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这就是这几天道道尔学院附近的所有情报了,请过目。”一个侍者模样的人恭敬地呈上一叠文件,放在檀木雕花的桌案上。
“朕知道了,退下去。”慵懒地倚在坐榻上的黑袍男子略微抬起宛若镀金的眼眸,冰寒如雪。
但是,周围的侍者才刚一关上门,赵公明立即褪去了那贵妇般倦怠的神态,将呈上来的情报一一过目。不期然之间,灰暗的情绪已经席卷心头。
果然他还是走得太早了,那么大的包围圈,重重截击,还带上一堆累赘,要脱身实在是难。虽然诸族都已经察觉到那里的不对,开始向道道尔学院周边派遣人手,可是短时间内那张大网是不会收敛的。看情报,似乎阿瑞斯和弗雷分成两路了,这样做的安全系数确实高一点,但是……
赵公明的视线悄然落在最后的一份情报上,他将那张纸拿起,细细端详。
“嗯?是那个家伙?居然还是光之神族派遣的人手?看起来被赶出来之后过得不错啊……”
也许不用自己派遣人手去帮助爱卿吧?
放下情报,一丝微笑浮起。
(公明兄你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轰!轰!”
伊邪那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子不由自主地被该隐的力量掀飞到了数米之外。他吐出一口腥甜的血液,蓝绿色的眼眸里满是不敢相信。可是也许是受伤过重,伊邪那岐薄薄的嘴唇抖动几次,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无谓地挣扎着。
伊邪那美和荷鲁斯皆是失去了意识,一直还没醒的洛基被安置在他们身边,三个小孩凑在一起,睡得安详。与他们的安详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里暗示着刚才惊心动魄的战斗的痕迹,还有一身杀气凛冽的该隐,倒下的伊邪那岐和弗雷。
该隐手握暗之花·蚀白,优雅而不失风度地走到伊邪那岐身边,俯下身去瞧他:“不是说解除了封印吗?居然还这么弱,难道你们库伯勒族的美学就是如此软弱无力的吗?亏得你们信奉的还是那位美貌,智慧,实力并重的伟大母神库伯勒,如此弱小的子孙,真幸亏她已经死了,否则非得活活气死。”
银发少年血瞳明亮,宛如地下埋藏的红宝石,摄人心魂。
“该隐……你……”伊邪那岐再次咳出一大口血,殷红如罂粟的颜色,“……你竟然对同伴……连你弟弟都不管了么?!”
“哼,如此弱小的弟弟,不要也罢。你要是愿意的话,让给你怎样?”该隐手在空气中轻轻划过,暗之花·蚀白便消失了。他不再看着令他恶心的弱者,转而走向十几米外重伤的弗雷,“相比之下,还是这位金色阳光殿下比较让我憧憬。完美至此的人,可不多见呢。”
眼见该隐一步步逼近自己,弗雷勉力支撑起身体,却始终无法站起来,更别说去和该隐战斗了。恍若鎏金的瞳孔里,是逐渐放大的白衣少年。当毫无反抗能力的他被该隐带走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的手好冷。
在该隐带着弗雷走后不久,原本“重伤”的伊邪那岐却忽然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一把抹掉唇边的血迹,洋溢的笑容仿佛冬季里陡然斩开的一抹j□j。跑过去拍醒荷鲁斯和伊邪那美,顺便抱起洛基,一切大功告成~就看该隐和弗雷演戏演得怎么样了……
咦咦?这么难得的该隐“欺负”弗雷的景象,要不要用施有魔法的水晶球记录一下呢?这么做的话回去之后会被宰了吧……管他的,记者专用的记录水晶球走起!
“姐姐,为什喵弗雷和该隐都不见了喵?”伊邪那美一脸的困倦。
“我哥哥呢?哥哥,你站哪儿呢?”以上是夜盲状态的荷鲁斯同学……
伊邪那岐叹了口气,感情自己忘记了荷鲁斯这小子的夜盲症……那岂不是自己行动的时候还得带上俩孩子?不要吧?他还要拿着水晶球记录呢。不不不,他伊邪那岐是谁?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他。
“该隐和弗雷演戏去了,咱们去看看。”伊邪那岐把荷鲁斯拎起来,斗志满满地说。
……现在看来要倒霉的不只是被算计的敌人们,还有库伯勒族第一、第二想嫁对象大人……
当该隐把弗雷扔到伊邪那岐指定的谷地中央时,已经是临近午夜了。
不得不说伊邪那岐这招真损,弗雷进入消耗过大而类似于重伤的状况的时候,脸色惨白如斯,外加一点特技效果的血迹……该隐把弗雷随意地扔到地上的时候都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当然他是知道其实弗雷并没有怎么受伤的,就是不知道这么被粗暴地扔下来疼不疼……
“唔!”弗雷低哼了一声,随即条件反射地蜷起身体,很像是被撞疼了那样。
对于弗雷来说这样子的确有点疼,但是他的忍耐力不是常人可比的,连公明兄那样无下限的二二风范他都能忍这么久,这点疼算什么?(远在朝歌的公明兄:阿嚏!朕似乎是躺着中枪了?)
按着伊邪那岐的说法,弗雷只要表现出讨厌该隐但无能为力并且任之欺凌(?)的模样就够了。当时他还在腹诽伊邪那岐是不是看了《镜之泊》的演出还没过瘾又想再让该隐和他来一场即兴演出……不过和该隐进入这个谷地范围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埋伏在这谷地周围的家伙们,还为数不少。
这个谷地是伊邪那岐选定的,故意以他们本身为诱饵,显示出前往这个地方休整的意向,然后在靠近这里但可以保证伊邪那岐他们暂时安全的地方演一出该隐的残忍冷血什么的,然后该隐带上弗雷跑这里来,接着演……
虽然都对这个临时剧本吐槽无力,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弗雷和该隐才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一个临时演出貌似可以赚很多——这么多的家伙,一次性收拾干净了那路上就可以轻松很多了……
咳咳,回到正题,金色阳光殿下正被黑暗王子殿下拿在手里,饱受欺凌(……)什么的。
“如果你没有因为救洛基耗费太多力量的话,兴许还可以从我手中救下伊邪那岐。可惜你现在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更不用说救别人了。”该隐唇际冷冽的微笑带着目空一切的霸气和自信,“啧,大概用不了多久他们那些家伙就会被这林中觅食的怪兽吃掉的吧。你几乎什么事都能压我一头,那么你也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冬天里缺少食物的怪兽,比平时的更难对付。”
该隐仰起头,惬意地呼吸着寒意充斥的空气,将眼前弗雷混合着悲伤和愤怒的表情视作无物。他只管演好“坏人”这个角色,再恶劣都没关系,反正外面那些组织都只知道该隐的脾气不太好这个情报。其实……这样欺负弗雷好像也很好玩?尤其是还是难得的任他欺负。
“呵呵,金色阳光殿下,你这看起来有点绝望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站在高高的巅峰上俯视所有人吗?就连我,你也可以不屑一顾地说,只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卑微族类罢了,再强大也不过是黑夜之中求生的蝼蚁而已。”该隐俯下身去,玩味地捏住弗雷的下巴,红瞳中映着另一双鎏金的眼眸。
该隐你这混蛋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你要胡编乱造说点我知道的啊,不然待会儿说来说去穿帮了怎么办?某位殿下在心中腹诽。要演到那帮家伙主动献身为止啊。
弗雷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桎梏是肯定的。艰难地捏紧该隐手腕,分明是你不放手我就捏碎你骨头的架势——可惜就是没什么气势,威胁度等同于零。“该隐,枉我把你当做好朋友,这么信任你。你竟然……竟然暗算同伴,还害了我弟弟洛基……”
“好朋友?高高在上的弗雷殿下,你居然也相信这个词语?它出现在这世上本就是一个讽刺啊!”该隐放肆地大笑起来,仿佛疯狂的扑火飞蛾,“学院里学生们分成党派明争暗斗难道你看不见吗?何况你还是光之神族的王子,难道宙斯没有给你说过这世界上只有实力可以说话,其他一切拿出来都是笑话吗?我该说你幼稚可笑还是天真无邪?究竟是你没学会什么叫做城府还是你被疼爱你的父亲保护得太好,从不知道这些?”
弗雷有些失神地看着犹如陷入疯狂的该隐,为什么他感觉该隐说的是心里话,而不是在演戏?
该隐血瞳中的孤寂仿佛得到雨水恣肆发芽生长的黑色藤蔓,一层又一层将眸中金色阳光的映像裹紧,似乎可以遏制呼吸和思维。弗雷听着他对着自己大吼,却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光,没有温度,没有希望的世界,那里只有孤独,在黑暗中跋涉许多年的绝望,非亲身经历者可以懂。
黑暗中的时光被无限拉长,宛如一个又一个没有首尾的冬季几番轮回。那单薄的温暖,都是奢求。恣意享受光明和温暖的人呐,你们怎会懂得那永远触及不了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世界彼端的温暖的悲哀?
我们在黑暗中生存繁衍,以绝望为剑,斩开所有的悲哀。
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没有其他。
我们遵守实力法则,从不需要怜悯,因为我们已学会了忘记悲哀。
“嘛~演的真不错啊该隐这家伙,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伏在一根树枝顶部的伊邪那岐在心中啧啧地赞叹。他觉得要是自己把这段录下来的交给校刊编辑室,一定会引发惊天大地震。
……某人似乎忘记了现在校刊部的小弟们已经不在学院里了。
“姐姐,你这样尊的可以喵?不会难受吗喵?”趴在伊邪那岐肩头的伊邪那美担心地小声问。
伊邪那岐赶紧摇头示意没问题——他一手抱着洛基,一手扶在树枝上保持平衡,嘴里还叼着一个便携式袖珍版的记录水晶球……
什么也看不见被放在一个树枝分叉地方的荷鲁斯同学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对哥哥此时此刻的举动有些许的好奇……他怎么了喊那么大声?好像还很悲伤的样子?
联系之前的事,荷鲁斯忽然打了个寒颤,不会是哥哥喜欢上弗雷但是弗雷拒绝他导致他带走弗雷然后打算逼迫弗雷就范吧?可是要表白的话也不是这么回事儿吧?罢了,哥哥那么追求完美,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用自己瞎脑补。
荷鲁斯同学你这样脑补真的好么?当心别给你哥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
“奇怪,怎么还没有人冲出来?”伊邪那岐有些焦急的心想。
欣赏戏剧是很好啦,但是都快要二十分钟了这帮家伙定力怎么这么好?万一计划失败那可就惨了。只能看弗雷该隐的应变能力了,他们应该也发现了不对。女神保佑千万不要出差错什么的……
伊邪那岐想的很对,该隐和弗雷都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按照设想本应几分钟就能把那些设埋伏的家伙引出来的,现在看来情况不太妙啊。难道要来一点更具有迷惑性的东西?
就某种程度而言,这俩人的思维惊人的一致。
该隐利用自己捏着弗雷下巴的优势,靠近弗雷的耳朵低声说:“弗雷,看起来情况不太妙,我们得想个办法。”
“也许得让你看起来更凶狠。”弗雷说。
“……凶狠一点……我吻你吧?”短暂的沉默之后,该隐忽然冒出来一句。
弗雷的脸“蹭”地一下红了,这是什么思维回路啊?
“你确定这是凶狠?”脸庞滚烫的金色阳光殿下说。
“额,我只是觉得自己对完美这东西占有欲很强,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想上去了……”差点被自己吓到的黑暗王子殿下说。
伊邪那岐觉得他为了能在学院留久一点从而护着自己妹妹的举止是正确的,封印实力留下来不仅确实给妹妹撑了腰,更重要的是他有机会看到这错过了可能就一辈子都看不见的一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再不采取行动鼻血就出来了,那后坐力会让他从树上摔下去的!
弗雷该隐你们太有爱了!居然玩儿接吻!
该隐你够坏的,弗雷好像还是初吻啊………(此消息来自校刊)
等等能看到这一幕我好像圆满了……
此为某热衷八卦人士的内心咆哮一二三,不能让两位主角听到的咆哮。
嘴唇上软软湿湿,还好痛。弗雷第一反应是接吻怎么是这样的,第二反应才是该隐与其说是在吻不如说是咬。被用力蹂躏的双唇很疼,因为缺氧而有点混沌的思维运转有点缓慢。第j□j应才是等下自己就当着这么多人被吻了……待会儿一定要杀人灭口!
与弗雷脑内杀气腾腾的想法不同,该隐想的是周围这些人怎么还不出来?这样也不行的话该怎么办……
好像没有人意识到,库伯勒族第一第二想嫁对象大人的初吻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包括他们本人。
“啪、啪啪。”
一个黑斗篷的人从黑暗的枯林中走出来,还拍着手像在喝彩。
该隐放开弗雷,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这个人,不,是这个人和应声而出的周围一转的黑斗篷。
“不愧是该隐殿下,你的思维我很欣赏。”第一个走出来的人说,“够疯狂。”
“我应该理解为夸奖吗?”该隐斜睨着他,丝毫不给面子。
“当然是夸奖,如果不够疯狂的话,便无法领悟你真正的内心。”他说,唇际微笑粲然,“可是您选错了时机,向伊邪那岐和弗雷动手,现在面对我们这么多人的进攻,只有您一个可以战斗。”
“不过不用着急,等收拾了您,我们就去另外一边找伊邪那岐他们。”另一个人语气嘲讽。
该隐唤出暗之花·蚀白,血瞳中寒光如雪,“你们难道以为自己是猎人,而我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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