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上药啊,宋思弦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推倒胡。
见她面上隐有失望,国舅忍不住调侃一句:“怎么,不想上药?那你想……”
“上上上!”宋思弦硬着头皮点头,这才慢悠悠地解开沈云州身上的绷带。
等解开了一看,顿时一惊。
“你这——”
他的身上左侧肩膀头,不知何时受了伤,似乎是箭伤,显然没处理好,肉色发白隐隐外翻——
她记得赈灾的时候,他身上还完好的,这回来才几天,可她没听到国舅遇刺的消息啊。
似是知道宋思弦的疑惑,沈云州讽刺一笑。
“这京城,看起来是普天之下最尊贵显赫的地方,可越是最尊贵显赫的地方,背后的黑暗以及冷箭,就越是防不胜防。”
他从太子府出门,没等上轿就听到破空声响,他下意识地拉了一把太子,就被躲在暗处的冷箭射中了肩膀。
宋思弦看着渗血的伤口,“已经有人给你处理了,血止住了,不过最好是躺着静养,你之前的病也没好利索,内外同时受伤,小心亏了身子……”
宋思弦的意思的是,他瘟疫病没好利索,这才几天,根没去除,肩膀又挨了一箭,流血过多,容易气血两亏。
谁知,国舅却不咸不淡地看了宋思弦一眼,“放心,亏的不知道是谁。”
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几次便受不住,鬼哭狼嚎起来……
宋思弦:……
她绑绷带的手,忍不住狠狠用力勒了一下,国舅发出一声轻嘶,抬眸定睛看着她。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宋思弦只觉得他的眸光似乎在烛光的加热下,不再是往日的冰冷,仿佛渐渐有了温度,他的双眸晶亮又深邃,让人看了就觉得浑身炙热。
宋思弦觉得心都漏跳了一拍,等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将他的伤裹好,刚松了口气。
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他一手拉住了手腕,用力往怀里一带——
宋思弦一个没提防,就坐在了他的腿上,被他圈入了怀中。
宋思弦本就怕触碰到他伤口,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动不敢动,头上方落下温暖的坚硬,他的下巴抵在她头上。
但见他右手又是一抬,从右边随手抽了一本奏本,悠哉游哉地翻看了起来。
宋思弦本下意识地想动一下,他的手不知何时滑向了她的腰间。
“若是乱动,后果你自己承担。”国舅视线落在奏折上,磁性的声音响在宋思弦的头顶。
宋思弦不敢动了,她知道很多男人的敏感点,容易被女人蹭出来火气,到时候若是被他扑倒了——
还得说是她自己主动勾引的。
我呸!
我不上当!
宋思弦果然一动不动,甚至朝后靠了靠,反正她如今坐在了他的腿上,时间长了,谁腿麻谁知道!
她这几日奔波有些累,自己都觉得身上都是汗腥味,国舅不嫌弃,她自然也无所谓。
周遭萦绕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的味道,清新凌冽,但是异常的好闻。
她只觉得眼皮子一沉,头歪在国舅的怀里,沉沉睡着了。
国舅起初还看着手中的折子,等怀中人的鼾声响起,他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低头——
宋思弦果然睡着了。
似乎姿势不舒服,她在他怀里还如同小猫似的拱了拱,左肩正是沈云州的伤处。
他疼得脸色一白,本想随手将怀里人丢出去。
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将奏折放到了一旁,弯腰将宋思弦打横抱起。
宋思弦却仍是没醒,沈云州本想将人放在他的床榻上,咕咚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顺手将人放在了八仙椅上,这才弯腰捡起帕子裹着的东西。
等打开一看,哭笑不得,居然是沾了灰尘的半截饼子。
饼一般都是出锅趁着热乎吃,凉了就发硬了,沈云州随手掰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甜的。
他哑然失笑,侧头又看了宋思弦一眼,正想将饼子包好给她放到怀中,却又见她侧了身,怀里又有东西掉下。
他视线在了她胸前的落了一瞬,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那日床榻缠绵的情景。
她的胸不算波涛汹涌,却异常绵软。
这怀里倒是没少装。
他微微摇头,刚捡起掉落的东西,隐约看到了个当字。
当票?
他皱着眉头,随手打开,看清楚当票上的字时,微微眯起的双眸骤然睁大。
当票:兹典当一副玲珑阁玉簪,玉质粗糙,雕工不堪,纹银三十两,且为死当,绝不赎回!
沈云州一字不落地看着当票上的每个字,若是眼神之火能焚烧,当票登时被灼烧出窟窿。
他一百两从玲珑阁买的玉簪,不过送出了一日,第二日就出现典当行里了,三十两银子卖的,死当!
沈云州拳头握紧,又松开,转头定定地看着宋思弦。
睡梦中的宋思弦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还一无所觉,犹自睡得呼哈的。
沈云州忍不住居高临下地再次打量着她。
长得差强人意,性子顽劣,嘴里没有真话,视线又落在她大脚趾头顶破的鞋上。
粗俗不堪!
他胸膛起伏着,懒洋洋挥手,胡二进门,看到呼呼大睡的宋思弦忍不住面色复杂。
上次进国舅书房的妾室,如今估计投胎都投了两轮了。
宋六小姐睡得倒是安生。
“让她婢女将她扶回去吧。”国舅拿起奏折,淡淡吩咐了句。
胡二一愣,连连应是,转头往外走去。
这不仅仅是宋六小姐有造化,这连丫鬟显然都水涨船高啊。
他一出门就看到在院子练拳的胡三,又忍不住一笑。
“胡三,将冬虫叫来——”胡二吩咐了句。
胡三哎了声,随口问道:“叫她作甚?”
“去趟爷的书房,将她家小姐扶回去。”
“嘿,那还用她这个小妮子,我去不就行了,不就是抬个人么……”
说着,转身就要朝着大人的书房走。
胡二蹙了眉,挡住了他的去路:“若是谁都能背,那你觉得,大人为何不让在下给背回去,反而要绕这么大圈子让冬虫背?”
胡三向来一根筋的脑子,瞬间卡壳:“为什么?”
果然,胡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胡三,以后有点眼色,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想当然,我再说一次,宋六年纪再小,身世再低,再是平易近人……”
“她也是国舅爷的女人,可懂?”
胡三瞬间正了神色。
随即明了:不是大人不想抱,是大人肩膀受了伤,抱不了。
既然他抱不了,自然也不会允许其他男人抱……
这宋六,看来在大人心中,已经有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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