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峰想了想，决定暂时先不说。
他在等李雪松进来，当着她的面，也算是侧面解释一下。
就道：“我这里还有两件更重要的事儿。”
随即，就把李勇奎在省医院走廊里，听见有个领导模样的人接听电话，提到关之峰和调查组的事说了一遍。
刚一说完，黄展妍就道：“奇了怪了，消息传的这么快，咱们这边刚动作，电话就打到市里去了，看来，有人很怕咱们查下去，这就说明这件事背后隐藏的东西可能会超出我们想象。”
关之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的调查，肯定是触碰到一些人的敏感神经。”
随即，征询地看着黄展妍：“只是不知道这个领导是谁，又是谁给他打的电话，我们要不要查一查？”
黄展妍微微一笑：“不用在这方面太动脑筋。既然他们已经互相通了气，早晚会有人找我来打招呼，到那时，顺藤摸瓜，我们不难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
关之峰点头：“倒也是。”
黄展妍扶了一下写字台，顺势从大班椅上站起，踱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肃杀的冬景，喃喃道：
“就怕到那时，我们知道了是谁，也无力撼动，甚至明知道这里的问题，却还不得不妥协，这才是最难办的。”
关之峰明白黄展妍话里的意思，如果是上面的领导直接施压，恐怕即使是黄展妍也扛不住，调查也只能不得不停下来。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且，这个人的级别一定要足够高，高到下面的人噤若寒蝉，只能被迫执行。
关之峰不相信正阳县这么一个几十亿的城改项目，值得惊动这样级别的领导。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也自有办法。
想了想，他决定先进行下一个话题，就道：“另外，妍姐，为这件事我昨天还去见了韩市长。”
听到这儿，黄展妍转回身来，蛾眉一挑：“噢，他怎么说？”
关之峰说道：“我向韩市长汇报了调查组的情况，他的态度很坚决，要求我们一查到底，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出面。”
黄展妍轻舒了一口气：“只要韩市长站在我们这边，我就不太担心了。”
关之峰顺势回到刚才那个话题，问道：“如果是韩市长上面的领导说话，你有什么好办法？”
黄展妍摇摇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听话呗。但如果韩市长牵扯其中，那才是最难办的。”
关之峰明白了黄展妍话里的意思。
韩市长是两人的顶头上司，又是一个圈子里的，如果他被人收买，那不仅是难办的问题，而且会很尴尬。
用一句客套话说，那纯属于猪八戒啃猪蹄——自残骨肉。
查了半天，最后查到自己人头上，那样的被动，岂止是一个悲催了得。
关之峰理解地一笑：“妍姐的意思是，只要不牵扯圈子里的人，我们就可以轻松上阵，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我们既可以顶住压力继续查，也可以视情况适当进退，主动权完全在我们手里。”
“不愧是黄书记，卑职明白了。”
“呵呵……之峰，这些道道你比我都懂，还来恭维我。”黄展妍不由嗔怪了一句。
没等这种轻松的谈话气氛延续，门外响起敲门声，关之峰知道是李雪松送餐过来了，就抢了一句道：
“这两件事儿说完了，说回那件事。”
黄展妍抬手示意他停止，对着门外说了句：“请进。”
进来的果然是李雪松，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厨师，两人手里各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是食堂加工的饭菜。
关之峰起身，将茶几收拾出来。
李雪松和厨师将饭菜摆好，厨师就出去了。
午饭是标准的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佳。
这是关之峰对赵大军灵活使用的结果，也是机关食堂实行菜品与厨师挂钩考核的体现。
关之峰对副县级以上领导的伙食没有特别关照，按照他的理论，无论是领导还是普通干部，在食堂都应该吃到可口的饭菜。厨师不应该视食客的身份，看人下菜碟。
见饭菜比较多，黄展妍就对李雪松道：“你也在这儿吃吧，我和关主任两人吃不了这么多。”
李雪松眼角瞄了关之峰一眼，推辞道：“黄书记，你和关主任吃吧，我去食堂吃。”
关之峰拿起一副一次性筷子，递给李雪松道：“黄书记让你，你就在这儿吃，客气什么？”
“何况，剩下就浪费了，不环保。”
李雪松趁机抢白道：“噢，听关主任的意思，我的胃就是垃圾桶呗。与其扔了，还不如让我吃了。”
李雪松分明是对刚才看到关之峰和倪冰冰暧昧心里有气，借这个机会发泄一下。
但黄展妍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两人斗嘴，心生好奇，嘴上赞赏着李雪松的机敏：
“对嘛，我们的关大主任还天天整材料呢，用词这么不严谨，被你的徒弟抓住毛病了吧！”
关之峰自然知道李雪松的气来自哪里，也不和她计较，就“嘿嘿”一笑，又拿起一副筷子递给黄展妍道：
“哎，现在的人啊，很难说。好端端的诚心，竟然当成了驴肝肺。”
“噗嗤……”见关之峰一本正经的样子，李雪松没绷住，手握着筷子，扭过头去乐出声来。
黄展妍这才察觉出两人之间好像在闹情侣间的小别扭，瞬时觉得自己成了电灯泡。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觉抿嘴乐了起来。
三人各自端起碗来吃饭。
关之峰边吃，边趁机把倪冰冰过来求自己帮忙，想留在播音主持人位置上，并把听到孙局长打电话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黄展妍停下筷子道：“这么说，这个孙局长也关心你关主任和调查组？”
“他算个什么，手伸得还挺长！”
关之峰道：“据倪冰冰说，孙局长和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互相还通着姻亲，他的局长位置也是王家给他谋取的。”
黄展妍咽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道：“看来，他的局长也快当到头了。”
“要照这么说，你倒是应该帮帮倪冰冰。”
关之峰抬起头，把筷子里的菜放进自己碗里，故意露出不解的神情，问道：“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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