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这次的情况远比上次被虐打要严重的多。
因为她的五脏不是被虐打到缝合了还能使用,而是引发了严重的并发症,几乎无法修补。
更重要的是送来的路上,大脑持续缺氧,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损伤神经。
南桑的手术联合了心胸内外科、肝脏科和神经科,持续了四十九个小时。
被送去重症监护室,上泰能和万古霉素,消炎效果却微乎其微。
南桑在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的第三个小时,因为心率下降再次被送进了手术室。
景深蹲在手术室门口沉默的签字,等待。
时间在这瞬间仿佛倒转回了一年多前。
南桑被虐打送进医院,频临死亡。
景深安安静静的等着。
在南桑被推进手术室时等待,在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时等待。
他在南桑再次进重症监护室十九个小时后问护士,“活了吗?”
上次,南桑在重症监护室,活了的那次,超过了十九个小时。
其余,全都没有。
护士抿唇看面前全身血色,面色冷凝的男人,“就算是活下来,结果可能也……她大脑缺氧的时间太长了,脑神经大面积受损,无法修补完全,她现在的脑电波……”
她没再说,匆匆走了。
景深也没再问,垂眸安静的等。
南桑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两天两夜,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身体里的炎症被止住了,但是脑电波没有反应。
不醒来,就是植物人,醒来了,也多半是傻子。
景深坐在床边看还需要倚靠呼吸器才能呼吸的南桑许久,蓦地,唇角勾起一抹笑,“这样……也挺好的。”
他朝前,手轻轻的碰触了瞬她瘦削的脸颊,“真的挺好的。”
南桑做了个梦,很漫长。
分辨不出梦到什么了,只记得一声又一声的‘哥哥’,还有一声又一声的‘桑桑’。
最后全都汇聚成了血样的颜色。
鲜血汇聚成的院落里。
躺着一个老人,一个青壮年,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女孩。
老人的名字叫做景全鑫。
青壮年叫做景天。
女人叫做景语嫣。
女孩叫做——桑桑。
而侩子手,是个少年。
院落倒塌之时,手握匕首的黑发黑眸,似青柏般的干净少年回身。
名为……‘哥哥’。
他是——杀人凶手。
桑桑也好,哥哥也罢,慢吞吞的汇聚成两个字眼。
——报仇。
南桑睫毛轻颤,睁开了眼。
而景深被江州缠上了。
“南桑人呢!”
景深错开身,想开车门,手腕被握住。
江州拳头紧握:“我在问你,南桑呢!南桑呢!南桑呢!你把南桑给我弄哪去了!”
一个半月了。
不管江州怎么托人,都得不到南桑的只言片语。
就连之前愿意帮他递东西的人都被调走联系不上。
南桑最后和江州说,我两个月后会出来,意思是,二审会出变故。
可现在二审的提报期已经过了,连律师都见不到南桑,南桑去哪了?
江州死死的握住门把手,他被联想吓的全身战栗不断,“南桑……”
江州问景深:“南桑不会是……被你杀了吧。”
景深侧目看向他,几秒后不拉门把手了。
垂眸轻解领带,扯下来后,在虎口处一圈圈的缠绕。
缠绕到尾声后。
江州逼近,“你是不是把南桑给杀了。”
江州吼:“是不是!”
砰的一声,伴随着颧骨微颤的声响,江州被景深一拳头砸的朝后退了好几步。
他冷笑想朝前,景深车边的黑车车门打开。
下来几个黑衣大汉,拦在了景深前面,呈保护状态。
景深在成为北部项目负责人后,不止被列为系统内部保护对象,身边长带系统分下来的安保人员处理一切杂事且善后。
江州被拦的再不得靠近景深一步。
他原地站定,破口大骂。
在景深解开领带开车门想上车时,突然崩溃了,“你不能动南桑。”
江州私心里还是不信景深会杀南桑,他眼圈赤红:“你不是喜欢她吗?!”
景深上车的步子微顿。
江州说:“你喜欢她,就别这么对她啊。”
景深侧目看向他。
江州瘦了很大一圈。
瘦到脸上的疤痕看着夺目到极点。
也瘦到通红的眼睛看着出奇的大。
他掐着拦路保镖的胳膊,眼底水汽弥漫:“别人能这么对她,但你不行,桑桑她……”
江州手掌和成拳:“桑桑她……”
江州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来堵景深。
反反复复的问为什么不让他见南桑。
说可以探视了,凭什么不让见。
随着怎么也见不到南桑。
加上律师不得见,二审的提报期已过。
南桑三十七年的牢狱板上钉钉,不可能无罪释放。
再来就不只是闹和骂,还屡次想动手。
这些景深都懒得搭理。
可却莫名的。
因为他频繁吐出的‘桑桑’有点烦。
还有……
那纸文件,让南桑知道他是谁的文件,是江州送进去的。
景深上车的脚下来,手插兜敛眉盯着他,眉头微微颦起,吐话:“我怎么对她,关你屁事。”
景深插兜抬脚朝前一步,他和江州身量差不多,气场却远比江州要冷凝清贵和高高在上的多。
景深从怀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噙着眯了眼,讥讽道:“现在人人都能踩一脚的江家小少爷。”
景深说:“我怎么对她,和你有关系吗?你管的着吗?你又有本事管吗?”
江州牙冠紧缩:“你们一起长大,她十四了还整天想和你一起睡,她……”
江州说:“别人能算计她,利用她,关她,欺负她,可你不能!”
江州其实一直都想不明白。
景深明明是在乎南桑的,为什么要把她送进去。
一审后,明白了。
因为南桑的彻底败落,可以让景深的无人敢欺直接拔高到极点。
和他作对的下场,南桑便是前车之鉴。
明明证据不足到瞎子都能看得见。
却就是被景深死死的按在牢里面,乖乖的签下认罪书,在京市众人面前销声匿迹。
不只是南桑,南桑从前身边的马仔刘全。
地下混的如日中天的全爷,手下全部被丢了进去。
亲近的,判刑入狱。
疏远的,赶出京市。
刘全本人,到现在还是个植物人,在医院里躺着。
南桑的势力只在一朝之间便被轻易瓦解。
京市此后,谁敢和景深为敌?
江州本觉得景深心里是有南桑的,无论如何应该都不会伤南桑。
只多是利用她,关着,让她坐牢,不让人见她。
可这瞬间,看着面前冷淡到凉薄的景深,突然不确定了。
把南桑利用的这么彻底的景深,真的不会伤南桑吗?
江州在景深转身再度想上车时开口:“桑桑……”
江州喉头发紧,轻声说:“你真的不能伤害她,因为她不止拿你当哥哥,还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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