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朝前走的步子莫名停住了,沉默几秒,皱眉抬手按了按突然发酸的心脏。
“你……”唐棠声音发颤,“你怎么会,还活着?”
“你……”唐棠呼吸急促,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你不是已经跳江自杀了吗?”
南桑想说。
我的名字里有桑,但我不叫南桑,我姓景,我叫景桑桑,你认错人了。
但心脏像是被一滩浓郁的酸水裹住,还有,头好疼。
南桑说不出话,一手按着心脏,一手按着脑袋。
在肩膀被那女人轻碰到后,猛得挣开,像是逃命一般,转身朝酒店里跑。
她想去找忠叔,忠叔说了,遇到危险就去找他,他会保护她。
还有,杨浅,她的亲姐姐也会保护她。
南桑在身后人不停追的时候,有点慌了神,慌到忘了包厢在哪,看到一条走廊便钻了进去。
凌乱的脚步声不停逼近,隐隐带着孩子不知所措的哭。
南桑已经走到走廊深处的死角,不知道往哪跑时,旁边包厢突然伸出一只手。
伴随着‘咔嚓’关门声响起,南桑被扯了进去,抵在墙壁。
景深牢牢捂住南桑的耳朵,垂眸看下面门缝倒映出来的影子。抬脚‘嘭’的一声踹向门。
孩童细细碎碎的哭声静默两秒,哇的一声变大了。
大到从隔音很好的门缝漫了进来。
一大一小的影子消失,孩童被惊吓到的哭嚎越来越远。
景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回头垂眸,一眼和圆睁眼睛盯着他的南桑对视了。
房间里没开灯,很昏暗,南桑的脸因为白,加上长到腰间漆黑的发,在包厢里散出盈盈的光。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景深的眼底,慢吞吞的弯了下来。
甜蜜又甜美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南桑开口想说话。
捂着自己耳朵,将那像是索命一般脚步声隔绝开的男人猛地松开手,并且朝后退了一步。
南桑张开的嘴巴闭上,安静几秒后秀气的眉心微皱,莫名有点气。
忠叔说了。
让她离男人远点,是怕她被占便宜。
南桑想。
我还没有说你占我便宜,你为什么像是嫌弃我。
还有,明明是你先拽的我。
南桑没说,闷闷的侧身抬手按了按刚才猛的发紧,刺刺疼的太阳穴。
“头疼?”
南桑恩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转身了,“谢谢。”
那个女人瞧着瘦弱又娇小,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南桑却不知道怎么的,在听见她吐出‘南桑’后,感觉到了危险,强烈到极点的危险。
这么算的话,面前这人,算是救了她的。
南桑喃喃:“南桑……”
她有点说不出的烦躁,抬手再次按了按太阳穴。
一瞬后两只手抬起按。
按到没有力气的手腕,隐隐有点扭曲。
手腕被握住了。
景深敛眉看她一眼。
从刚才距离一步,变成距离半步,微微歪了头,把南桑的手拉下。
抬手,五指分开,冰凉的大拇指轻触南桑太阳穴,另外四只汇入她漆黑的发。
轻轻揉搓着,低声说:“你叫景桑桑。”
南桑紧绷的头皮被他冰凉的手指轻捏,放松了。
因为神经乱蹦而刺疼的太阳穴跟着恢复了平静。
她无意识的恩了一声。
南桑因为忠叔的反复教导,对男人比对女人有距离感的多。
现在景深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从刚才和现在做的一系列举动也太亲密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南桑忘了,她好哄的忘了刚才那点气闷,仰头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南桑的声音因为俩人离得近,加上昏暗的环境,压低了。
没了平日的清脆,有种黏腻的软,娇憨到了极点。
景深定定的看着她,声音跟着放轻,“记住。”
“你叫景桑桑。”景深说:“你是杨浅的妹妹,你随父亲的姓氏。”
南桑睫毛轻颤,“然后呢?”
景深微怔。
南桑抿抿唇,小声问他,“请问你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谁吗?还有,我生来就是盐城人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中文,听不懂盐城本地的方言,英文也不太好。”
“忠叔和我姐为什么不让我靠近黑头发黑眼睛的人,忠叔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吗?那个距离盐城很远的东方国家。”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我和东方人一样,都是黑发黑眼。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忠叔和姐姐不让我看他们那边的电视,他们在怕什么?人会对人造成伤害,但电视上的人触碰不到我,更不可能看到我,他们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还有,为什么这里的人以前不认识我,甚至没有人知道我姐有个妹妹。”
“我姐来这里快九年了,这里的人却才知道她有个妹妹,那么之前的八年,我们是分开的吗?我在哪?”
杨浅有句话说对了。
思维模式和肌肉记忆,即便是失忆了也不会消除。
南桑因为从前的屡次背叛和失败,为了能有成功的那天,小心谨慎到多疑的地步,跟着便是敏锐。
她轻易就会嗅出不对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什么都不记得的南桑,发现了很多很多奇怪说不通的地方。
她想去问杨浅和忠叔。
但问不出口。
因为每一件事好像都在映射那个他们绝对不许她碰触的雷区——东方国家。
还有,不管知不知道。
她的生活其实还是如此,不会发生改变。
按照忠叔和杨浅说的,结婚有个很温柔的丈夫,在盐城平安无忧的到老。
南桑就让自己算了,把疑惑和不明白埋进心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面前这个男人。
但就是问出口了,而且还是一股脑的全都问了。
大抵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睛。
还有。
南桑没从他身上嗅到危险的味道。
反而感觉很安全。
像是哪怕面前这人,你伤害他到体无完肤的地步,他也不会去伤害你。
即便不绅士,不礼貌,高冷难相处,瞧着还有点讨厌她。
但南桑就是感觉他不会伤害她。
在南桑说到第二段的时候,景深轻按南桑头皮的手便松了。
在她问完后,垂眸继续轻轻的按摩,在浅浅的手术疤痕上摩擦了一瞬,低语:“过几天,你姐会告诉你,你的头也不会再疼。”
南桑微怔。
景深已经松开手,轻轻把南桑微乱的发捋好,朝后退了一步,“回去吧。”
上次在家门口,他说‘回家吧’,单方面切断了他们的对话,像是不想和南桑说话了。
这次‘回去吧’,也像是单方面切断了他们的对话,不想和南桑说话了。
南桑很少有生气等负面情绪。
这会就有点恼了,还不是无伤大雅的小恼,是气恼。
蓦地转身拉门,气冲冲的朝前走。
没走两步,刚才她进的包厢,隔壁一墙之隔的包厢门开了。
忠叔皱眉,“让你买酒,你买哪去了?”
南桑怔了下,猛地看向和她相连的包厢。
脑中疑窦丛生。
那里没开灯,没餐具,说明是无人的包厢。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在那里?
……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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