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口水流在了国舅肩膀上。
虽然最近她丢脸的事情没少做,已然没了包袱,可还是眼明手快地抬起袖子擦了擦。
就听耳边响起他温声:“肩膀木了,给我揉揉。”
她心里下意识地想说惯你毛病,可刚睡醒脑子反应慢,手已经抬起来了。
等揉了两下,才发觉他肩膀木,好像是她给枕的,这揉起来就心甘情愿了很多。
不过才揉了两下,手就被他握住:“可以了。”
宋思弦本想缩手,沈云州却极为自然将披风再次盖在她身上:“睡着出汗了,盖着点。”
宋思弦:……
这沈云州最近似乎十分体贴啊,好到不似真人啊。
她看到两个人似乎在下棋,忍不住双眸一亮:“下棋,围棋啊?”
沈云州此时似乎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棋盘上了,随手拿起字落下,转头又看她:“你会?”
宋思弦摇头:“不会。”
手却被他在左手揉捏把玩着:“围棋其实很简单,一会儿教你。”
宋思弦点头一笑,难得很乖:“好。”
她看着棋盘,一大片都是白色的,只有少部分的是黑色的。
“这局你要赢了?”她倒是不知道围棋的玩法,也看不懂局势。
太子险些喷出来,围棋讲究的是气,讲究的是地盘,白黑两头谁占的地盘多,谁赢,如今自己只要稳住局势,玉佩就是自己的了。
“小舅母有所不知,棋局讲究的是占地盘,谁方的子多谁赢,如今孤执白,舅舅执黑。”
宋思弦哦了一声,她这才发现沈云州手里拿的是黑色的棋子,太子手里拿的是白色的。
也知道自己犯了傻,只是她刚醒,脑子转得慢,又觉得沈云州无所不能便随口说的。
沈云州轻轻捏了她的手,转头问她道:“你想我赢?”
他问得很平静,仿佛是问,吃了吗。
太子这头却是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都已经要五手之内大龙斩杀了,舅舅还要逞威风?
他不由地看向棋盘,又默算了数次,这才胸有成竹。
宋思弦睡得有些累,沈云州如今的模样十分入她眼,她又打了个哈欠,他捂着她的手,她便随手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身上。
没注意自己胸也靠在他胳膊上。
沈云州低头瞥了她一眼,眼底的暗火一闪而过,喑哑着嗓子又问了她句:“真想我赢?”
宋思弦觉得这个时候的沈云州十分可爱,好像等待夸奖的小孩,所以尽管太子在场。
她还是没忍住起身在他脸颊亲了一口:“你赢。”
沈云州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就好像被人踩到在泥里的流氓摇身一变,几个跟头就变成了武林大侠一般。
气势都变了,他抬眼凝神,沉思片刻,落下一子。
太子脸上还挂着笑:“舅舅这个时候还负隅顽抗,胜负已分了。”
他说着又落下了一子。
“没关系,变才是常态,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沈云州随手又落下了一子。
太子神色有些郑重起来,拿起白子迟疑着落了下来。
沈云州又拿起一子,笑着看向太子:“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软。”
他说完落在了棋局上,太子笑意凝住,又拿起一子,这次反复斟酌了一下,发觉已经无法斩杀他大龙了,若是继续攻,则自己腹背受敌。
于是,他力求稳,迟疑再三落了子。
“心软也是你最大的缺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沈云州说着,又拿起一子,一改先前的龟缩不出,再次落在了太子眼前。
这枚子一落,犹如一支孤军深入,直捣黄龙,整个棋盘瞬间就被盘活了。
原本太子大好的江山,仿佛被骤然南北划分,隔江一分为二。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棋局,脸色也不服先前轻松。
拿起棋子瞻前顾后,一改刚才的稳重。
“稳看起来是好事,可总是念着稳,就落了下层。”
沈云州也不催促太子,再次抬手,想要从棋笥里拿子,却被宋思弦讨好地先他一步将黑子塞到了他手中。
他笑了笑,侧头捏住了棋子,在宋思弦的下巴勾了一下,又安抚似轻轻拍了下她头,仿佛对待一只慵懒的猫。
太子早已没了打趣取消的心思,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棋局上。
脑海里无数的念头:为什么。
他步步为营,十分稳重,本就是固若金汤的局势,为何舅舅只随意几子,就轻松颠覆?
那么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意义在哪里,若是努力在天赋的面前,不值得一提。
他身为太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时之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困着打瞌睡也要努力打起精神坐起来看书,背不下来的诗词经注,边背边哭。
骑射他本不喜,却也是要早起扎马步,手心磨破也要拉弓,只因父皇要带他们去狩猎,阿洛已经能百步穿杨……
他一直兢兢业业地按照父皇的期望当着太子,若是这些都不对……
他迟疑着,落下了一子。
沈云州没迟疑,直接落了子,瞬间局势逆转,黑色势力一分为三,好像三方势力同时朝自己逼近。
就如同他的成年兄弟如今步步紧逼。
太子心烦意乱,再次落下一子,国舅忽然笑了。
再不迟疑,又连下数道攻势,太子招架不住,连连丢子,又下了一招之后,忍不住懊恼拍头:“臭!”
国舅却不说话,抬手落下最后一子,胜负已定。
他看着太子,眼眸深深:“你的优势是你的劣势,岂不知别人的优势也是别人的劣势,这世上哪有无懈可击的,所以没有永远的稳。”
否则仁帝如何登顶?
“你怕什么?”沈云州拿起帕子递给太子,太子接过来:“虎狼环伺,岂能不怕。”
“以天下为局,所有人便都是棋子,连我都不例外,我都是你手中的棋子,甘为你驱驰,你有何惧怕?”
太子白成纸的脸瞬间恢复了血色,是啊,他有父皇的宠爱,母后的期待,还有国舅可以信赖。
“多谢舅舅。”太子将银票放在棋盘上。
“越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越到最后才越容易崩盘,你信你稳得住,就要深信不疑,心要稳得住,不管别人如何,你都要坚信到最后。”
“是,孤去外面转转透透气。”
“去吧。”沈云州摆摆手,等太子下了马车,他才将银票用手指捏起,放在了宋思弦的手心里,道:“如你所愿。”
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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