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武在自家等了一整天,等到晚上他老爸老妈都回来了还没等到姜续,挂电话吧,那死小子又关机了。
初武只好提心吊胆地去敲姜续家的门,姜续爸开了门,面沉得吓人,开口就凶巴巴的:“什么事?”
初武干笑:“伯父,那个,姜续……”
姜续爸:“那废物早滚了!”
姜续妈拉开他,满脸堆笑地对初武说:“初武啊,伯父心情不好,你别计较……姜续回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你们不是一起的?”捂着嘴小声添上几句:“那孩子又和他爸吵架了,他爸问他最近在做什么,他居然说没工作,靠你养着……”
初武慌忙解释:“也不是那样,他最近遇到些事情……那什么……”
姜续爸听都不听,一脸愤恨地上楼去了,十二万分气恼自己那从小品学兼优高学历高智商的儿子居然堕落成全职米虫。
姜续妈目光倒是十分和善,暖语道:“初武,我知道姜续那孩子只会念书,不会在社会上混,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不过,他太骄傲,做事又很浮躁……”
初武点头,心底嘀咕:可不是?他一个工作从来都做不了两个月,不过现在找不到事做可不全是因为这个。
姜续妈又说:“他无所事事一定也很烦躁,我看他这次回来比上次瘦了一大圈……”
初武心里一咯噔: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姜续会不会无聊会不会空虚,想来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靠人养,更何况姜续一身才华满腔抱负,原本是个小资的社会精英,现在却只能整天委屈地呆在那个小窝里,为些柴米油盐的事斤斤计较。
“那孩子有时候脾气也挺犟,他爸说他既然没工作就回来住,他又不肯……”岳母大人慈爱地上下打量女婿,“我想他应该是和你在一起蛮顺心,舍不得和你分开……他不住家里,我每天都挂着心,又照应不到……你多照顾他一点,尽量迁就迁就他,好么?”
初武的眼圈儿猛然一酸,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微微悸动,他一迭声道:“伯母,你放心,你放心,我会对他很好的,你绝对放心!”话说出口,脸有点热。
从姜续家出来,没有末班车了,初武爸招呼着:“没车了在家住一晚!”
初武摆手:“不了,爸,我打的回去。”
初武妈正吃着饭,闻言啪地把饭碗一摔,指桑骂槐:“老头子,你管什么闲事啊?吃着饭跑门口去干嘛?”
初武讪笑道:“妈,你别生气嘛,我一有假就回来……”
初武妈:“这谁家孩子啊?怎么乱叫别人妈?老头子,你认识吗?”
初武爸:“你这人,别这么为难自己孩子……”
初武妈筷子砸过去,“我孩子?我有生过孩子?我怎么不记得了?”揪住初武爸的耳朵拖进门来,用白眼看着初武,“唉,你这孩子怎么杵我家门口?打哪来回哪去!快滚快滚!”哐地把门关了。
我打哪来?我还不是打你肚子里来?初武摸摸鼻子,悻悻然到大街上打了的士回市里,又肉疼了一把:坐公车二十块,打的两百!死姜续,回去怎么不叫我?
回家只见姜小猪已经睡了,初武知道他最近睡眠不好,不敢吵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一下,躺到床上,顿了顿,支起身子在姜续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姜续轻颤,贴墙挤了挤。
初武好笑:“你没睡啊?”
姜续不搭话。
初武从背后抱住他,吻吻他的耳根,低声骂道:“死猪头,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回来?我等了你一天!”伸手想把他的脸扳过来,却摸到一脸的眼泪,初武一怔,问:“你怎么哭了?”
姜续在他手上咬一口,“滚开!”
初武一骨碌爬起来,把姜续仰面按倒,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劈头盖脸地吻下去,连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刚才还去你家了,真的,不信你挂电话问你妈。”
姜续把手搭在他肩上,咬着嘴唇无声地掉眼泪。
初武不住抹开姜续脸上的泪水,心疼又内疚,絮絮叨叨地软语安慰道:“别哭了,我都知道错了……下次回去先去你家,你爸打死我我都不躲,不哭不哭,以后我什麽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对你大喊大叫了……”他低头在对方冰冷潮湿的脸上落下碎碎的吻,哄孩子般:“我让你打一顿总行了吧?怎么还哭啊?乖哦乖哦不哭了……”
姜续哭得说不出话,他抱紧初武,却一点实在感都没有,有什么重如生命的东西在自己手中一点点地消失。生活,感情,甚至自己的理智,安逸的,开心的,温暖的,甜蜜的……一缕一缕,在自己手中散开,模糊,流失,抓不住,让自己恐惧的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今天拥有的,睡一觉,再一次睁开眼睛,就全部成了空。
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一个拥抱就可以化解的,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那么一条似有似无的裂缝。平时聒噪像只麻雀的姜小猪变得沉默寡言,让初武十分不适应,他自认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姜续整天整天都萎靡不振的,像只蜗牛一样蜷在家里寸步不出大门,不管他怎么哄,那猪还是不给他一张笑脸。
这猪真小气,屁点大的事居然赌气了这么多天,光头脾气再好也不由憋了一肚子火,两个人冷战了。
元凯像往常一样把下巴支在桌子上,垂眼看着初武在蛋糕上裱花,突然开口说:“涂点青柠酱。”
初武笑道:“哪有巧克力蛋糕还涂青柠酱的?”
元凯含笑说:“我喜欢,你涂就是了。”
“你的口味真奇怪……”初武念叨着,用青柠酱挤上三个字:自恋狂。
元凯迫不及待地把蛋糕端到自己面前,皱皱鼻子,“你的字丑的可以!”
初武望着姜续那份蛋糕,不知道该裱上什么酱,这段时间姜续吃什么都没胃口,真不知道该给他换什么口味。
元凯咬了一口自己那份小蛋糕,咂咂嘴,问初武:“你在想写什么字给你朋友吗?”
初武嗤一声,“谁那么矫情。”说着,顺手拿了点鲜奶挤上去,随意划拉几下,手脚麻利地打包起来放进纸袋里。
王医生下班后留在医院里,约姜续去做一次心理疏导,姜续很合作,心里对王医生格外感激。性谈话结束后,姜续迟迟疑疑地问道:“王医生,你看我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不是别的病人问的“会不会好”,而是“什么时候会好”,这个病患真是出奇自信呵!王医生笑说:“好是一定会好的,你放松点,你这病最忌心急,其实都怪刚开始复发的时候你没控制好……”
姜续手心里都是汗,“这么说现在不好控制了?非常严重?”
王医生埋头写病历记录,漫不经心答道:“一般严重吧,非常严重也不至于。”
姜续垂眼看着自己交叉的两只手,又问:“王医生,你不反感同性恋吧?”
“不反感。”王医生耸耸肩,头也不抬,表示对此问题很淡然。
姜续眉目舒展开,“那就好,医生,谢谢你。”
“药,你一定要按要求吃,吃多绝对百害无一利!”王医生用笔头在刚写好的药单上敲了敲,态度强硬地嘱咐道:“你如果不听我的话,下次我绝对不再给你开药。”
“放心,我一定听话。”姜续踌躇许久,说:“医生,我的病例能不能放你这,我怕带回去被我朋友发现……”
王医生露出些许为难苦涩的笑意,衷心劝道:“姜续,你最好能让你朋友知道,有人陪着对有积极作用。”
“不需要。”姜续想都不想就截断医生的话头,一脸决然,“我自己能控制,我有这信心。”他侧过身子,在裤兜里摸了摸,滞了一下:烟什么时候抽完了?
王医生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包烟递给他,“你又要治病又要花心思隐瞒,很不明智。不然,离开他一段时间,住院疗养。”
姜续不搭话,眼神略为恍惚,骨子里磨不掉的好强刚毅在隐隐作祟,让他不允许自己向人示弱求人怜悯,尤其是对自己最亲密的人。是个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坚强点,别像个娘们!他抖出一根烟点上,抽了几口,向王医生道声谢,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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