭个不停。
想起这个孩子的年龄,王医生就无端端心底刺痛。十六岁,城里的同龄孩子都还在父母身边撒娇,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
小朋友住的房子,再次让王医生瞠目结舌。他几乎不能相信这城市里还有这样的房子,此二层楼的的木房子歪歪扭扭地坐落在东见街后巷的老街里,左边三米远是一片废墟,右边十米远是正在挖地基的施工地,而这鹤立鸡群的房子破损严重,二楼的阳台快塌了,用根圆木撑着,摇摇欲坠,看得王医生心惊肉跳。
赵默丝毫没有留意到王医生的脸色,勉强笑笑,说:“王医生,谢谢了,再见。”
王医生拉住他,“你住一楼?”
赵默一手揉揉红肿的眼睛,一手指向那个快塌了的阳台,“我住二楼。”
王医生抹把汗,“我上去坐一坐可以么?”这博物馆里才能见到的历史文物,怎么也得去参观一下。
赵默抓抓脑袋,面有难色。
王医生不等他答应便自顾自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摸索着往乌漆抹黑的小弄里走,边走边问:“楼梯在哪?”
赵默在他身后,打开手机灯,灯光幽幽地照着脚下的路,颇有那么一丝探险的意味。王医生直想笑,又问:“楼梯在哪?”
“前,前面……转过这个隔间,就是了。
木质楼梯只有半米宽,人一走上去,它就吱吱呀呀地叫,颤颤巍巍的,像鬼屋似的。
王医生忍笑问:“小朋友,你是怎么找到这样极品的房子?”
赵默嘀咕:“少见多怪,以前这样的房子多了去了,只是最近都拆了。”
“那这房子怎么没拆?”
“房东还没谈妥拆迁问题,正耗着呢,早迟也是要拆的。”
王医生憋不住笑出声来,“真遗憾,这可是文物,怎么的也得保护起来啊。”
“嗤,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巴不得它永远不要拆,拆了我住哪?”
王医生愣了愣,“搬个新家呗。”
“没钱。”
“你别叫穷,”王医生十分不满,“你那个打火机就价格不菲了。”
“哪个打火机?”
“就是上次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金灿灿的嘛。”
“啊?”赵默想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哦,别人给的,弄丢了。那个很贵吗?”
“……”王医生不想再提了,怕说出价格小朋友会肉疼。
二楼的走廊上堆了些不明物体,黑色塑料袋一包一包的,想的恐怖点真像用来装尸块的……咳咳……悬疑片爱好者王堇阳打断自己的念头,回身站住,让出一条路来,“赵默,你走前面。”
赵默莫名其妙,应声:“哦。”走过去,在众多障碍物之间健步如飞,转眼走到自己的隔间门口,连钥匙也不用,推了推,门就开了。
王医生探头一瞧,瀑布汗:小朋友的窝四面透风,屋顶漏水,邋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说这是狗窝,狗都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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