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的孩子看着在圣歌宫邸上空盘旋的黑色巨鹰,手里还捧着被弗雷送回的那个古朴音乐盒。
他想起了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两个人之间,只是不咸不淡的友谊,却很真诚,真诚得可以让许多表面景仰他的光之神族汗颜。
洛基和光之神族血统高贵纯净的王子很不像,因为红发几乎是连低等神族中都难以找到的发色。而他的三个哥哥,阿瑞斯是银发,弗雷是泛金的黑发,托尔是闪电般的炸毛金发(……)。所以从小,洛基就会时不时地听到有关他的议论,当然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但是,真的是玩笑话吗?他不知道,只是弗雷这么对他说而已。
弗雷是众人理所当然的称赞对象,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表面的。因为他纯净的近光体质说明了血统,而超乎常人的天赋则证实了他天之骄子的未来,还有那阳光雨露般温和的性格,他是父亲宙斯眼里最完美的孩子。
然而,奇怪的是,继承人居然是公认最笨(……)的托尔。阿瑞斯不当选好说,但是连弗雷也争不过他是怎么回事?那些占卜师其实就是饭桶吧。
随着预言公布,还有一件事发生了变化。那就是之前一直无关痛痒的闲言碎语升级了——占卜师说,洛基的未来,就是没有救赎的邪神,会毁灭一切。
那时候,弗雷和阿瑞斯都还在那个遥远得像传说一样的道道尔学院里,不知道这件事。因此洛基就想,如果弗雷知道自己身边的闲话升级了,他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微笑着对自己说那些只是玩笑话。
连洛基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弗雷应该不会再用它做理由。
有时候结束一天的学习和训练,回到自己房间听那个音乐盒的乐曲,洛基会觉得自己的心不在这圣歌宫邸,而是像豢养的那只鹰,尽管躯体被束缚,可是心却依然在辽远广阔的苍穹之上翱翔。
那只从冰霜巨人领地捕捉回来的鹰,叫做火焰。
之所以叫这个不适合于鹰的名字,是因为某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老是认为既然这是洛基的鹰,那就用和他有关的事物来命名最好不过了,比如他的能力。可惜洛基殿下一点也不领情,谁让这名字这么傻的?万一送一只鹰给托尔,那是不是要叫雷电?给弗雷的话就叫光芒?
所以洛基有时候会后悔接受这份礼物——当初收下是因为弗雷的教导:不可以拒收礼物,这样等于伤害别人真诚的心意。
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他不会后悔和这个笨蛋成为不咸不淡的朋友。
当初成为朋友是因为这笨蛋偷偷跑出部落到光之神族的边境来玩,结果身份被发现,就成了俘虏,即将被处死的时候遇上同样出来玩的洛基,然后得救了。虽然他是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冰霜巨人,但是他对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很真诚,自然包括洛基。
洛基觉得,只要是自己的话,他一定会听,即使是他要他徒手爬到塔楼的最高点再直接跳下来摔死也没问题。
这个笨笨的小巨人,叫史基尼尔。阿瑞斯和弗雷去了道道尔学院之后,一直一直都是史基尼尔陪着洛基玩。而那只叫火焰的鹰,则是为了洛基的生日,他特地去找来一只巨鹰,然后用巨人族的方式彻底驯服的。
但是,就是这唯一的玩伴,也逃走了。
那是一次王室狩猎的时候,洛基理所当然地带上了史基尼尔。结果他却趁看守放松之际,悄悄弄断锁链逃掉了。于是洛基觉得,这个家伙其实不笨,他秉承了冰霜巨人最大的优点——冷静。利用旁人的放松来制造自己逃走的机会,哦,还外加当了某个红发小孩一段时间的“朋友”。
不过洛基对阳奉阴违的事早就习惯了,他也不太在意。直到史基尼尔逃走后的下一个生日,洛基才明白自己的小朋友只是渴望回到族群之中去,而不是一直留在中庭以奴隶的身份存在着。
之所以能明白,是众多礼物中一个不知由来的小盒子,拆开来是异域风格的音乐盒。打开来听,流淌的乐符让他想象出了西边宁静而平和的森林,还有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那些被诸神族斥为野蛮的文明,出现在洛基脑海中的时候,却不是茹毛饮血的蛮荒,而是古朴的安宁。
在音乐盒里最大的一片齿轮上,刻着略显优雅但还是笨拙得很的花体字。
洛基知道那是自己的名字,被史基尼尔翻译成他的语言的名字。
史基尼尔一直不会光之神族的语言,能说,但是始终只能辨认寥寥无几的文字,还不会写任何的简单词汇。相反地,洛基从他那里几乎完全学会了巨人族的语言,只是口音还带着光之神族的特征,不过要只是交流的话完全没问题……其实这么想想,应该还是智商的问题(囧)。
在互相学习的过程中,洛基告诉史基尼尔,自己的能力是火焰,并且占卜师说他是未来的邪神,没有救赎的邪神。
史基尼尔不理解神族繁琐复杂的各种仪式,所以完全不明白邪神的意思,要洛基解释。
于是洛基就这样给他打了个比方,就好像神族是一个巨大的羊群,其他都是好的白色绵羊,单单就他洛基一个是不安分,象征厄运的黑色小羊,他会带来灾厄。
洛基觉得,作为一个半游牧民族,冰霜巨人应该很能懂得这种比喻。而事实也证明这个比喻确实形象,史基尼尔一下子就明白了。
史基尼尔说,洛基既然是黑色的羊,能力又是火焰,那么按照他们部落的取名习惯,就是被染黑的火焰了。
洛基哑然,他对这个时而聪慧但时而又简单直接得让人无语的种族感到极度无语,吐槽都没用,他又听不懂。
结果史基尼尔不顾洛基满脸的黑线,兴奋地拉着洛基说想到给他的合适名字了,就是用冰霜巨人族的习俗赐给新生儿的名字。
他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写下那个词汇,洛基就在旁边看,觉得是典型的直接翻译,再翻译回光之神族预言就是被染黑的火焰……嗯,某笨蛋说可以书面一点,也就是墨染之焰。
所以看到音乐盒上那个词汇的洛基,立刻就明白,遥远的西方部落里,他的朋友还挂念着他。
吹一声口哨,黑色的巨鹰从空中降落下来,停歇在阳台栏杆上,目光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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