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陛下有旨让你火速进宫。”
耳边传来护卫的声音,顾幸目光看向窗外大雪依旧的场景点了点头。
二十日了,从今年第一次初雪开始,至今也过去了二十日,但天空的大雪却丝毫没有任何想要停息的预兆。
顾幸目光凝视窗外大雪,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内心充满了疑惑,历史的轨迹难道发生了偏移?
前世这场大雪,是下了挺长时间,但在顾幸的记忆中,绝对没有超过二十日。
可今世这场大雪,却已经远超了前世多日,却依旧没有丝毫准备停息的样子,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样子。
期间顾幸还又跑了钦天监两次,让其当着自己的面占卜。
结果一连数次,占卜出来的卦象即是大凶。
唯有一次,占卜时出了一丝意外,龟壳中的一枚铜钱,居然没有顺利倒出,居然卡在了龟壳中。
占卜一生,这还是监正第一次遇到,当即用力甩了甩,于是铜钱飞出,正好落到顾幸脚背上,随即才重新滴落在地。
这种情况用监正的话说,乃是不祥之兆,但又因落在顾幸脚背的那一枚铜钱,让整个卦象出现了一丝生机,并非全凶。
对此监正表示他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但肯定有什么说道。
至于说道是什么,监正又说不上来,只是云里雾里地与顾幸说了几句,顾幸一句没听懂。
顾幸没有过多停留,披上廖询递来的大氅便立即出了府门。
“不乘坐马车了,将黑风牵来,”顾幸出府看到停在外面的马车开口道。
“王爷雪太大,还是乘坐马车为好,以免寒气伤了身子,”廖询低声劝阻。
“牵马,”顾幸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重复了一句。
“是,”周全闻言立即应了一声,对身后一人使了一个眼色。
片刻黑风便牵了过来。
“驾!”顾幸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连日的大雪,城中几乎已经很少有百姓出来逛街了,街道两旁的商铺近日都闭店了不少。
顾幸一路朝皇宫走去,路上遇到最多的便是城防司清除积雪的队伍。
“儿臣参见父皇,”顾幸大步踏入养心殿。
此时养心殿中已经汇聚了不少官员。
太子也在一旁。
顾幸的身影出现,老爷子只是随意看了顾幸一眼,便对下首的户部尚书继续道:“你继续说。”
同时从御案上,将一封折子递给了顾幸。
顾幸双手接过。
折子是影卫递进宫的,内容正是雪灾一事。
据目前影卫探查所知,此次大雪受灾面积已经波及了长安周边数十个州了,数百万百姓受灾。
影卫折子送回长安时,已知倒塌房屋便与过万。
冻死百姓数千。
看着密奏里面的内容,顾幸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只是眼下能探查到的,大雪封山,加上影卫没办法短时间内进行细致的探查,只能先捡重要的上奏朝廷。
按顾幸以往的经验,到目前为止民间真正受灾的情况,凡是报上来的数据,恐怕后面都得加个零才行。
顾幸放下手中折子,静静等待一旁户部尚书汇报问题,待对方彻底说完之后。
顾幸才看向老爷子:“父皇,这只是影卫密奏,并无各地具体受灾百姓数据。”
“现民间受灾多日,各地州府上奏应该也到了吧。”
老爷子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再次推出了一封折子。
“再看看这个。”
顾幸看了一眼奏折封面,映入眼眸的便是几个大字。
泉州知府古玉堂上奏。
顾幸面无表情翻看奏折,下一刻便眉头微皱。
这居然不是一封说明灾情的奏折,而是一封弹劾奏折。
泉州知府古玉堂上奏弹劾,泉州刺史倪翰林无视大周律法,私自带人冲入泉州粮库,放任灾民哄抢粮食。
刺史,大周军政州府官名,主管一州军事大权。
大周三十六州,只有不到十州之地配置了这么一个主管当地军政大权的刺史之位。
凡是配置了这个职位的一州之地,要么靠近边关,乃大周募兵重地,要么此地匪患严重,是有大军在进行长年的剿匪,也就属于军事重州。
亦或者乃是收税重地,防止当地知府一家独大所设立。
而泉州便是靠近北方边境的一州,因靠近边关,民风异常彪悍,又加上异族大军叩关的影响,此地匪患也不少。
故而设立刺史一职,而担任泉州刺史一职的倪翰林,便是当今右相倪廷辰的二子,原倪字营副将。
建武元年,北方异族叩关,其倪字营主将倪衡挂帅,当时倪翰林便是大军先锋。
后抵御异族有功,调任长安任职,几年之后,北方异族再次躁动,又调任倪翰林前往泉州任职刺史一职。
统筹泉州军政大权,募兵备战,一旦北方异族出现异动,第一时间向边关输送军卒。
顾幸手中奏折言辞犀利,就差将倪翰林说成造反了。
顾幸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右相,右相倪廷辰对上顾幸的目光,一副没事人一般,还朝顾幸笑了笑。
顾幸视线又移动了一下,出现在了养心殿另一个大臣身上。
此人名为古瑞慈,都察院右都御史,现任古家家主,当今太子妃古宜柔的父亲。
见顾幸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古瑞慈同样朝顾幸笑了笑。
顾幸回了一个笑意,随即迅速收回目光。
这可是一个老阴比,正儿八经的那种,太子在他身边,连个弟弟都不是。
古代以左唯尊,但古瑞慈为啥是个右都御史,就是老爷子想要限制一下他。
所以安排了一个自己人去担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不过据顾幸所知,即便如此,现在都察院也几乎大半是古瑞慈的人,只有寥寥几人算是那位左都御史谷裕的人。
就这还是因为谷裕乃是老爷子的人,古瑞慈不能做得太过,不然恐怕谷裕早就被彻底架空,没有一点实权了。
此刻顾幸眉头微皱:这倪翰林也是胆子大得没边了,州府粮库那是能轻动的吗?
关键还是在知府反对的情况下,自己带人强行破门。
按大周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果然只听右都御史古瑞慈面色严肃开口:“一州库粮,可是军需储备,战略粮草,救命之粮,一旦入库,除非是三年一换,否则无陛下皇令,不可轻动。”
“而泉州刺史倪翰林却胆大妄为,私开库粮导致百姓哄抢,致使泉州库粮流失严重。”
“至今已然十不存一,还请陛下下旨,按大周律斩杀泉州刺史倪翰林。”
“笑话,”倪廷辰立即怼了回去:“朝廷下令大周三十六州,必须州州修建州库粮仓,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就是关键时候有粮可用吗?”
“现在大雪封山,泉州早已受灾严重,库粮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泉州刺史倪翰林带人开仓放粮,救助受灾百姓有何不可?”
这里倪廷辰说的是倪翰林在泉州的职位,意思便是公事公办,并非私人求情。
一切都是按照大周律法所说,并无行私枉法之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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