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贱，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王大鼻青脸肿道。
宋思弦坐在他不远处吃着烤羊腿，她特意选的略微带点肥肉的，这样吃起来有嚼头。
“哦，你愿不愿意不重要，我就是纯属习惯了。”宋思弦低头片羊肉。
里面的人馋得口水直流，转头凶神恶煞地挥舞着拳头看向王大。
王大被打得有些怕了，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里。
“若是我帮你——”他终于试探性道。
宋思弦转过了头，眼泪险些流出来。
她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看你如何帮我了，人命不分贵贱，有人生来高贵却活得庸碌无为，有人生来命贱却自强不息，有一番作为。”
王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肿着脸，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我只会捅咕火药……旁的我不会。”
“够了。”宋思弦低头片着羊肉，放在盘子里，递了过来。
她一口气片了三盘，将其余的也都放在了牢门口。
“请你狱友吃。”
这一个牢里的另外两个人眼睛都亮了。
“你若是尽绵薄之力，我命人给你找单间，你若是真的让我觉得有价值，我亲自掏钱给你赎出来。”
一听能赎出来，王大眼睛噌地亮了。
大曦律例毁坏人房屋钱财的，只要将钱补好，罚银交够，只要没有人命案子都可有转圜的余地。
宋思弦之前也问过了傅行止，傅行止算了算，要三十多两银子才能将人赎出来。
宋思弦给人当孝子贤孙，不过才多少一两出头。
不过这人有用，她愿意掏这个钱。
她将银子补齐，跟王大却说只是暂借。
王大瘸着腿，艰难地被人抬出来，看宋思弦的眼神十分地复杂。
大牢里都是寻常百姓，耕种一年兴许才能攒下三五两银子。
三五十两银子是寻常人十年的积蓄，牢底坐穿了，家人也未必能凑得起，若是能凑，这王大也不至于在这里圈了这么久，媳妇都改嫁弟弟了。
周围的狱友情况也都差不多，看到王大被捞出去，真是羡慕的眼珠子都瞪大的要掉下来了。
“王大，你要是让我满意，以后就不用回牢里了。”宋思弦道。
周围的人听了，耳朵都竖起来了。
有的男人扒着围栏：“我来，我来，我器大活好包你满意——”
宋思弦：……
傅行止站在不远处，看着衙役们将王大抬出来。
有人探手还想胡言乱语，傅行止转头冷冷地扫一眼——
威严又庄重的眼神，让罪犯顿时气焰憋了下来。
出来了王大还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外面的太阳伸手——
宋思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傅行止转头问宋思弦想将人怎么安顿。
宋思弦犯了难。
之前她家收留过刘旺才，收留过老张的表妹玲花。
甚至宋佰弦也在她房子住了两日才搬走。
如今……
这王大过去住，委实不大方便。
而且她找王大是要研究炸药的，把自己家夷为平地……
她也怕。
傅行止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我在京郊有处山。”
宋思弦倏地抬头：“大人？”
傅行止道：“那个地方僻静，周围方圆没有什么人，不过几间屋子在半山腰……”
这样的地方简直是宋思弦理想所在。
不过她抬头看了一眼傅行止，却没立刻答应下来。
之前沈云州给她信，她疑惑问傅行止的时候，他的眼神——
虽说他的未婚妻魏文英既是大家闺秀又性格开朗，傅大人未必会看得上她。
不过瓜田李下的，她既然答应跟魏文英成好朋友。
朋友夫不可戏啊。
基本的社交距离还是要保持的。
“多谢大人了，我再想想，他的身体暂时还不适合挪动，能不能先在府衙里偏房先凑合一宿，容我再想想后续的安排。”
万一有更适合的地方呢。
傅行止脸色有些黯然，不过倒是好涵养地点头。
“可以，如有需要随时说。”
宋思弦点头十分感激。姚远已经将人安顿在了偏房里。
王大在牢里一身都是脏污，如今安顿下来，宋思弦当然不方便亲自伺候他，劳烦了两个衙役给他洗漱了一番。
又给两个衙役一人打了一坛子好酒。
这头王大安顿好了，折腾了一下午也到了下衙的时候。
宋思弦往外走，门口魏文英又来了。
“思弦，尝尝我做得糕点。”魏文英笑着道。
宋思弦脑子里都是如何安顿王大，其实没有多余的心情跟魏文英多说。
不过抬头看向魏文英笑意率真的脸，有的人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人讨厌不起来。
魏文英就是，见宋思弦心不在焉，她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宋思弦摇头：“暂时还没有。”
魏文英道：“若是有帮忙的，你就说。我祖父——”
她看了看周遭，然后凑到宋思弦耳边道：“我祖父是魏婴。”
宋思弦：！
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她倒是对魏婴如雷贯耳，都说国舅是朝中一言堂，跺一脚朝堂抖一抖，魏婴是能制衡国舅爷的存在。
中正刚直。
所以魏文英不是看起来端庄，的确是高门的贵女。
宋思弦见她如此坦诚，不又得想笑：“你跟谁都说爷爷吗？”
魏文英摇头：“爷爷哪能轻易搬出来，让他知道不得把我腿打断，不过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直说。”
宋思弦笑着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兴许有。”
她说完，看傅行止下衙了，显然魏文英守株待兔等的不是自己。
宋思弦赶紧脚底抹油：“你们俩说，我先回了……”
魏文英赶忙要拉她手：“我送你！”
宋思弦挣脱开来：“送什么送，我家都不远，腿着就到了，你们说吧。”
她说完，逃也似得走了。
傅行止看着她的背影，怔愣了一下，却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魏文英抬头看着傅行止，心头满是酸涩：“傅哥哥，你心里有人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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