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她坐起身，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车碾过一般，散了架子的疼。
她四下看看，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的是国舅爷的床，吓得她立刻下了地。
就听外面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
“先前焦定被淹，李家堡没来得及通知撤离，如今带有图腾的人陆陆续续出现……您说有没有可能……”
国舅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说，李家堡还有幸存之人？”
“是，小的在想，若是找到了李家堡侥幸活下来的人……”
“若是找到了，格杀勿论。”
躲在帘子后的宋思弦：……
疑惑的想来不止宋思弦，来人困惑问道：“大人，先前泄洪之前，您还派胡一兄弟前去报信，希望李家能及时撤出，洪水肆虐，胡一兄弟险些丧命，重伤回来，可如今为何……”
剩下的话，在国舅扫来的视线下，渐渐问不出口了。
“若你全家被杀，你侥幸逃脱，你会做什么？”国舅爷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小的定是会穷极一生，哪怕找到天涯海角，上刀山下油锅，无论仇人躲在哪里……必不惜一切代价，报仇雪恨！”
“是的，所以这就是我让你赶尽杀绝的原因。”
“这天灾洪水，天命难为，关大人您什么事？”
“人就是这样，遭遇到命运的不公，鲜少会怼天怼地，只会选个人来复仇。”
沈云州哼了一声：“因为做决定的是本官。”
“你说若是李家堡寻仇，会找谁？”
来人似乎明白了，“可若是李家侥幸活下的人，并不想复仇呢？”
那岂不是杀错了？
似乎知道眼前人所想，国舅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宁错杀，不放过。”
好狠！
宋思弦原本想将巨人观的事跟他说，可又觉得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会不会也被他杀人灭口？
她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响。
就听前面的国舅再次平静道：“李家毕竟是前朝皇族，他若是反，杀我倒是也罢了，左右我以命相抵，可他们若是真的藏有宝藏，招兵买马，企图复国，倒霉的，就是百姓……”
“……一时之狠，若是能永绝后患，便是仁。”
他对李家狠，杀掉李家所有后人，那么对江山便是铲除了后患，百姓不会因为有人造反跟着受罪。
“是！小的知道了，大人多保重！”来人声音坚定，行礼告退。
等人都走远了，就听国舅轻轻地拈了拈手指，又缓缓地摩/挲了下袖子上的刺绣浮纹，这才缓缓转身，走了过来。
“都已经醒了，像个柱子杵在那作甚？”
国舅似乎笑了笑：“怎么，偷听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怕了？”
宋思弦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嗨，大人，昨夜睡得可好？身体感觉怎么样，胃口还好吗？”
国舅已经坐了下来，隔着案几端着茶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他的眼神不似以往冷冽，多了一丝侵略性。
像一个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胸有成竹。
也不知看了多久，宋思弦都要遭不住了。
他才施施然开口：“不好。”
诶？
“床被某人占了，我坐了一宿，你觉得我会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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